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剛工作一年,看著還有點象學生。門衛大爺看了他們一眼,沒說話。倆人遂即又騎上自行車,邊走邊聊。
“等會兒找不到他怎麽辦?”南李麗有點擔心。
“他應該還在。你看這路上,還有不少學生正在離校,看著都象是外地學生。邁子做為北京的同學,肯定會送他們先走。感覺上今天咱們來得正好,明天他可能就回家了。”
南李麗點了點頭。
“清華已經不是原樣了。”羅鷹翔看著馬路兩旁新植的垂柳,“大一的時候,我來找邁子玩,順便看看咱們這一屆其他考上清華的同學。那一次來,印象最深的,就是這兩邊筆直的白楊樹。那叫一個高尚氣派。現在全給砍了。真是有毛病。”
“我覺得種點柳樹也挺好的。筆直的路,筆直的白楊,高高的大樓,怪不得有人說清華王氣太重。”
“唉。往昔不可追,逝者如斯夫。”羅鷹翔慨歎道,“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斯,微風徐徐。”
“你這詩改得可不怎麽樣。”南李麗道,“楊柳依依?你剛說的,以前沒有柳樹,隻有白楊。”
“無所謂啦。好端端的一所名校,折騰得金玉其外,徒有虛名。”
“有失公允吧。”南李麗淡淡地說。
“比如飯就不行。等會兒吃飯,別期望太高。”
“不好吃?”
“那倒是次要的。關鍵是沒營養!雖然不能說全是豬食,但比我們北郵的飯差了一天一地。北京高校裏沒有清華這樣的。邁子能忍5年不容易。上一次見他,他說清華同學血壓普遍偏低。這肯定跟長期的惡劣飲食有很大關係。”
“他跟你這麽說的?”
“我說的。邁子這種人,怎麽敢詆毀母校?他們課業太重,飯又差得一塌糊塗。換做是我,天天回家吃晚飯,住不住校都無所謂了。”
“你當然是個吃貨了。他可不是。哎,當年你不上清華,該不是因為飯不好吧?”
“那時候我哪知道清華的飯怎麽樣。我這人偏科,酷愛計算機。上水利係,環境係,精密儀器係,熱能係都沒問題。但是想上計算機係,那就不行了。猶豫再三,我幹脆就報了北郵,不跟這幫大牲口們爭強鬥狠了。而且北郵比清華還少念一年,沒什麽不好。”
“咱們好像是先填誌願,然後再高考吧。”南李麗皺眉道,“還沒考呢,就知道自己考不上?”
“當然是估算。但事實證明我的估算沒錯。高考我比邁子低20分,但是比清華分數線還高10分。這個分數,確實上不了計算機係。”
“記得高一的時候,第一次期中考試,韓一邁,你,還有步宏宇,你們三個成績差不出5分去。在班上排名是30,31,32名。特逗。後來才慢慢拉開距離了。”
“阿步學習一向比我們倆要差一點。好在他勤能補拙。上人大的貿易經濟係,還是綽綽有餘了。哎,你高一那次考了多少名?”
“好象是第15名。”
“那可比我們強多了。15名,對我們來說,是可望不可及呀。”
“女生剛上高中的時候,成績普遍比你們男生好。”
“我們仨那會兒還經常打架呢。好不容易考上本校高中了,得撒撒歡兒。不想學習。”
“你們仨,現在還那麽好?”
“情同手足。”
“真不容易。不是親眼所見,真不敢相信。”
“這有什麽。很自然。我們男人間的友誼,幾乎都是一輩子的事。不像你們女人。”
“我們怎麽了?”
“女人的友誼,好的時候跟一個人似的。但是遇上一點事兒,反目成仇快著呢。然後一輩子不再來往。”
“切。聽著你好像特了解女人似的。”
“別人總結的。我實際上差遠了。嘿嘿。阿步總說我會在女人問題上吃虧。”
“我看也象。看來步宏宇有先見之明。你們三個裏麵,步宏宇最懂人情世故,也最帥,最有經濟頭腦。在很多女生看來,他簡直太完美了。”
“哎呦,沒看出來呀。你對他還有這種感覺?”
“別誤會。我什麽感覺也沒有。”南李麗連忙解釋,“步宏宇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那你喜歡什麽類型的?我這種的?”羅鷹翔嘿嘿笑道。
“你這種?”南李麗抿嘴笑了笑,“那更不可能了。我喜歡韓一邁這種類型的。”
“那完了。邁子已經有周瑤了,而且他這種人是情聖級的,很固執,掰不過來。你要真喜歡阿步,我倒是可以幫你問問。”
“阿步,”南李麗也跟著叫起了步宏宇的外號,“他好象也有女朋友了吧?”
“一直有,沒斷過。不過最近他好象有了一個特別中意的女朋友,是個南方女孩。看樣子他們可能會結婚。”
“那你還幫我問?問了不是白問麽。”
“我隨便問問,不會那麽正式的。”
“還是別問了。你有女朋友嗎?”
“我?”羅鷹翔有點惆悵,“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
“什麽意思?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跟人家女孩談上了,又不敢承認?”
“唉,我真說不清。”
“你給我的感覺,好象是有女朋友。而且你象是被女孩子寵壞了的那種人。”
“不說了。”羅鷹翔顯然有難言之隱。“你怎麽樣?現任男朋友是誰呀?我認識嗎?”
“別瞎說八道。我一直沒有男朋友。”
“我怎麽聽說,追你的男生沒有一個連,也得有一個排呀。”
“哪有那麽多。”南李麗笑了,“跟蒼蠅似的,轟都轟不走。那能怪我嗎?反正我一個都沒承認過。”
“蒼蠅。嘿嘿。”羅鷹翔有些悻悻,“幸好我和邁子都沒追過你。否則難免一個結果。還是保持友誼來得踏實。”
“哼。知道就好。你們兩個從小有多壞,我一清二楚。”
“啊?我們還算壞?我們這麽優秀的,你還看不上。那你想找個什麽樣的?三頭六臂的?”
“你才找三頭六臂的呢。”南李麗轉過臉,躲了躲風,“誰出國,我就嫁給誰。”
“我如果出國,你肯嫁給我?”羅鷹翔嬉皮笑臉地問。
南李麗扭頭認真地看了他一眼。“雖然沒那麽理想,但是我也可以考慮一下。”
“那你不是吊我胃口麽。你知道我不想出國。”
“出國留學有什麽不好的?拿個洋博士回來,光宗耀祖不說,對以後的發展也好。”
“問題是,學計算機專業的,很難拿到全額獎學金。根本拿不到赴美簽證。簽三次不過,護照基本上就廢了。不是我不想出國,是想了也沒用。邁子這個專業可以,工程物理。”
“他拿到簽證了?”
“不清楚。我知道有兩所一流大學錄取他了,都是全獎。”
“那他和周瑤,很快就要結婚了吧?”
“這我也不知道。邁子他爸媽好像對這個未來的兒媳不太滿意。”
倆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一路向北。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學生宿舍區,過了十食堂,再往前就是兩座三棱形的研究生樓,而工程物理係的男生宿舍樓,13號樓就在眼前了。清華女生少,集中在新齋,6號樓等幾處,所以這一大片都是男生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