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旭扒光碗裏的白米幹飯,說,還餓。
盡管媽媽肚子裏懷著弟弟,一聽見兒子說還餓,立馬要把碗裏的飯撥給明旭。這時候,明旭的爸爸阻止了媽媽。一邊告訴明旭,爸爸已經在學校裏吃過了,飽著呢;一邊把碗裏的飯全部撥入小明旭的碗裏,臉上掛著慈愛的微笑。
那是最近在全美華人圈巡演的世界頂級眼科王醫生的自傳體故事片《SIGNT》一束光裏的一個鏡頭 。。。。。。。
我的鼻子有點發酸。我去聖路易斯現代中文學校西側大廳觀看《SIGHT》的時候,廳裏的座位差不多坐滿了。看見第二排靠中間的位置還空著,我就悄悄摸索過去,希望能拍幾張好的照片。王明旭醫生就在我的眼前,他忙完跟觀影者的合影,又親力親為負責播放電影。
我的鼻子有點發酸。我推了推近視眼鏡,用手掩住半邊臉,盡量不想讓人發現我眼裏噙著的淚。是啊,在那個孩子吃不飽飯的時代,父母把自己碗裏剩下的飯撥拉給孩子的場景,我自己小時候是親身體會過的,也無數次的看見過村子裏重複上演這樣的畫麵。
電影裏講述的是文革後期呀,哪裏有什麽饑荒啊?城市裏的人們好著呢,各種食物蔬菜瓜果魚肉不敢說是應有盡有,那也是能填飽肚皮的。哪裏來的饑荒啊?王醫生的電影嚴重失真?這是網上有人對這部電影的質疑之一。
嗬嗬,請不要告訴我,文革後期,哪裏有什麽饑荒?如果你沒有經曆過饑荒,那你的質疑是經不起推敲的。如果你出生在城市,有掙工資的父母,頓頓有大米白麵雞鴨魚肉等著你享用,那是你命好吧。那也極可能隻是你的眼睛看到的那一小塊地方,不能就此推斷其他地方也沒有饑荒吧?肚子撐得飽飽的你,是無法理解、也可能永遠不懂得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那些底層老百姓所遭受過的忍饑挨餓的苦難的。
我出生的那個位於四川山區的貧瘠的村莊,不要說70年代,就是到了80,90年代,每到青黃不接的春天,漫山遍野山花爛漫之時,卻是鄉親們最難熬的時日。村子裏的老婆婆們就走東家串西戶,手裏拿著木製的瓢或者四四方方的小升子(估計城裏的孩子是沒有概念升是個什麽東西),相互借來借去的,幫補著攙扶著共同度過那段難捱的青黃不接的斷糧的日子。白米幹飯,那是過年才能享用的美食。四川農村裏農民吃的是紅薯稀飯,或者包穀攪團(玉米糊糊),幾乎沒有人家有白米幹飯吃。記得我婆婆(四川人管奶奶叫婆婆)常常抓一把米,放在一口巨大的鐵鍋裏,熬出米湯來。一碗稀粥裏,飄著幾粒米飯,米湯也不是那種白白的粘粘稠稠的模樣,而是可以照出人影兒的亮水米湯。四個大人,四個小孩子,每人喝上幾大碗。喝下去感覺飽飽了,過不了半個時辰,你又會覺得饑腸咕咕的。所以,春天裏的孩子們,都是蔫蔫兒,如霜打過的茄子,小夥伴們即使在室外的田野裏撒歡兒,也是小跑一會兒之後,就蔫噠噠的蹲下來,或者幹脆躺在田埂上,等著家裏的大人來抱走。
如果你問我,那農民的種植的莊稼糧食都去哪裏了?他們臉朝黃土背朝天,辛辛苦苦在貧瘠的土地裏勞作一年,上繳公糧,賣糧食換日常生活用品,比如鹽,煤油,賣糧食供孩子們讀書。。。。。。然後就所剩無幾了。 尤其遇到大天幹(幹旱)或者水澇,以及蟲災的年份,那日子就更不好過了。
所以,小明旭其實是幸運的,因為他還能吃到白米幹飯,還有愛他的爸爸把白米幹飯分給他吃。我覺得《SIGHT》隻是淡淡地白描了一下饑荒年代的情景。於我,卻勾起了無數童年的回憶。那些饑腸咕咕的童年。信不信由你,我自己是餓暈倒過的,上初中的時候,嚴重貧血,瘦如麻杆。寫到這裏,鼻子又有點發酸了。。。。。。
我的老母親說,倒掉白米幹飯,那是要被天打雷劈的。估計隻有經曆過挨餓的窮人,才能說出那樣自己嚇唬自己的話吧。多年以後,我媽媽的生活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感謝改革開放的總設計師鄧小平的“黑貓白貓逮著老鼠的才是好貓”的理念,把土地分下戶,不再吃大鍋飯,不再搞生產隊那一套集體製度,農民才真正開始吃飽飯的。所以,當年農民最感謝的人,就是小平爺爺!
我媽媽後來也進了城,跟著小妹住在成都,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可是,她還是本能地節約,有時到了讓人無法理解的地步。記得有一次回國跟媽媽小住了一個月。我們外出吃飯帶回來的剩米飯,留在冰箱裏的最裏麵沒看見,過去三天了,我想把米飯倒掉,媽媽趕緊從我的手裏搶過來,說倒掉白米幹飯,是要被天打雷劈的。我試圖告訴她過了三天的米飯,吃下去容易壞肚子,得不償失的,不如倒掉。可是,她老人家不依不饒,堅決不倒白米飯。接下來我媽做的事情,更是讓人哭笑不得。那天中午,我媽打了兩個雞蛋,把白米幹飯做成蛋炒飯;因為怕我給她把蛋炒飯飯倒掉,又因為我說吃下去容易壞肚子,她怕我要去跟她搶著吃而壞了肚子,結果把自己反鎖在廚房裏,在裏麵吃完那碗蛋炒飯才肯出來。小妹說,不要再勸,勸也沒用,媽媽就是這個樣子,改不了,一輩子節約慣了;或者說,以前的窮困和饑荒,讓她覺得倒掉放了三天的白米飯,那是一種犯罪。我在廚房外麵看著老母親專注的吃她那碗蛋炒飯的時候,心裏很不是滋味。。。。。。。沉重,無語、亦無淚。
有時候我也覺得,中國父母恐怕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父母,那種“可憐天下父母心”的無條件的愛深入骨髓。他們會不惜一切的哪怕自己的生命來愛他們的孩子。當然,也可能愛的偏斜了,成為溺愛,反而害了下一代。
記得2002年看Andrien Brody 主演的《The Pianist》鋼琴家,裏麵有這樣的一個場景,令我和先生非常震撼:一家人在逃難,路上隻剩下一小塊奶酪,父親把那塊奶酪用小刀分成均勻的五等份,每人一份,大人和小孩。如果這是發生在中國的文化氛圍裏,場景一定是父母把自己的那一份分給孩子們,默默的看著孩子吃下去。《鋼琴家》裏麵的猶太人要傳遞的是根深蒂固的平等的觀念,哪怕分享一塊奶酪。這件小事,我後來跟先生還討論了好久。也讓我們開始思考如何教育我們的下一代。所以,我們家吃大蝦的時候,我一般隻紅燒10隻。三個人每人吃三隻,剩下的那隻,就成為大家相互謙讓的試金蝦。以此教育兒子從小要學會公平處理事情,謙讓的美德培養也可以從飯桌上開始。
如果您也懷揣著好奇,想了解這部以王醫生為原型改編的故事片《SIGHT》,看看您是否認同裏麵的曆史背景描述,我建議您去angle.com/sight 網站購買電影票,目前發行公司在搞活動,你隻需要花5刀,一杯咖啡的價錢,就可以去了解我們這位華人之光王醫生的人生傳奇,為他不遺餘力的樹立正麵的華人形象所做的種種努力而喝彩!當然,他首先是世界頂級的眼科醫生,做了5萬5千多例激光手術,其中包括4千多個醫生。他的病人來自美國40多個州以及全世界55個國家。王醫生榮獲美國眼科協會成就獎以及美國華人醫學會終身成就獎。
我在此大聲吆喝一聲,朋友們,約起來,5月24日,到北美各大影院去看《SIGHT》去!
轉下麵這篇文章回憶四川餓死1000萬人的曆史:
https://mp.weixin.qq.com/s/JJ4NeS9BNg64ONo4vgIuDw
下麵這張來自微信群的圖片也許表達了很多人的心聲……
3/27/24 於聖路易斯
當全中國的土豪隻剩下共產黨權貴們時,屁民們的痛苦生活開始了。偉大領袖的無能,讓中國人用了三十多年糧票,布票,中國人過上了世界最窮的日子,餓死無數。這就是第一次打土豪,分田地給中國人造成的惡果。
今天,無能的偉大領袖又把他罪惡的雙手伸向了中國經濟的支柱,私有經濟。我不知道,沒了資本家,沒了外國資本,哪裏來的工作機會,哪裏來的國家利益?憑那所謂公有製嗎?公有製的產業中,掙錢的有幾個?能經得起皇帝的敗家嗎?
借那個複辟垃圾的光,四十年前的苦日子又要來了。
“如果你沒有經曆過饑荒,那你的質疑是經不起推敲的”。說的太對了。
俺不是農村人,也被迫在成長關鍵時期餓了兩次,多年。第一次幾歲時趕上三年大饑荒(絕對不是自然災害, 這個名一定要糾正改過來),為了填飽肚子,什麽都吃。四川那時吃的最多的是牛皮菜,小球藻,槐花等。還是吃不飽,餓的又瘦又小,三根筋挑著一個頭。不過相比那幾年四川1000多萬,全國幾千萬餓死的人,俺們又算是幸運的。
第二次16歲時被趕下鄉當知青。俺們兩個初中一年都沒念完的小男孩,下到川北一個小山村。那裏又窮又破,每天勞動價值三毛九,一年100斤穀子左右,根本不夠,其餘都靠紅苕填填肚子。俺們兩個小知青,又沒養豬養雞,天天隻能吃泡辣椒下紅薯,肚子胃酸翻騰。村裏農民根本不歡迎俺們,地少人多,全村(小隊)100多畝山田地,100多號人。按人頭分糧,當地農民拚命生。
這兩次多年餓肚子,搞的俺隻長到一米七。後來到北京學習工作,雖然有留法研究生國家幹部的光環,北京姑娘覺得俺是三級殘廢,無心下嫁。現在想起來,還是一把鼻涕一把淚。
以前以為是父母沒有高個基因, 所以俺沒長高。後來兒子在美國出生,從小營養好(美國政府是嬰兒奶粉最大買家,免費發給美國中下階層嬰兒),長到1米82。
非常讚同博主媽媽,浪費糟蹋糧食,是要遭天打雷劈的。俺們不要忘記,世界上還有千千萬萬的人,還在餓肚子;還有三分之二的人在受苦受難,等著被解放。
過去糧食不足,南方最常見的辦法是喝粥就鹹菜。青菜不缺乏。北方靠粗糧,相信不少南方同學深有體會。
饑荒的悲劇也出現在我婆家。婆婆的弟弟六歲時餓死在撿破爛添肚子的路上,被發現時臉朝地一支細胳膊往前伸。婆婆為此整晚痛哭,值得很多年很多年後。公公寫過文章被打成右派,
入獄多年。
最後那段話說的對啊,如果忘記了過去,需要去看腦病,千萬別耽擱了。
另外搖紅很坦蕩,也不說裝裝。你餓暈過去的事真讓人心疼,抱抱妹妹。
看的我眼淚都要流出來啦。我常說,我們小時候最幸運的,就是沒有挨過餓。這句話的潛台詞就是——有不少人挨過餓。
問題是,現在有掩耳盜鈴之人就是想讓人們忘記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