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二部之京劇團謀殺案
作者: 八峰
第二十三節
“說說吧,你和薛麗是怎麽謀劃這件事的?”周源開口問道。
“你前麵說的都對,但這件事與薛麗無關,都是我一個人策劃、一個人幹的!”康林冷靜地說道。
“你一個人幹的?那麽殺害王小瑛呢?也是你一個人策劃、一個人幹的嗎?”周源緊跟著追問道。
“什麽?殺害王小瑛?不,我、我沒有殺她…… ”康林搖頭否認道,卻垂下眼簾躲避著周源的目光,聲音也越來越小。
正在這時,茶室的玻璃門被猛地推開了,一個穿著墨綠色風衣、秀發披肩的漂亮女子衝了進來衝了進來,她不顧兩個便衣民警的阻攔,徑直衝上了二樓,來到角落的桌前,推開試圖阻攔她的吳茂森,一把抱住了康林:“你們不要再逼他了,殺死劉榮是我的主意,是我要他去做的!”
“薛小姐,你不用替他包庇了,康林已經承認了,我們也了解掌握了很多證據——殺死劉榮,嫁禍馬小鈞,這是你們二人一起合謀、共同實施的犯罪。”周源冷冷地說道。
“劉榮憑借其手中權力,故意扣壓我的調動和轉正材料,還屢次調戲欺負於我,我忍無可忍,才策劃了計謀,殺掉了這個人麵獸心的壞蛋。”女演員激動地說道。
“那王小瑛呢?你們為什麽要設計殺害她呢?”
“王小瑛… 我、我們沒有殺她… … 我們為什麽要殺她呢?” 薛麗一下子降低了聲調,臉色發白、竭力平靜下來說道。
“因為你們要滅口。”周源幹脆地說道,一麵從口袋裏掏出三張單據存根遞給了薛麗與康林,“你們再看看這個吧:一張是十月十三日上午九點,薛麗到福林街工商銀行支行取出人民幣五千元的票據存根;還有一張,是薛麗十月十四日上午從同一家銀行的不同賬戶裏取出現金四千元的存根;這第三張嘛,是康林十四日上午從福林街工商銀行支行取出現金六千元的存根。此外,康林還從他父母那裏借了五千元;加在一起,總共兩萬元——正是王小瑛向你們勒索的數目。 康林在十三日中午去鍋爐房打水時偷偷把包好的五千塊錢給了在鍋爐房後竹林邊‘偶然碰到’的王小瑛,卻被鍋爐房的陳師傅看到了正在竹林邊見麵說話的你們二人,他還對背著一個女士小包前來打水的王小瑛感到有些奇怪——我想,王小瑛就是把那個鼓鼓的塞滿現金的信封放進了她當時背著的那個坤包裏,而且我還了解到:康林曾於十二日的下午在這間茶室裏應約與王小瑛見過一麵—— ”
“你們不要問了!是的,是我殺的王小瑛!她要挾我還勒索我,我就把她殺掉了!事情是我一個人幹的,與別人無關!”康林霍然站起,他粗暴地打斷了周源,十分激動地說道。一旁的薛麗則眼淚翻滾、嘴唇也哆嗦起來。
“都是你一個人幹的?嘿嘿,康林,看來你還是不願意如實坦白。那我來問你——你是怎麽殺了王小瑛的?”
“我用舊電線做了兩個電極,把它們插到了二樓女生淋浴室的插座裏,王小瑛洗澡時一打開水龍頭、那電極通過水流就造成短路、她就觸電身亡了。”康林坦然答道。
“哦?那你告訴我:你做的那個電極另一端是兩腳的還是三腳的插頭?那個牆上的插座是在淋浴室裏的什麽位置?你把做好的電極與連接導線又隱藏在了什麽地方?電極是放置在淋浴室裏的哪一個隔間裏?”周源發出了一連串尖銳的質問。
“啊?這個… 電極… 是,是藏在,藏在… ”康林漲紅了臉,竟然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額頭上浸出來細密的汗珠。
“你總不會都忘記了吧?還有啊——你那天是什麽時候潛入女生宿舍二樓的淋浴室裏放置你製作的電極的?”
“我是,我是,上午,不、中午—— ”康林越發支吾結巴起來。”
“好了,康林,你不要再說謊話了!”周源冷冷地打斷了武生演員:“殺死王小瑛的凶手不僅熟悉王小瑛的個性特點、而且非常了解她的生活習慣,譬如在大排練之後總是要第一個進淋浴房裏洗澡;而且此人還懂得電工技術,能製作和安放那個殺人的電極。我這裏倒是有一份成都市戲曲學校七九年對某優秀學生的獎勵評語,其中特別提到該學生不僅才藝出色,而且熱心助人,利用自學的電工技術,在成都華西電器開關廠的王季堂工程師幫助下、主動幫助戲校劇組完成了排練舞台燈光可調控製器的製作、安裝和調試,為戲校節省了購買設備大筆資金——而這個優秀的學生,就是薛麗小姐。”
偵探一邊敘述、一邊把目光移到了低頭沉默的薛麗身上。
“不錯,是我——但是你們能因為我懂得一些電工技術就斷定是我殺了王小瑛嗎?”女演員平靜了下來,她豎起柳眉、冷冷地反問道。
“哦,不不,並不是僅僅因為你懂得些電工技術——你不光是利用自己學來的電工知識製做了那個電極,你還在十四日下午親手把它放進了二號宿舍樓二樓淋浴間第一個隔間裏的導水槽下麵。”偵探說道。
“我那天下午一點半離開宿舍後就在排練廳裏練習並參加了大走台,很多人都看見我的!蘇團長都可以作證!走完台後我是到下午快四點半時才從行政樓回去的,走到樓下看見吳太婆時她才告訴我說樓上淋浴房出事了——我怎麽可能有時間跑回宿舍樓裏去安放那個電極而不被人看見呢?”薛麗爭辯道。
“是的,你是下午一點半離開了二號宿舍樓去了排練廳,但大走台是下午兩點半左右才開始的;而在那之前演員們是按照角色類型分組練習,你負責青衣花旦組,在分配交代了練習任務之後,你要殷曉霞替你照看一下,說是要去一下洗手間並再去拿幾份唱詞過來,接著你便從後台側門離開了排練廳;你繞過行政樓、從大院東邊那排庫房的後麵、沿著一條緊靠圍牆、邊上還種了一排楊槐樹的僻靜小路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二號宿舍樓東側靠近圍牆的下麵,再順著僅靠樓房外牆的一棵楊槐攀上二樓東側端頭的窗戶、推開事先虛掩上的窗扇爬進了樓道走廊裏,成功地避開了一樓吳太婆和幾家住戶的眼睛;這時、由於二、三樓層的演員都去參加分組練習了,沒有人在宿舍裏,而打掃二、三樓淋浴房的劉嫂也離開了宿舍樓;你有充分的時間可以從容進入到二樓西側的淋浴房裏安裝好那個殺人的電極,然後循著原路溜回排練廳;我測試過這條路徑:安全隱秘、整個過程不會超過十五分鍾;差不多就是你離開排練廳後又返回來的時間,確切地說——是在兩點十分到兩點二十五分那段時間裏。怎麽樣?薛小姐,我說的這個過程沒有錯吧?”偵探停下來,瞥了一眼臉色變得煞白的女演員。
“你。。。 這些,都是你的推測——你們有什麽證據?”薛麗柳眉緊蹙、咬緊了牙關。
“證據?當然有;”周源繼續說道:“首先,我向殷曉霞和姚晶都核實過,分組練習時你的確是在兩點十分左右離開了,大約十幾分鍾後才回來;其次,我們仔細勘查了二號宿舍樓走廊東側端頭的窗戶及其附近;在窗外厚積灰塵與青苔的窗台上沿和牆壁上發現了新鮮的被鞋底蹬蹭摩擦過的痕跡;在窗外一樓地麵的水泥地上及其周圍的草地和灌木叢裏,發現了被踩踏折斷的灌木枝茬和幾個留在泥地上的鞋印;而在接近二樓東側端部的窗口的一顆碗口粗細、高直挺拔的洋槐樹上,發現了留在幾處杈丫和樹皮上的人為蹭擦痕跡,還有一根夾在被折斷樹枝斷茬裏的青色絨線!”偵探右手從口袋裏伸出、拇指與食指之間撚著一根細細的絨線,“而這根青色絨線正好與你那天下午參加排練時身穿的青色絨線衣左臂肘部的一處被扯壞的破口相符——連殷曉霞她們都注意到了你回來時絨線衣上被掛扯脫線的地方,而這件絨線衣此刻就在我們的證物袋裏。”
“你們,你們搜查了我的房間!?”薛麗吃了一驚、迅速瞥了偵探一眼。
“是的,就在你們上午開大會的時候;”偵探點點頭,“我們還找到了這個——”他又拿出一個包來打開,裏麵是鉗子、活動扳手和電工刀等幾件工具,“我想,你就是用這些工具製作了那個殺死王小瑛的電極;而這幾樣工具則是你前天晚上從你舅父王季堂家裏偷偷拿來的。”
“你不用再說了!”薛麗站了起來,她嘴唇哆嗦,肩頭微微地顫抖,身體晃了一晃,一旁的康林連忙扶住了她,“是我…… 是我從舅舅家裏偷拿了工具、插頭和接線板,製作了那個電極,然後在下午大走台排練之前、利用分組練習的機會,悄悄溜回宿舍,進入淋浴室,把電極安放在了前麵一個隔間地下的導水槽裏,上麵再用鋁製的網孔蓋板蓋住。”
“嗯,為了確保王小瑛會使用你在導水槽下麵安放了電極的第一個淋浴隔間、你還把第二個、也就是後麵那個靠窗的淋浴隔間裏熱水管開關的梅花環形把手卸下來拿走了,是這樣的吧?”周源看著目光茫然的女演員問道。
“是的。”薛麗臉色蒼白、無力地點了點頭。
“薛小姐,我還想問一下:你們既然已經籌集到給王小瑛的兩萬元封口費,而且已經給了五千,為什麽還是決定要殺死她呢?”周源看著神情憔悴的女演員最後問道。
“我了解王小瑛,她是個貪得無厭的人,這兩萬塊錢也隻能封她口一時,以後她肯定還會繼續敲詐我們的,留著她最終還是個後患,所以,我就下決心殺了她。 這事與康林無關,從策劃到實施都是我一個人做的。”
聽著女演員說完,周源身上突然有了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房間裏出現了一陣短暫的沉默,周源扭頭示意了一下,吳茂森和小楊上前給薛麗和康林分別戴上了手銬,和樓下的便衣民警一起,將二人帶出了雨前香茶室,押上了已經停靠在路邊的兩輛吉普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