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蘇

曆史溯源,集體意識,物理邊界,階層差異,利益權衡,都是形態各異的玻璃缸。這些玻璃缸孕育了猜忌,偏見,歧視,矛盾,甚至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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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站地》 第一百零六章 決定

(2022-04-14 16:37:28) 下一個

米薌離開後,喬天翊再次給藍白紫打了電話。而這時候,藍白紫正在為了回家而艱難地做著龍再興的思想工作。時機不對,運氣不佳,喬天翊被焦頭爛額的藍白紫敷衍了幾句,隻得無奈地又掛了電話。
 

喬天翊無比惆悵卻又無可奈何,他象一灘泥一樣窩在沙發上,一動也不想動。不知過了多久,他站起來,再次去了對門。在那裏,他仔仔細細檢查了每個角落,發現藍白紫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仿佛她從來沒有在這個房間裏住過。

喬天翊悵然地靠在門框上,呆呆地看著窗外。窗簾拉了一半,外麵的光蒙蒙地泄進來,像一匹發黃的輕紗。

突然,喬天翊看到窗簾後麵有一個小小的陰影。他走過去,掀起窗簾,看到窗簾後麵有一小盆仙人球,圓圓的象一個長滿毛刺的小西瓜,被栽在一個醬紅色瓷花盆裏。

“紫紫,”喬天翊輕輕叫道,“會紮人的紫紫。”

喬天翊把仙人球捧在手裏,回了自己家,把它放在了床頭櫃上。

藍白紫還是沒有拗過龍再興,隻得答應陪他睡覺,並計劃等他睡著後再悄悄離開。可龍再興今天就是不好好睡,一旦藍白紫以為他睡著並準備起來的時候,他就會立刻睜開眼睛指責自己的母親:“媽媽,你撒謊!”藍白紫於是馬上愧疚地解釋說,自己就是翻個身,沒有要走的意思。龍再興便伸出小手,攥住媽媽的一根手指頭。

藍白紫也不明白,為什麽現在的龍再興對自己如此依賴?是龍漸飛教的?還是離婚給孩子心裏造成了陰影,進而時刻懼怕失去媽媽?不管是因為什麽,龍再興的反應讓藍白紫心裏十分愧疚和難受,她非常後悔當時離婚時沒有考慮過兒子的感受,她無法知道離婚到底對兒子造成了多大的影響和傷害。

今晚當龍再興糾纏藍白紫留下來的時候,龍漸飛也替她想好了很多托詞。實際上,看著兒子祈求的眼神和抱住自己的小手,她非常願意留下來陪著兒子,但是因為龍漸飛的存在,讓自己留下來的行為給他或者他人許多想象的空間,因此她需要合適的理由。龍漸飛顯然替她考慮到了這一點,便在旁邊給她洗腦:“如果龍龍的幼兒園離你父母家近一點兒,你就可以帶孩子回去,但實在太遠了,孩子要起很早。紫紫,你今天辭職這麽大事,還是過幾天再告訴父母,否則他們會不會接受不了?肯定還要問東問西,到時候你怎麽回答?我建議你還是在這裏先住幾天,而且咱明天就開始去辦各種手續,住在這裏更方便。等我們的品牌工作室弄得差不多了再一起告訴他們。那時候,他們就是反對也來不及了,你說呢?”

其實這些話也在藍白紫的心裏走過,但她需要龍漸飛說出來。

於是,藍白紫便心安理得地留下來陪兒子。

藍白紫知道,除了龍再興,龍漸飛也同樣希望自己留下。她漸漸看清了他為了複婚走的每一步,可她即使知道了,也沒有辦法躲避,更不要說拒絕,因為他那一邊有一個份量極重的砝碼,那就是他們的兒子。藍白紫不知道有多少母親為了自己的子女留在不良婚姻裏,或者回到沒有愛的婚姻裏。藍白紫作為一個母親,又怎麽可能心裏沒有猶豫過?但她的心裏同時對愛情還有那麽一點自己都意識不到的憧憬。可是,她現在發現,大多數的愛情真的隻是曇花一現的幻象,生活不是童話故事,矛盾和不穩定才是生活的常態。藍白紫堅信,對於女人來說,無論是什麽樣的男人,一旦進入婚姻,給她們帶來的都將是後者。而孩子,則是自己終生的精神支柱。

至於龍漸飛嘴裏的愛,藍白紫是半信半疑的。她認為,商人的算盤打的是最清的,孩子,生意,家庭,長輩,無論從那個角度看,把她藍白紫追回去,都能使各方麵的利益最大化。但即使明白這一點,也並不妨礙藍白紫對自己感情的去向做出決定。因為她何嚐不是各方麵算了又算,衡量了又衡量?成年人的感情婚姻,哪個會是清一色的荷爾蒙?不都是各種因素的平衡?

回到住處的魏星野,把整件事來回過了幾遍,才意識到自己被石香影擺了一道。他氣急敗壞地給石香影打了好幾個電話,對方都沒有接,這更激起了他的衝天怒火。他並不是非得要藍白紫不可,他是不允許自己唯一能拿的出手的金錢失去了他寄予厚望的作用。作為一個男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除了金錢,沒有任何別的可以拿的出手的餌,去吸引女人到自己的網裏來。一旦失去了金錢,他在女人麵前將什麽也不是,包括在石香影麵前。實際上,在這一點上,他是自卑或者不自信的,因而他便用走馬燈似的換女人,來維持自己作為男人那點兒華而不實的尊嚴。現在,藍白紫不但對他視為唯一砝碼的金錢不屑一顧,同時還毫不客氣地撕掉了他的皇帝新衣。

在意識到事情已經脫離了他金錢的掌控時,魏星野陷入了無邊的沮喪、空虛與孤獨,他甚至都沒有心思和精力再去討伐石香影。紙醉金迷、衣香鬢影之後的時光最空虛寂寞。魏星野如一根脫了水的黃瓜,萎靡地倚靠在一張豪華的貴妃椅上。繁華落盡,總有曲終人散的時候。到高樓塌了那一刻,自己的內心是不是反而更踏實一些?

幾天後的一個中午,魏星野從公司出來,剛坐上他的迷彩悍馬,突然一個男人拉開副駕駛的門,一抬腿也坐了進來。

魏星野嚇了一跳,一顆心幾乎飛了出去,直到借著車庫渾濁的燈光看清來人,才放下心來,但隨即像是想起來什麽,心又重新提了上去,聲音發澀地問:“龍漸飛,你怎麽上了我的車?有事嗎?”

龍漸飛嘻嘻笑著,“聽說你帶了個車隊去追我孩兒他媽,是不是?”

魏星野暗罵:果然是這事,他媽的對付完一個喬天翊,這又來一個龍漸飛。這混不吝可不像那一個那麽好糊弄,得小心再小心。媽的,剛才帶個人出來好了。

“兄弟,你倆都離婚了,小弟我追求美女不犯法吧?”魏星野陪著笑說道。

龍漸飛笑得非常燦爛,“狗見到車都想追,但追上會不會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魏星野的笑容僵了一下,“你真會說笑。”

龍漸飛淺藍色大衣上密密麻麻爬滿了黑黃相間的大蜘蛛,毛茸茸又細又長的彎鉤腿,鼓出頭部並閃著賊光的大眼珠子,再配上龍漸飛的皮笑肉不笑,別提多瘮人。

龍漸飛往前湊了湊,魏星野不由自主地就往後躲。

“哥們,你怕什麽?”龍漸飛說著,把一隻手摸上了魏星野的肩頭,並意味十足地搓核桃般地慢慢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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