美麗的笑容

此岸皓月當空，彼岸彩霞滿天。我以純淨之心，許你花漾人生。——題記

印度詩人泰戈爾曾經寫道：“你微微地笑著，不同我說什麽話。而我覺得，這一時刻，我已等待得很久。”

    認識你，有多少年了？十年? 二十年？三十年？我重新又認真地算了一下，快要奔五的人了，思維已經不再是那麽敏捷，我掰著指頭數了幾遍，生怕數錯了。一轉眼，已經快四十年了。那一年，我告別了小學生的學習階段，走進中學校園，才隻有十二歲。

入校那一天，老師點名，我並沒有在意你。因為你是一個長相並不那麽驚豔，皮膚又有點兒黝黑的小姑娘。你坐在了教室的正中間，真真正正地紮在了同學堆裏，一點兒也不起眼。後來，我曾經極力試圖回想，開學報到的那一天，你穿著什麽樣的衣服，留著什麽樣的發式，卻總也想不起第一眼見到你時的模樣。

從小學到中學，從中學到大學，我在同學堆裏，是屬於高高瘦瘦的那種。從上學開始，我就一直坐在了教室的後兩排。我曾經一度為此感到驕傲——但在許多年以後，我卻深深地為此感到懊悔，我想，假如自己長得矮幾厘米，是否能夠成為同桌的你？

你的性格，正像你的名字那樣，燕兒，輕盈明快，伶俐可愛。

少年時光，簡單的單純，單純的簡單，不諳世事。我以為，不需要用功就能夠考出好成績，我以為，每天打打鬧鬧，就能夠混到初中畢業。正像那首《童年》裏唱到的：“總是要等到睡覺以前，才知道功課隻做了一點點，總是要等到考試以後，才知道該念的書都沒有念。”

努力向上的衝動，終究抵不過內心的頑劣。每次考試，你總是全年級第一名，而我卻依舊是排在了倒數。直到快要初中畢業，麵臨中考的時候，我才驀然醒悟，我注視你。每天的你，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平靜，一副深邃的眼鏡後麵，是一雙明亮的大眼睛。

那個年代，早戀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可是，我就是這樣默默地喜歡上了你。我知道，自己隻有考上大學，才有機會向你表白。當高中時代即將從生命中滑過，我開始在放學的路上等著你，有一天，我認認真真地對你說：“我要上大學。”

你並沒有對我不屑，而是用那雙美麗的眼睛看著我，報以微笑。你把自己做過的習題給了我。從那一天起，每一個晚自習裏，我看著你那一串串清秀的筆跡，清晰的解題思路，一一躍然紙上，我仿佛看到，明燈下那個美麗而又堅忍的臉龐，小窗映出了你雋秀的身影。

我們每天騎著單車一起上學和放學。我每天把你交給我的習題做完，第二天交還給你，你再給我新的習題。日複一日，月複一月，我每天都在進步一點點。後來，我期盼著每一次考試，檢驗自己的學習成果，我把一份份滿分的考卷交給你，你笑著對我說：“我為你感到驕傲。”

你的眼睛，很迷人。起初，我想當然地以為你的兩隻眼睛都是近視，是啊，學習好的女生很多都是近視的，多少年以後，當我凝視著你的時候，你才笑靨如花地對我說，你的眼睛，一隻是近視，一隻是遠視。我很溫柔地看著你，嗬嗬嗬地傻笑著說：“這不就平衡了嗎？”

很多年以後，我的朋友問我，為何對你情有獨鍾，問我喜歡你什麽？我始終笑而不答，因為隻有我才知道，你的眼睛會說話，不看你的時候似乎平平無奇，但你如果抬眼看我一眼，那眼中透出的光芒動人心魄。

1989年的夏天，我接到軍校打來的電話，約我麵試，在省軍區招生辦的一個房間裏，教官捧著我的簡曆問：“你報考軍校的動機是什麽？”我不假思索地回答：“我要保護我的女孩。”兩個教官笑岔了氣，好半天緩過來之後說：“我們每年招收那麽多學員，還從來沒聽到過這樣的答案，保護你的女孩很好，但是，你要胸懷祖國，保家衛國。”就這樣，我被軍校錄取了，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那一天，我把通知書捧在手裏，高高舉起，給你看，你羞紅著小臉，迎向我堅毅的目光，激動地哭出聲來。哪個少年不多情，哪個少女不懷春？過去，我知道你隻是一捫心思地刻苦學習的學霸，這時候才知道，你也是一個多愁善感的崔鶯鶯，在等待著自己心中的張君瑞。

高考結束之後的那個夏天，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我們每天在一起，你拿給我許多言情小說看，我驚奇地問：“你還有時間看小說？”你笑著說是。你教我打響指，右手的拇指和中指輕輕一撚，發出清晰的聲響。我說：“我是個笨學生，總也學不會。”你卻是總不氣餒，一遍一遍地教我，好像隻是為了和我一起打發快樂的時光。看到你臉上春花一般的笑容，我心中的甜蜜無法形容。當然，像那時代所有的男孩子一樣，我很傻，傻到隻要能夠看到你的笑容，就感到無限滿足。我以為，這樣甜蜜的日子會像歌裏唱的那樣，可以到永永遠遠。

終於，我的大學要開學了。你和我一起去車站排隊買火車票，我們一起掰著手指頭，數著我們將要分別的日子。那一天，你去站台送我，淚眼婆娑，一遍又一遍地對我說：“到了學校，一定給我寫信。”我使勁地點著頭，生怕你看不見，然後捧起你的小臉，對你說：“燕兒，不要哭，不要哭，請你一定記著，我們每一次分別，都意味著下一次的相聚，此生我決不負你。”你果然開心起來，笑對我說：“是的，我要把最美麗的笑容送給你，讓你永遠記得我。”

永遠究竟有多遠？也許沒有人知道，但是，我永遠記住了你給我的笑容，仿佛雨過天晴，天空掛出的一道彩虹。多少年來，隻要想起這道彩虹，不管前方的道路多麽崎嶇不平，我始終堅信，隻要朝著愛的方向前進，總比站在原地更接近幸福，人生中不管有怎樣的遭遇，始終要在內心裏裝著開心的童話。

    童話世界裏，是白馬王子和公主的故事。在我的世界裏，隻有，我和你。

[華西車城]

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