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小微
海外題材原創
第十七章 賺錢的秘密渠道
小微笑了，說：“這個要保密，那個要猜心，你的生活倒是樂趣無窮，你這樣的人怎麽會離婚呢？”
法比安搖搖頭說：“一看就是沒走進過婚姻的人說的話, 婚姻中你對生活的看法比這些小事要重要得多。跟你說過，我婚姻的失敗主要是文化差異。你們中國人活得太累，又要未雨綢繆，又要居安思危，唯獨不看重的就是當下。
我是正相反，活好今天比什麽都重要。大家出發點不一樣，一天兩天可以將就，時間長了是過不下去的。我現在多好，有多少錢就花多少錢，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有種解放了的感覺。”
小微對他的 ‘有多少就花多少’ 實在不能理解，便問：“你沒有積蓄，如果有應急情況，或突然想買個奢侈品，怎麽辦？”
法比安無所謂地笑笑，說：“典型中國人提出的問題，應急再說應急的，天無絕人之路。至於奢侈品，還真被你說著了。我最近想買一台新相機，已看好了型號，是筆不小的開支。我的一點錢去泰國都花光了，相機錢從哪裏出呢？我有一個秘密渠道，如果我告訴你，你可要替我保密呀。”
小微一聽就堵上耳朵說 ：“又是秘密，還是別說了，秘密知道多了會不長個的！” 法比安哈哈大笑，忍不住說 : “還是告訴你吧，其實也沒有那麽秘密，很多人都知道。
你聽說過 ‘醫學實驗’ 吧？就是你參與一個醫療機構的實驗項目，這些都是有控製很安全的實驗，短的幾天，長的幾星期、幾個月的都有，結束後他們給你一定的酬勞。我要參加一個八星期的實驗，一星期去兩次，時間靈活，相機的錢很快就有了。”
小微還真是第一次聽說這種事，心中不解，如果真的這麽沒風險的話，大家還不個個都去了？為什麽還要有人披星戴月地去幹 “藍脖工” 呢？?
小微正尋思著，法比安突然減慢速度，搖下車窗， 喊著 “正炫，正炫”。 小微抬頭一看，有些陌生的正炫在路邊揮著手。
寫作班的正炫，斯斯文文的學生模樣，一笑就露出兩顆可愛的虎牙；今天的正炫，衣著時髦且裝扮成熟。
正炫進了車，跟小微握了手，直呼 “小微沒變。”小微大笑，說：“才幾個月，你怎麽轉眼變成了成功的商人來加考察？” 正炫笑了，那兩顆虎牙仍頑皮地翹在那裏，給他成熟外貌中加了一絲天真的意味。
他解釋說 : “ 咱們上寫作班的時候，爸爸來這裏看我，發現這裏的礦泉水很好喝，又含有很多礦物質。爸爸在漢城有自己的公司，順便就進口了一些瓶裝礦泉水。
回去做廣告時，著重強調這些礦物質對人體的好處，結果一售而空。現在爸爸大量進口，我這次回來也是幫他去跟供應商談些業務......”
小微一邊聽著，不知不覺就想到了讓申南大賺了一筆的礦業小股，看樣子魁北克的礦產資源給大家帶來生機無限。上次見到大安幫申南借了那麽多有關魁省礦業的書，不知道申南研究得怎麽樣了？
一邊是有資金，有渠道， 有頭腦的申南，正炫和正炫爸爸，另一邊是指著醫學實驗現掙現花的法比安，到處沒黑沒白打現金工的羅太太姐妹和依賴法語班補貼的新移民們，同一個太陽下，大家過著多麽不同的生活！
? 車子停在一片公寓樓前，遠遠看見一個帶著圓草帽，長裙飄飄的女孩兒跑過來。法比安滿臉是笑地朝女孩揮揮手，女孩兒鞠了一躬，法比安也回鞠一躬，然後向小微，正炫介紹說 : “這是千代。”
千代又是鞠躬，笑著說 ：“請多關照。” 千代白白淨淨，細長眼睛，齊眉的劉海兒，飄逸的長發，笑起來露出整齊的牙齒，是小微心中典型的日本淑女形象。?
? 法比安大聲說 : “人都到齊了，現在咱們去一個你們都沒去過的蒙特利爾必遊之地。” 大家一聽，都好奇地問：“ 哪裏呀？你怎麽知道我們有沒有去過？”
法比安詭秘地笑笑說 : “你們每個人我都試探過，當然知道你們沒有去過，我才選的點兒。” 正炫拍拍法比安背，笑著說 : “老謀深算！快坦白，到底是哪裏？”
法比安喝了口水說 : “這個地方有很多故事，讓我先潤潤嗓子，再給你們講。”
小微說 : “那我知道了，大概是蒙特利爾奧林匹克體育場。” 法比安一愣，問：“你怎麽猜到的？” 小微說： “記得讀過一個曲曲折折的故事，好像跟這個體育場有關。”
法比安歎了口氣說 : “何止曲折，到現在我們還在還債呢！好了，大家上車，我們邊開邊聊。?”
? “ 說起奧運館，要先從當時的蒙特利爾市長德拉普先生（Jean Drapeau) 說起。德先生當政二十多年，做了不少好事，譬如說，修了蒙特利爾地鐵，舉辦了67年蒙特利爾世博會，建了表演藝術中心（Place des Arts) 。
蒙特利爾76年夏季奧運會申請成功，德市長就開始籌建奧運館。正常的方式是讓建築師們投標，但德市長這次突破常規，自己決定雇傭法國建築師泰先生（Roger Taillibert)。
泰先生設計的巴黎王子足球館（Parc des Princes) ，德市長非常喜歡，稱之為 “混凝土中的詩意。” 泰先生的設計以大膽，前衛著稱，又貼近自然，擅長運用曲線和海洋生物的形狀。
這一次的設計也不例外，橢圓可伸縮屋頂，一座斜塔高居其上，斜塔吊有鋼索用於控製屋頂的開關。據說這個堪稱“有機現代建築”的設計方案也是德市長一人批準，沒有經過專家審閱。
事實證明，這些曲線設計對沒有經驗的加國工程隊十分困難，而冰天雪地的蒙特利爾畢竟不是溫暖如春的巴黎，很多施工問題都漸漸浮出水麵。
建築工人罷工，原材料漲價，泰先生對前衛設計帶來的技術困難視而不見，外加雪上加霜的惡劣天氣，項目嚴重延誤和超支。在76年奧運會開幕的時候，體育場館可以使用，但橢圓屋頂和斜塔都沒有建好。
德市長因為67年世博會的成功，有些誌滿意得，曾誇下海口 : “辦奧運出現赤字，就像男人生孩子一樣稀奇。” 麵對眼前的超支，就有諷刺漫畫出來，身懷六甲的得先生，急著給當地著名的打胎專家打電話....
? 魁北克政府想出新招，增收煙草稅以彌補赤字。在煙草稅的資助下，可伸縮屋頂終於在87年建好，比原定時間晚了十一年。
不幸的是天不助人，蒙特利爾的大風大雪導致屋頂的開關不能正常工作，數年之後，活動屋頂被徹底拆除。終點又回到起點，留下的是累累的重擔，政府現在還在償還。?”
?這些故事使大家更想看看這個命運周折的體育館。法比安說 : “還得開一會兒，我也說累了，你們聊聊。”車裏安靜下來，大家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
小微問千代來了蒙特利爾多久。千代笑笑說 : “還不到半年，在學法語，秋天就回日本了。” 法比安插進話來：“千代，給他們講講你學法語的目的。”
千代麵有難色，說：“大家才剛認識。” 法比安大笑，說：“我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不要見外。” 千代細聲細氣地說 : “其實也沒什麽。我的男友是講法語的黎巴嫩人，現在在東京工作。我學法語是為了能跟他更好的溝通。”
小微想起巴蓧給她講過一個有對日本夫婦反對女兒交外國男友，鬧得不可開交的故事。看著眼前柔柔順順的千代，便好奇地問：“你父母對你交黎巴嫩男友的事怎麽看？”
千代歎口氣說：“我的家鄉在北海道，父母都很傳統，當時我一個人去東京工作，他們不是很讚同，現在聽說我交外國男友，人都沒見過，就已經很反對了。”
小微說 :“那怎麽辦呢？”千代沉默了一會兒，說：“隻能對不起父母了，畢竟這是我自己的人生。” 說的時候，低柔的口氣中有種令人吃驚的堅決。
小微不禁想起大安說的人的外表與內心之間的距離， 想起表麵上看起來與異性交往落落大方的自己，在感情方麵實際上是多麽的膽怯和被動。也許正因為這些表裏不一， 人生才色彩紛呈，世事才撲朔迷離，經曆起來，反倒有趣了。
“看那隻從天而降的大手，” 法比安指著遠處的建築突然說，小微一看，與其說像隻大手，她覺得更像卡通畫裏的斜塔，傾斜中又有平衡。
法比安說 : “抱怨了這麽多，不得不說體育館的設計獨特，你們看大手下麵的圓形館體，是模仿貝殼的形狀，意在表達建築該與自然融為一體， 與當時流行的方塊形國際性建築反行其道……什麽情況？停車場這麽空？”
法比安這麽一說，大家都緊張起來，雖說不是周末，也不該這麽空空如也吧？法比安下了車，到門口問了又跑回來，一臉失望地說 : “ 咱們的運氣真好呀，前幾天的大雨造成滲漏，今天下午關門維修。既然到了，大家還是下來，在外麵轉轉吧。”
大家雖然有些失望，但還是很高興地終於見到目的地。小微下了車，近距離感受著弧線帶來的優美流暢，加之塔底田徑館表麵模仿多葉蟲的設計，以及橢圓水泥館體中反光玻璃的鑲嵌， 還真有種視覺上的愉悅，一種過目不忘的獨特。
回到家裏，霍叔叔一臉喜氣地說 : “小微，好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