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猶豫要不要也寫寫我經曆過的囧事。躊躇之間,讀了鹿蔥姐介紹以成都為背景的電視劇《故鄉,別來無恙》的博文,便跟著追劇,因為成都是我的出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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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部比較輕鬆的生活劇,(當然它也需要緊扣主旋律),表現了父母與子女之間的誤解與親情,同學情,閨蜜情,愛情,師生情……。尤其劇中四川話與普通話的夾雜與交替,看似有些不協調,但卻自帶一種喜感,並且平添熱鬧,而最後總給人溫馨的感覺。這也鼓勵了我寫出我這個四川人因說不好普通話而鬧出的囧事。
記不清是初一還是初二了。每年的六一兒童節,子弟學校都要舉行一場文藝演出,每個班級出一兩個節目。那一年,音樂老師決定我們班合唱旋律優美的 《讓我們蕩起雙槳》。到五月中旬的時候,同學們已經練習得比較流暢了,這時已是暮春時節,窗外陽光燦爛,暖風徐徐,與歌曲的意境很相合。
有一天音樂課上,老師突然宣布讓我報幕。我是一個比較容易害羞,不太出趟的人。雖然一直是課代表班幹部中隊長,而報幕其實就兩三秒鍾幾個字,我卻仍然感到緊張。緊張的另外一個原因,是我平時隻講四川話,而報幕要用普通話。
因為是從成都內遷到貴州的三線廠,廠裏百分之九十的職工和家屬都是四川人,因而我們廠的廠話就是四川話,我認識的能說一口字正腔圓的普通話的隻有四五家。除了上語文課朗讀課文時用不標準的普通話,平時在學校和家裏我都講四川話。
四川話和普通話其實還是比較接近的,但音調不同,而最大的不同之一是沒有翹舌音。所以在聽到老師讓我報幕:“大合唱:《讓我們蕩起雙槳》”的時候,這個chang 字便立即成了一個難點。我趕緊默默地練習了幾下,我的舌頭應該放在什麽位置,才能正確地發出ch 這個翹舌音。
但是當老師說開始的時候,我脫口而出的,卻是 “大合shang”。同學們愣了一兩秒,然後瞬間哄堂大笑,大家醞釀好的情緒與狀態被完全破壞了,連老師也被逗樂了。所有的人都在笑,唯有我漲紅了臉,心裏懊惱極了:越是擔心,越是出問題。
幸好音樂老師很快止住了笑,然後是我的好朋友們和其她的女生,她們一定是看到我太囧了。最後停止笑的是那幾個調皮的男生,邊笑邊重複,大和尚大和尚,樂不可支。現在回想起來,從小學到中學,那是難得的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全班同學同時開懷大笑。
差不多過了5分鍾,音樂老師才又把大家組織起來開始練習。謝天謝地,這一次我沒有犯錯,基本正確地發出了翹舌音。接下來的兩周,我天天在家練習,六一晚上表演的時候,順利完成了報幕。但是,這件事卻深深地留在了記憶裏,如果提到經曆過的尷尬事,它一定是第一個浮現出來。
《故鄉,別來無恙》的結尾,張沛從成都回到了北京,謝陽追隨而去;希希也回到北京參加她寫的劇本轉為影視的工作。成都,北京,去還是留,她們都有一番選擇,由此想起了兩個親戚。
84或85年,我的一個表哥從成電畢業,品學兼優,因而被分到北京一個電子部研究所。但是他隻在那兒工作了兩年,不習慣北京的氣候,更不習慣北京的飲食,於是辭職回到天府之國的成都老家,繼續吃川菜,說成都話,和另外兩個同學一起下海成立公司,做工控設備生意及工程。
我妹妹的兒子在北京讀的大學,四年級上學期開始打工,一年半前畢業留下來繼續工作,那時候也經曆了選擇:留北京,還是回成都。12月底侄子回成都去考研究生了,因為戶口還在成都。
妹妹讓侄子從小就說普通話,一方麵因為孩子的爺爺奶奶是北方人,另一方麵也因為妹妹高中讀的是基地聯合中學,別的廠或研究所的子弟都說普通話,她覺得孩子會說普通話以後會更方便。
確實如此。不習慣說普通話的我到南京上大學後,說話都成了一個負擔,因為不習慣說,因為怕別人笑,因為完美主義。班上調皮的女同學敏就學我 ci 飯, ci 飯,雖然她完全無惡意,還給我認真示範 chi飯,可是發出翹舌音始終是我的軟肋。
一部劇,看得我幾次流淚,也看得我,跟家人說話不自覺地冒出了四川話的音調。
故鄉,見你不會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