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蘇

曆史溯源,集體意識,物理邊界,階層差異,利益權衡,都是形態各異的玻璃缸。這些玻璃缸孕育了猜忌,偏見,歧視,矛盾,甚至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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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缸裏的孫鳳 (134)

(2025-10-12 17:17:20) 下一個

孫鳳心裏卻越來越鬱悶,越來越沉重,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出現的那種窒息感,如泡久了的陳屍,壓也壓不住地浮了上來。

聚餐一直持續到新年倒計時。

齊嘯抱著孫鳳,含情脈脈看著她,全然不顧別人的目光,在進入新年的那一秒,毫不猶豫地吻了上去。

孫鳳又羞又憤,要不是有遲帥展鴻作伴,她都要刨個地洞鑽進去。

鄧童紅著臉走到吳城身邊,鼓足勇氣,用她那招牌綿羊音,軟軟地問道:“吳城,新年開始了,你願意給我個擁抱嗎?”

周圍男生大聲起哄,雖然心裏別扭,但吳城還是上前,輕輕抱了抱鄧童。

聚會結束的時候,齊嘯跟一幫男生幾乎已經成了哥們,鄧童與展鴻也都對齊嘯印象非常好。

吳城遲帥一起去付賬的時候,才知道今天他們的所有消費都被齊嘯提前付過了。

今天餐廳營業到一點。等到同學都告辭離開後,齊嘯跟李琛羅淼打了招呼,就帶著孫鳳回家。

一路上,孫鳳繃著臉,以沉默抗議齊嘯今天的越界行為。齊嘯就是孫鳳頭上無法示人的頭皮屑,一個要極力擺脫,一個卻頑強地去了又回。

而齊嘯今天達到了目的,心裏高興,所以決定無視孫鳳的小情緒,心說:男人,不是什麽事都得聽媳婦兒的。不過,回家還是得好好哄哄。

進了家門,齊嘯就拉著孫鳳去洗澡,然後又抱到床上。孫鳳則一直撲撲棱棱,以此表達著心中的不滿。

“鳳,怎麽了?這一路上都不開心,今天可是新年啊,來,讓我好好親親。”他繼續裝糊塗,抱著孫鳳隻管親。

孫鳳再也忍不住火氣,忽然發難,“我跟我同學聚會,你跟著胡亂摻和,讓我多尷尬?你看誰象我一樣拖家帶口的?”

齊嘯嘻皮笑臉,“展鴻不也帶家屬了嘛。”

孫鳳氣得臉發白,“你真是會講歪理,遲帥那是家屬嗎?那是我們友好寢室的。”

齊嘯見孫鳳真生氣了,趕緊摟住她安撫,“鳳,別生這麽大氣好不好?你看,我也沒給你丟人,我覺得你同學還都挺喜歡我的。”

孫鳳一聽,更是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還沒給我丟人?除了吃喝,你還能聊什麽?不懂就聽著,從頭到尾滿嘴胡說八道,人家是給我麵子才敷衍你,暗地裏不知道怎麽笑話我呢。”

一句話撕下了各自的麵具,血肉翻飛的切割,殺人誅心!

齊嘯的腦子嗡的一聲。

他默默放開孫鳳,從床上下來,慢慢穿過客廳,走到陽台上。

他雙手支在陽台窗戶上,觸感冰涼。控製不住的顫抖,帶著玻璃窗簌簌直響。

今夜無風,今夜無雪,今夜萬家燈火,今夜普天同慶。

他把臉貼在冰涼的玻璃上。細霜和悲傷化在一起,濕了他的兩腮。

發完火的孫鳳,也愣住了。她慢慢冷靜了下來,心中遂有些後悔剛才的口不擇言。

她從來沒有哄過齊嘯,因為不管對錯,都是齊嘯哄她。此刻,她想去安慰一下他,可麵子又有些下不來。在心裏鬥爭了一會兒,見外麵一點兒動靜也沒有,便下了床,出去找齊嘯。

打開齊嘯的工作間,裏麵黑洞洞的。打開燈,裏麵沒人。她又查看了客房,也沒人。

去了客廳,廳裏也沒人,正在納悶,看見陽台昏暗的光影裏,齊嘯趴在玻璃上。

她走過去,看到齊嘯把臉緊貼在玻璃上。

心裏瞬間被什麽重物擊中,沒有遲疑,她上前從後麵貼住了壯實的後背,同時抬手,想去摸那張臉。

齊嘯握住孫鳳的手,不讓她動。

孫鳳把臉埋在齊嘯後背,不知為何,竟哭了。

女人的淚水浸濕了男人的衣服,齊嘯立刻忘了自己的悲傷。他抹了把臉,轉過身抱住孫鳳,“鳳,別哭。走,咱們進屋去,這裏太涼了,你會感冒的。”

孫鳳的眼淚蹭了他一身,“對不起,我剛才不該發脾氣。”

“來躺下,蓋上被子。”二人回了臥室,齊嘯用毛巾給她擦了臉,哄她,“鳳兒,新年要開心啊。”

孫鳳一臉悲戚,“我心裏又生氣又難過,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齊嘯貼住她的臉,“鳳,別難受,什麽事有我扛著呢,你就安安心心上你的學,不要想些亂七八糟的,那些都留給我。乖。”

孫鳳的心漸漸安定下來,沒一會兒,竟在齊嘯懷裏睡著了。

而齊嘯的神色卻慢慢凝重起來。

孫鳳說的沒錯,自己除了聊吃喝,其他確實跟他們那些大學生聊不到一起去,稍一不注意,就會露怯。就是光聽他們聊,很多自己也聽不懂,更別提要參與進去。

當你看不到差距的時候,會覺得自己跟他們沒什麽不同。當看到差距的時候,你才發現,差距原來是那麽的大,大到兩者完全屬於不同的世界,那個距離不僅僅物理上的,更是精神上的。

齊嘯從來沒有過如此的無力,如此的自卑。其實,自己應該感謝孫鳳,她就是那個敢於直言的小孩,而自己就是那個自以為滿身華服的國王。被孫鳳指出來了,才意識到自己原來一直是裸著的,被人一眼看光,還自以為是。

自己看到了自己的委屈,卻沒看到孫鳳的委屈。

齊嘯用力閉上了眼睛。

生活不能抽絲剝繭,感情更不能。跟著感覺走吧。否則,繭沒了,絲斷了,最後還是一場空。

第二天直到快中午的時候,孫鳳才醒。她睜開眼,卻沒有看到齊嘯。孫鳳猜他現在應該是在餐廳。下床洗漱完,就自己到廚房找吃的。

孫鳳正在廚房弄得乒乓響,齊嘯走了進來。她見齊嘯穿著家居服,就說:“我以為你去上班了。”

齊嘯過去把孫鳳拉到一邊,問:“想吃啥?”

“隨便弄點就行。”

“那我就做點麵咱倆吃,有湯有水的,昨天吃的大餐,今天吃清淡點。”

兩人吃過中午飯,齊嘯問孫鳳想出去玩還是在家待著。

孫鳳當然想在家待著,在家可以看書,看電視,發呆,吃東西,而出去的話,則需要一直麵對著齊嘯。“在家吧,大冷的天,還是在家裏舒服。”

齊嘯問她,“鳳,我們聊天兒好嗎?”

孫鳳心裏不想跟他聊天,但又找不出什麽合適的理由拒絕,便敷衍地嗯了一聲。

“鳳,你在學校除了上課、學習、睡覺、吃飯,還幹些啥?”

又問學校的事。孫鳳有些不耐煩,“沒什麽幹的了,因為這些就占去了我幾乎所有的時間。”

“昨天我聽你那些同學說,你們還有各種學生團體,俱樂部,還有舞會,是嗎?”

孫鳳看著窗外,心裏懶洋洋的,“是啊,怎麽想起問這個?”

齊嘯開始心疼起她,“鳳,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和別人不一樣,每個周末都要回家,你沒法參加這些活動,是嗎?”

孫鳳把眼光從窗外收回來,玩著自己的手指頭,淡淡的說道:“我本來就跟別人不一樣,他們很多人連男朋友還沒有,可我卻已經有丈夫了。”

齊嘯的心口一窒,麻麻的有些難受,他眼裏的光越收越短,直縮進心裏去。呆愣片刻後,才繼續說道:“鳳,以後你如果想在周末參加什麽活動就去吧,隻要跟我說一聲,完事後回家就行。”

孫鳳倏地轉過頭來,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齊嘯。

齊嘯忍不住親親她,“傻了?”

孫鳳還是有些錯愕,“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沒想到因為周末回家,你會失去這麽多樂趣,對不起。”齊嘯神色有些黯然。

“要不這樣,”孫鳳一下子坐了起來,滿臉的興奮,微張著嘴,一雙美目憧憬著什麽似的飄蕩在遠處,“如果周末有我想參加的活動,那我除了周末的三個晚上,周一到周四我再多回家一個晚上,怎麽樣?”

齊嘯噗哧樂出了聲,“這是要補償我?”

孫鳳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糯糯地說道:“其實你對我真挺好的。”

聽了這話,齊嘯心裏五味雜陳,他苦笑著沒說話,心說你個沒良心的,把心都掏給了你,一句挺好的就把我概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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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試的時候,孫鳳見到了徐玲。

她穿著一身名牌,畫著精致的妝容,帶著晃瞎人眼的首飾,挎著滿是大銅錢的土豪包,根本不像個學生,猛一看還以為是學生家長,比錢聚那幫富家子弟打扮的還高調。

孫鳳沒走過去跟她打招呼,隻是暗暗操心她穿金戴銀的,會不會被賊人盯上。

考試結束後,展鴻鄧童過去跟徐玲說了會兒話。兩人回來後問孫鳳,“你怎麽不去跟徐玲打招呼?你倆鬧矛盾了?”

孫鳳瞟一眼遠處的徐玲,見她正在那裏趾高氣揚地跟幾個女生說話,便小聲說道:“我跟她說不來,她跟咱們不是一路人,那人心術不正,你們倆以後要小心點兒她。我這可不是搬弄是非,而是真心話。”

鄧童展鴻兩人都滿臉吃驚地看著孫鳳。

展鴻問道:“她是不是做了什事,你才這樣說?”

孫鳳隻是說:“別問了,反正要小心她。”

快放寒假的時候,吳城問孫鳳,“你寒假回家嗎?如果回家咱就一起訂票,然後坐一趟車走。”

未完待續
南瓜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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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可能成功的P 回複 悄悄話 後麵那個徐玲的出現似乎埋下了不安。
你們感恩節了?祝南瓜節日快樂!
可能成功的P 回複 悄悄話 孫鳳這是長大啦,能夠在體會自己委屈的時候想到對方的委屈,還能主動示好,很多成年人都做不到呢。
南瓜蘇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BeijingGirl1' 的評論 : “今夜無風,今夜無雪,今夜萬家燈火,今夜普天同慶。”。。。看到這裏,也很悲傷。 我明天再接著看吧。。。========明天見。我們加國是感恩節,也祝你感恩節快樂!
南瓜蘇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BeijingGirl1' 的評論 : 沙發了。 =====謝謝臨帖支持,問好京妞。
BeijingGirl1 回複 悄悄話 “今夜無風,今夜無雪,今夜萬家燈火,今夜普天同慶。”。。。看到這裏,也很悲傷。 我明天再接著看吧。。。
BeijingGirl1 回複 悄悄話 沙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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