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王後瑪格麗特(Margaret of Anjou)下狠手了。
記得在第一回,我們初次介紹約克公爵理查(Richard, Duke of York)時提過,他的大伯愛德華(Edward, Duke of York)因為謀反亨利四世(Henry IV)被關過監獄,他的爸爸理查(Richard, Earl of Cambridge)因為謀反亨利五世(Henry V)被砍了頭。
但英國的貴族製度是,老爸幹的‘壞事’,並不影響下一代的繼承權。就比如咱們說老張因為殺人罪被判了死刑,但他的私人財產還是會被兒子小張繼承。英國的貴族製度裏,爵位和封地也是可以遺傳的私人財產。
隻有一個例外。在憲法裏有一條國王可以動用,但輕易不敢用的「大殺器」:禁斷的血(Attainder)。
在此之前,英國曆代國王幾乎沒有用過這條法律。
施出這一終極殺器,國王可以宣布某爵士的血是不幹淨的。這就意味著有權力剝奪爵士本人,和他任何後代的財產/領地/職位和一切其他權利,包括生命。這是比死罪和叛國罪還要重的重典,類似「家族死刑」。
現在王後祭出此典,指向約克,大奈瓦爾(Richard Neville, Earl of Salisbury)和沃裏克(Richard Neville, Earl of Warwick)。
她要一勞永逸的解決這個「約克危機」。
在上一回結尾,約克的妻子賽西莉·奈瓦爾(Cecily Neville)帶著兩個幼子向王後投降。王後沒有殺他們,但對著賽西莉宣讀了政府對她丈夫和同黨們的判決。
瑪格麗特這一招雖狠,但此時也暴露出她不少弱點。
一是她不太擅長,或者不太願意,拉攏中間或偏約克派的貴族。比如在布洛希思戰役中按兵不動的托馬斯爵士(Thomas Stanley),就險些遭受她的懲處。甚至一向忠心耿耿的漢弗萊(Humphrey, Duke of Buckingham),隻因為在約克執政期間取中立合作態度,也一度遭受王後的嫌棄。
她的鐵腕,她的任人唯親,導致了一些被排擠的貴族們轉向了約克家族。
但更嚴重的是,她雖然判決了約克派係的三名大佬,但她對這幾個死敵卻依然束手無策。
約克逃回愛爾蘭,他的實力大本營。王後派詹姆斯伯爵(James, Earl of Wiltshire)去接管愛爾蘭,但詹姆斯發現愛爾蘭軍民大部分都是聽約克的,他根本駐不進去。
奈瓦爾父子這邊也類似。王後派薩默塞特(Henry Beaufort, Duke of Somerset)去接管法國北部的加來(Calais),但發現那裏完全是沃裏克的天下。
這裏還發生了一件似乎不太起眼的事情。
這些年來,有一個伍德維爾(Woodville)家族開始悄悄崛起。他們家的來源是亨利五世的弟弟約翰(John, Duke of Bedford)的大總管 Richard Wydeville。
到了現在 1460 年,王後派薩默塞特接管加來,隊伍中就有理查·伍德維爾(Richard Woodville)夫婦。
還記得上回說到,大奈瓦爾,沃裏克,和約克的大兒子愛德華(Edward, Earl of March)逃回加來。在 1460 年初,約克的大兒子愛德華俘虜了伍德維爾夫婦。
他此時肯定還不知道,他的座上囚不是別人,正是他未來的老丈人和丈母娘。
在短短的幾年內,愛德華將成為國王,而伍德維爾夫婦的女兒,伊麗莎白·伍德維爾(Elizabeth Woodville),一個絕世的金發美女,將成為王後。
而這個未來的王後伊麗莎白,將是觸發沃裏克易幟跳槽的主要因素。
而再後來很多年,她又將是終結玫瑰戰爭的決定因素。
BBC 的電視連續劇「白色王後(The White Queen)」,就是她的故事。白色,是因為她是白玫瑰約克家族(House of York)這邊的王後。
「紅色王後(The Red Queen)」,講的是瑪格麗特·蒲福(Margaret Beaufort)的故事,在第六回,湧動的暗流裏首次出場。她是紅玫瑰蘭卡家族(House of Lancaster)這邊的。
好,一激動就扯遠了,咱們回到 1460 年。
王後瑪格麗特(Margaret of Anjou,不是剛提到的紅色王後),目前雖然占據了優勢,但如果你看一下地圖就能看到國王這邊的危險:
沃裏克,奈瓦爾,和約克長子愛德華,占據了右下角的加來,正在積極屯兵,準備隨時穿越英吉利海峽再次入侵。
約克,和二兒子埃德蒙(Edmund, Earl of Rutland),占據了左上角的愛爾蘭,也在積極備戰。
國王和王後還是以考文垂(Coventry)為政治中心。因為他們很傷心的發現,倫敦的民眾是偏約克家族的。
但這也意味著他們要同時對付左上角(西北,愛爾蘭)和右下角(東南,加來)的威脅,要兩線作戰。
他們能看出來,約克那邊自然也能看出來。
所以在 Battle of Ludford Bridge 慘敗後僅僅半年,約克勢力又卷土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