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聖杯一直是亞瑟王(King Arthur)傳說裏比較重要,但比較混亂的故事。因為牽扯的人物和事件都多一點,咱們分開來慢慢講。
聖杯(the Holy Grail)和漁王(the Fisher King)
聖杯其實是個文字遊戲,在古法語裏,sang réal的意思是聖潔的血,而空格換一下,san gréal就變成了聖杯。
傳說中耶穌最後的晚餐,餐桌上有這麽一個聖杯(一說是盤子),後來耶穌受難時在十字架上流了很多血,他的門徒約瑟(Joseph)就順便用這個杯子接了一些自己揣起來。
可能是為了逃避羅馬政權的追捕吧,約瑟一路輾轉把聖杯帶到了英國定居。約瑟和他的後人就擔負起了保護聖杯的光榮任務。他們就是所謂的漁王。
這裏其實又有一個文字遊戲:在古法語裏,Roi Pecheur可以翻成漁夫之王,也可以翻成罪人之王。
在有些添油加醋版,比如Thomas Bulfinch的《The Age of Chivalry》裏,說到早年的聖杯保護者都是純潔的,但到了有一代,一個上前拜見的聖女穿了件低胸的裙子下跪,結果聖杯保護者可能是頭一次看到春光乍泄,色心大動,從此成了罪人之王。
下麵我們還會講到,聖杯實在也不怎麽需要保護,與其說是凡人尋找聖杯,還不如說是聖杯尋找/等待純潔的人。所以漁王沒什麽事幹,一般就是整天坐在那裏釣魚。他(們)的大腿被一根長矛貫穿,受的傷永不痊愈,無法行走。他們期待的解脫,就是等到有一天一個純潔的人找到聖杯解除這個魔咒。
亞瑟王,圓桌(the Round Table)和尋找聖杯
在亞瑟的成長中我們提到過,平定天下之後亞瑟向鄰國公主桂妮薇兒(Guinevere)求婚,他的嶽父送了個大圓桌做為定婚禮物。桌子很大,能坐150個騎士。
亞瑟的謀士加恩師,國家第一魔法師梅林(Merlin)敏銳的指出,桌子旁坐的人越多,說明輔佐你的人才濟濟,國家就越興旺。
但圓桌旁邊徹底坐滿的那一天,也就是你王國開始走下坡路的時候。
梅林還告訴亞瑟,眾騎士們會有一場尋找聖杯的活動,很多人不能活著回來。
但是梅林沒有能等到這一天。在梅林和湖中女裏我們講過,還沒等到圓桌坐滿,湖中女薇薇安(Vivien)就用梅林教的魔法,把他永遠困在了森林裏麵。
珀西瓦爾(Sir Percival)
珀西瓦爾是一個無名騎士的兒子。他爸爸和兩個哥哥都死在戰場上,所以他媽一直不希望他也走上騎士這條路。她把珀西瓦爾帶到一個人跡罕至的森林裏養大,什麽世俗的事情也不教他,以至於一直到十七八歲,珀西瓦爾都還是個懵懵懂懂的混小子。
他第一次自己出去探險,見到一個女生坐在那裏,就上前鞠躬說,“我媽媽告訴我,見到女生要致敬。”他見到桌上有些吃的,就徑直端了個盤子說,“我媽媽告訴我,看見吃的跟主人說一聲就可以拿來吃。”
但這麽個混小子,武功著實不錯:他去找亞瑟王的時候,亞瑟正好不在,宮中管事的凱(Sir Kay)想看他出洋相,就派他去鬥一個很厲害的武士。過了一會兒,發現他已經輕鬆取勝,卻笨手笨腳的在脫那個武士的盔甲脫不下來,弄得滿頭大汗。
珀西瓦爾是最早見到聖杯的騎士,那還是在眾圓桌騎士集體出發之前好幾年。他有一天誤打誤撞的來到一個湖邊,看到一個老國王帶著一群隨從在釣魚,老國王的腿被長矛貫穿無法行走。
老國王告訴他,“我是你舅舅,也就是你媽媽的哥哥。”晚上在城堡裏老國王款待外甥。吃晚飯的時候,他們都見到一幅奇異的畫麵:一個杯子從餐桌上飄過,裏麵還流出血來。珀西瓦爾很好奇,但他想起媽媽教他的話:“你看見什麽不明白的不要瞎問,要等主人主動給你解釋。”所以他就沒有張嘴問。
第二天清晨他告辭離開,路上碰到一個女孩。珀西瓦爾給女孩講了昨天發生的事情,她聽完痛哭流涕:“你如果張嘴問了聖杯的來路,漁王的傷就會痊愈,這裏的大地也就可以複蘇啊。”珀西瓦爾大驚,趕緊回頭找他舅舅的城堡,卻發現城堡和湖都已經不見了。
伯爾斯(Sir Bors)
伯爾斯是老伯爾斯國王(King Bors the Elder)的兒子,他還有一個哥哥叫利昂內爾(Sir Lionel)。
伯爾斯和珀西瓦爾有點兒象,也是個武功高強的愣頭青。他還有一個特征,就是禁欲。
有一次一個白富美帶著她的妹妹投懷送抱,還威脅伯爾斯,“你若不跟我睡覺我就跳樓自盡!”伯爾斯雖然咽了咽口水,終於還是沒有從命,隻祈禱姐妹平安。結果那對姐妹花跳樓跳了一半,變成女妖承認是來誘惑他的。
還有一次,他的哥哥利昂內爾和一個陌生女郎同時遇險,他隻能救一個,他選擇了救陌生女郎,同時祈禱保哥哥平安。利昂內爾最後也沒死,但氣得夠嗆要來殺伯爾斯,伯爾斯也不抵抗,扔下武器,任殺任剮。當然利昂內爾也沒能真的殺了他。
把幾件事連起來看,可以推出伯爾斯的世界觀:自己的生命輕於兄弟友情,兄弟輕於女士,女士輕於自己的守節,守節輕於基督教。也正因為這些優點,他和珀西瓦爾,加拉哈德,成為找到聖杯的三勇士。
這裏順便提一下,亞瑟王座下第一騎士,蘭斯洛特(Sir Lancelot),在傳說中也遠遠的看到了聖杯。但因為他和王後桂妮薇兒的偷情,使得他不夠資格,結果剛看到聖杯就昏倒了。
再順便提:前文說過,其實聖杯不太需要保護。在《哈利·波特與魔法石》的結尾處,鄧布利多教授給哈利解釋:隻有那些想找到石頭,是找到它而不是利用它的人,才可以得到。(You see, only one who wanted to find the Stone — find it, but not use it — would be able to get it… )聖杯也有類似的魔力。
加拉哈德(Sir Galahad)
在蘭斯洛特和伊萊恩裏咱們提過,他倆雖然沒能恩愛一輩子,但伊萊恩生了一個兒子,加拉哈德(Sir Galahad)。
隨著新騎士的不斷加入,亞瑟王的桌子漸漸坐滿了,149人,還缺一個空位子。但奇怪的是這最後一個位子好像是有魔力的,誰都坐不上去。
這一天河上漂過來一艘無人船,船上有塊石頭,石頭裏插著劍。對,就是像當年亞瑟成長時的那把石中劍。大家把石頭和劍搬進皇宮,看石頭上寫著,“能拔出此劍者,世上最好騎士。”當然是大家拔啊拔誰也拔不出來。連亞瑟,蘭斯洛特,高文等人都不行。
這時來了個老隱士,身旁帶著個年輕騎士,哇那眉毛眼睛和蘭斯洛特幾乎是一個模子裏鑄出來的。所以當老隱士宣布,“這是蘭斯洛特的兒子:加拉哈德!”的時候,所有人都為他倆高興。
加拉哈德走到新版石中劍旁噌的一下就把劍給拔出來了,然後鎮定自若的走到唯一的一個空座安然坐下,椅子紋絲不動。整個屋裏頓時掌聲雷動。
這一天顯然事兒特別多。圓桌剛剛坐滿,忽然大家又看到一個幻像:從門口飄來一團雲霧,裏麵不知包裹著什麽東西,在餐桌上緩緩飄過到大廳的另一端消失。隻有幾個純潔的騎士:加拉哈德,珀西瓦爾,伯爾斯等人,能隱約看到裏麵是一個聖杯的形狀。他們告訴了亞瑟,亞瑟是虔誠的基督徒,知道自己身為國王需要留守京都,但有義務分遣眾騎士去四麵八方尋找聖杯。
次日清晨,他和王後在皇宮門口與眾騎士道別,想起恩師梅林的預言,不知和其中哪一個就是最後一麵,眼淚不禁流了下來。
一百多個騎士分頭出發,真是好生壯觀。但大部分人找了一年啥也沒找到,就打道回府了。
咱們隻講加拉哈德:他和老爸蘭斯洛特稍微同行了一段後,就決定自己去探險。一路上殺惡賊,救少女,還順手救了珀西瓦爾一把。咱們前文提過,珀西瓦爾其實是聖杯守護者漁王的外甥,而且以前見過一次聖杯,所以他知道大概方向。
不久伯爾斯也加入了,這三位騎士組成了個聖杯三人組,一直找到海邊,那裏珀西瓦爾的姐姐把他們領到一隻船上,帶到了漁王把守的聖杯宮殿。
在宮殿裏,漁王向他們展示了一把寶劍的碎片,就是當年他被長矛擊敗刺穿大腿時被擊碎的那把劍。三人裏隻有加拉哈德能把那把碎劍又拚了起來。漁王大喜,腿傷頓時好了一半。
這時候他命人打開一扇門,三位騎士都能看見門裏的桌上有一個金光閃閃的聖杯,杯旁幻影圍繞,煞是好看。但不知被什麽神奇力量阻止,珀西瓦爾和伯爾斯都無法近前,隻有加拉哈德一人能走進門內,捧起了聖杯。
然後加拉哈德就升天了。他基本上是一個聖杯騎士:為聖杯而生,為聖杯而終。漁王的傷好後多半也升天了。珀西瓦爾繼承了他的遺誌成了下一屆聖杯保護者。
這裏麵隻有伯爾斯安全回到了卡美洛(Camelot),把前後經曆講述給亞瑟王和眾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