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住在四季分明的聖路易斯。一年四季,交替更行。常常被問及最喜歡哪一個季節?我總是不能很幹脆的回答,在春和秋之間徘徊。
我喜歡春天,喜歡春天的萬物複蘇生機盎然。喜歡蹲下身子為那破土而出的尖尖小牙兒鼓勁,喜歡聆聽過路的燕子在春風中的呢喃,喜歡欣賞百花競放的狂野與自由奔放。
尤其喜歡那句:春風十裏不如你。。。。。。
我喜歡春天。是不是因為春天,她總是帶給人們希望:我隻有肯下功夫,播種,澆灌,精心護理, 到了秋天,我就會有所收獲的。
每一年的春天,是不是有很多人,也跟我一樣,也這樣憧憬過?
我也喜歡秋天,喜歡秋天的碩果累累色彩斑斕。
唐杜牧有詩雲:遠上寒山石徑斜,白雲深處有人家,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這首詩是不是秋天最美的寫照:秋日的山穀裏寒氣一陣陣襲來,在彎彎曲曲的山石小徑上爬行,白雲飄渺的深處,隱隱約約的,露出飛簷的木閣人家來。傍晚時分,偶遇一片楓林,我情不自禁地停下馬車,那被秋霜浸染過的楓樹葉子,比二月裏的鮮花還有紅豔啊。
霜葉紅於二月花!
這樣的時節,是適合呼朋喚友沐浴在陽光下閑話家常品嚐美食翻曬美顏美照,在秋的懷抱裏盡情享受親情友情戀情的。
這樣的時節,是適合閑庭信步,獨自漫步崇山野嶺,捕捉色彩的感官刺以及靜謐清涼孤高的思想之自由的。
~ 二~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三國的曹丕有詩雲: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為霜。
我喜歡秋天,是不是也喜歡秋天那不知名的惆悵?
而惆悵,自古以來就是文人墨客的衣裳。
霜降了,寒氣逼人。
上周的前三日(10/17-19),聖路易斯地區氣溫突降,低至零下幾度。為了挽救後院最後一根嗷嗷待哺的絲瓜安然度過這措手不及的寒冷,我把我的絨衣給她穿上,裏三層外三層的裹住。絲瓜蔫蔫的,雖然性命是暫時保住了;可是,她的葉子和跟都已經被霜打死了。我狠心把這根小心嗬護的絲瓜摘下來,去皮,切成薄片,吞下肚去。
至少,我記住了今秋我的後院最後一根絲瓜的味道。我 似乎也更加明白了這個道理:根已逝,瓜皮何以托付之?
周五氣溫回升至60-80華氏度,陽光燦燦,溫暖如春。放眼望去,大地被各種色彩裝飾著:黃的金瑩剔透,紅的耀眼奪目。
那黃,一定是被陽光親吻過留下的金印。
那紅,那滴血的紅,是被秋霜浸染過鐫刻的傷痛麽?
那傷痛也許來自遙遠的古戰場,也許來自眼前的掠奪和廝殺,也許來自那沒有硝煙的無處不在抗爭對立和對生命的冷眼漠視。。。。。。
原來霜葉的紅,是血染的風霜!
~ 三~
這樣秋高氣爽的時節,如果還是陽光燦燦的周五的下午,你必須去上課,而且還是老年病學的課(Gerontology),那你的沮喪和失落肯定一如暴雨之後的滾滾長江東流水,奔騰洶湧。
果不其然,從周四到周五上課前,川流不息的郵電,各種稀奇古怪的理由不能來上課的。我隻回了兩個學生:一位是得了新冠,有核酸檢測結果需要隔離的,一位是周二就告訴我需要照顧生病的孩子的。
課是從下午一點到四點。諾大的教室裏來了10個學生。這十個學生,他們自稱是我的鐵粉:如果這課排在周日,我也要來,就奔您而來的,奔您的激情而來!
現在,激情這東西,也越來越珍貴;尤其上課的激情。
老師,您把其他課裏弄不明白的東西,講解的很透徹。我知道他們不忍心告訴我的是,他們需要忍受我那濃厚的中式味道的英文。
老師,您把護理的知識、責任、和對護理的熱愛,融入每一個臨床的實例裏,悄無聲息地傳遞給了我們。
嗬嗬! 那一刻,我潸然淚下。
十個鐵粉啊!其實,擁有一個小粉兒我就知足。何況現在,我有十個。
那一堂課,我記不住我都講了些什麽。我隻記得,那十雙閃亮的眼睛,還有那飄蕩在教室裏每一個角落裏的笑聲。
我其實對學生的要求極其簡單:帶上你的微笑和問題來上課!
我突然領悟到: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原來那麽簡單明了,就像秋日的天高氣爽,通透。喜歡也罷,愛也罷;師徒,同事;父母手足,夫妻朋友,一切,莫要強求!
而緣分是個啥鬼東西,如此奇妙無比,我一直不大明白。
一切,強求不得!
彼此尊重,彼此欣賞;和則聚,聚則樂。把你的心窗打開,隻為那些有緣有份的靈魂。而這靈魂,也許是秋風裏 飄落的那一片枯葉。
這不,回家的路上,秋風乍起。我伸出手來接住那臨風飄舞的金色葉瓣兒,用鼻子使勁吸入她的沁香,然後再小心地把她平放在眾多姐妹的身旁,融入母親大地的懷抱。
那孤獨的飄舞葉瓣兒,是不是,從此,就不再孤單?
明年春天,我一定會看見更加美豔的葉子!
10/26/22 於聖路易斯
美文美圖,美心。can picture this touching moment:
這不,回家的路上,秋風乍起。我伸出手來接住那臨風飄舞的金色葉瓣兒,用鼻子使勁吸入她的沁香,然後再小心地把她平放在眾多姐妹的身旁,融入母親大地的懷抱。
這也許就是那個"鬼東西"巴?
“彼此尊重,彼此欣賞;和則聚,聚則樂。把你的心窗打開,隻為那些有緣有份的靈魂。而這靈魂,也許是秋風裏 飄落的那一片枯葉。”,喜歡這有靈魂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