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7點多鍾,天已完全暗了下來。陣陣寒意襲來,嘰嘰喳喳的鳥鳴聲漸漸地靜了下來,兔子,鬆鼠,狐狸和棕熊大概都躲進自己的窩裏安居不動了。優勝美地(Yosemite)山穀一片寧靜,隻有風還在輕輕地吹拂,吹過山峰,吹過樹梢,柔軟的好像羽毛般地掠過我們的帳篷。躺在自己溫暖的睡袋裏,呼吸著山野清新的空氣。雖然開了一天的車, 優勝美地國家公園那前所未見的美景使我們興奮得毫無睡意。
前一天晚上,我們還在650公裏外賭城拉斯維加斯的豪華客房裏,為第2天的行程擔心。從拉斯維加斯來優勝美地國家公園要經過位於後山的入口,那兒是公園裏海拔最高的山口之所在,往年到10月下旬,因為大雪覆蓋,那條路就不通了。近年來氣候變暖,大雪封路的日期有向後退移的趨勢。10月27日我們一到拉斯維加斯,就給公園管理處打電話,發現後山入口已經封路,但雪已停,1-2天之內有可能重新開放,讓我們每天打電話查詢。好在天遂人願,29日早晨公園的後山入口果然開放。我們立刻收拾行李,驅車上路。風馳電掣般地穿過內華達州無人的荒野,當天下午就趕到位於內華達州和加利福尼亞州交界處的優勝美地國家公園。
公園後山入口旁的塔那山(Mt Dana)海拔4300米,完全為冰雪所覆蓋,公路沿著山邊的峭壁蜿蜒前行,另一邊則是萬丈深淵,道路十分險峻。好在路麵上的積雪已經融化,來往車輛稀少,尚能放膽前行。優勝美地國家公園是一億年前地震和火山活動的產物,當時這兒是一片海洋,強烈的地震使海底上升, 越出水麵, 經過幾百萬年之後,形成陸地和山脈。於此同時,地球深處的熾熱岩漿被火山運動推出地表,岩漿緩慢冷卻後,形成了異常堅固的花崗岩。 再經過冰河時期的冰川運動, 形成了今天奇峰,險崖,飛瀑和怪石的奇特地形。 優勝美地在印地安人語裏是大灰熊的意思,雖然北美的印第安人早已在這片廣闊的穀地裏生息繁衍,但直到1857年,隨著加州黃金潮引來的滾滾人流,這塊化外之地才漸漸的被世人揭開她神秘的麵紗。驚歎於優勝美地穀地仙境般的美貌,美國國會在1890年立法,把這兒規劃為國家公園。
進入公園大門後,地形稍微平坦了一些,道路的左邊出現一個又一個大大小小的高山湖泊,和遠處的雪山,近處的叢林遙相呼應。在蔚藍的天空襯映下,平靜的水麵紋絲不動就像一麵鏡子,沒有遊人,沒有走獸,甚至連一隻飛鳥也看不到。我們在湖邊下車,四周寂靜無聲,仿佛置身於晶瑩秀美,寧靜祥和的天國,任何人世間的焦慮,煩躁和憂愁都會在這兒煙消雲散。沿著120號公路繼續前行,地勢漸漸下降,兩旁的樹林越來越茂密,人和車輛也慢慢增多。出乎意料的是,雖然時間已經不是旺季,但恰逢周末, 公園內的大小旅館均已客滿,就連固定設置的帳篷也不幸免,隻有野營地還有3個空位,我們隨車攜帶著全套野營用具,立刻占地為安。其實在國家公園遊玩,野營永遠不失為最好的選擇,露宿在曠野的自然,寧靜,博大和慷慨之中,感受生命的真實和豐富,實乃最純真,最自由的體驗。
隨著太陽的升起,大地在睡夢中蘇醒,鳥兒在樹上越叫越歡。我們幾乎同時醒來,已經不記得昨夜是何時沉入夢鄉,遠遁喧囂的塵世,伴隨著大自然深沉酣暢的呼吸,睡眠是這樣的香甜。走出帳篷,環顧左右,昨天僅剩的2個空位均已被人占據。這時天空已經破曉,太陽還沒有照射進被群山圍繞的穀地。淡藍色的晨霧,漂浮在山腰之間,蜿蜒的溝壑之上。除了少數幾個晨跑的年輕人,昨天傍晚人來車往擁擠不堪的道路一片安寧。踏著沾滿露珠的野草,我們沿著步道,呼吸著充滿鬆脂和野花芳香的空氣,向著穀地的深處走去。沒多久便來到一個芳草萋萋的幽穀,溪水潺潺流過塊塊石堆,漾起股股碧波。周圍的鬆樹並不顯得古樸蒼勁,然其濃鬱茂密的枝葉卻遮蔽了林中空地。鮮紅的楓葉,金黃的梧桐樹葉在墨綠色鬆林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的豔麗奪目。這是一個清幽聖潔之所在,卻又處處使你感到勃勃的生機,讓人的心頭湧動起莊嚴和欣喜地思緒。
上午10點鍾光景,陽光成片地撒入寬闊的優勝美地穀地,太陽溫暖的光輝投射在山穀的一個坡麵上,霧氣漸漸消散,原來處在朦朧中的景物,突然變得清晰動人。一座座青灰色的花崗岩石山在穀地的四周巍然屹立,陡峭的絕壁,岩壁的皺褶,甚至石縫中的小樹都一目了然,一派氣象萬千的雄偉山景。酋長岩(El Capitan)號稱為世界上最大的獨立花崗岩,整座岩山海拔2307米,光是正麵的岩壁就扶搖直上達1100米,大有刺破青天之勢。半圓丘(Half Dome)和北山丘(North Dome)對麵而立,光滑的正麵就像刀削斧劈而成的平麵,背麵像人的後腦勺般呈半圓形。按照印地安人古老的傳說,半圓丘是一個美貌的少女被山魔變化而成,她痛苦的眼淚不可抑製地奪眶而出,匯集成了山腳下的境湖。這些花崗岩山形態各異,錯落有致。青灰色的岩石,閃爍著金屬般的光澤。每一條山脊,每一道岩層,每一片石麵都看不出任何女性的溫柔,卻顯示著鋼鐵般的力度和粗曠野性的美。
瀑布也是優勝美地國家公園的一大看點,高達740米的優勝美地瀑布,壯觀雄偉,在世界十大瀑布中名列第六。可惜我們到達時正逢深秋,屬旱季枯水季節。看著幹巴巴的岩石峭壁上殘留的褐色水漬,隻能在自己腦海中想象春季雨水充沛時,洶湧的瀑布從山頂一瀉千尺,飛流急下的場麵。雖然瀑布已經幹枯,周圍的許多遊客仍興致勃勃地在仰頭觀望,眼神中充滿了敬仰之意。順著他們的視線看去,原來有2個攀岩者像蜘蛛似地在垂直的石壁上緩慢移動。在美國旅行你會發現,有險峰的地方,就有登山者;有絕壁的地方,就有攀岩者。這些人其實大部分是富家子弟和現代社會裏的成功人士,平時習慣於舒適和優雅的生活。隻要有時間,他們就會打起背包,來向高山絕壁挑戰。沒有任何功利之心,隻是為了過癮,為了讓生命的力量發揮到極致。這是一種東方的智慧所不能理解的激情,而就是這種激情讓西方文明從繁榮走向更高的繁榮。
在優勝美地鎮中央,有一個攝影家安塞爾-亞當斯的記念館。亞當斯從青年時代就迷戀上了優勝美地的美景,在近60年的攝影生涯中,他幾乎每年都要背負沉重的器材,翻越在優勝美地的高山峽穀之間,風霜雨雪都不能阻擋他的腳步。他用較小的光圈,來獲取較長的景深和極好的清晰度;用純粹的攝影藝術去表現真實美麗的世界。今天亞當斯的黑白照片已經是攝影界的教學經典,這些作品不僅吸引了千百萬遊人,使優勝美地國家公園成為名揚世界的風景名勝,也使他自己獲得了“優勝美地大師”的聲譽。看著牆上那些纖豪畢現,層次分明的大幅照片,不得不讓人驚歎,大師的功力果然不同凡響。我隻是一個業餘的攝影發燒友,但也清楚亞當斯所抓取的絕妙瞬間,沒有幾十次,甚至上百次的起早摸黑,風吹雨淋是不可能的。在通往成功的道路上,是沒有捷徑的,想到這一點,對大師的崇敬之情不由得更進了一層。
優勝美地國家公園裏除了必要的道路房舍,一切都盡可能的保存著原始風貌。這兒沒有登山纜車,沒有人抬的滑杆,園中的公交車可以帶你到主要的景點。但大部分的地方,還得邁開自己的雙腿,園中旅行步道有1000公裏之多,要是每天走20公裏的話,你可以在公園裏住上近2個月,而每天有新的景致看。受整個旅行計劃的製約,我們隻在公園裏耽了3夜2天,每天早出晚歸,沐浴在大自然如詩如畫的美景之中。著名的景點自然美不勝收,有些無名的小道也讓人留下終身的記憶。
抵達後的第2天傍晚時分,我們一不小心,走上一條岔道,這是一條筆直的林間小路,有近1公裏的光景,路兩旁的樹木掛滿黃或紅色的樹葉,路麵幾乎被落葉蓋滿,每走一步,腳下就發出喀嚓喀嚓的聲音。走上那條小路沒幾步,我們就意識到走錯了,這時前後左右,不見一個人影,夕陽的餘暉鮮明地照射在樹梢上,四周一片寂靜,隻有不時聽到葉子落下的聲音和自己的腳步聲,偶爾有一隻雉鳩拍著翅膀吃驚地飛出,讓人驚異不止。我們互望一眼,不約而同地繼續漫步向前。在這條小徑上獨自靜靜地走著,那是多麽愉快和令人陶醉的一段經曆啊!
31日上午,拖著兩條酸脹沉重的腿,我們驅車離開了優勝美地國家公園,沿著盤旋下行的山路,向著3小時車程外的舊金山進發。兩人的身體都有些疲乏,精神卻異常的振奮,感覺似乎也比往常靈敏。優勝美地國家公園是我們驅車繞行北美2萬1千公裏旅途中的最後一個國家公園,其雄偉壯觀,而又聖潔秀麗的奇特景觀,已作為人生一段最美好的記憶,將伴隨我們終身。
按照她的說法,這個圈子很小,大家彼此認識至少知道,也因此形成團體,也就有affection,更加刺激成員積極參與,一般是俱樂部的形式。
你這裏照片上是繩索攀岩的,必須兩個人才能進行,理論上是最簡單保險的,摔死的可能性很低,最壞是擦傷,因為下落可能會有十幾米,但總有繩索保護,不會摔下去。目前攀岩界時興的是單人徒手攀岩,死人並不是罕見的,不久前美國有一個非常知名的專業徒手攀岩的摔死。在我那裏養傷的孩子是徒手攀岩練習時從四十幾尺高落下摔斷了腿,好在是練習,不屬於真正的高度。
優勝美地算是我們的後院,疫情前隨便一個周末就去了,所有的山頭爬過了,好在當年是把半拱頂當作第一個爬的,當時還沒有摔死人,因此不需要像後來這樣抽簽預約獲得批準,有本事去爬就是了。
半拱頂本身沒什麽,八十度的角度而已,難受的是來回18英裏的山路,很多人是分成兩天爬,我當時年輕,不到四十五(美國四十五歲後算是老幫菜),一天內全幹了,而且沒戴任何保護,自己也感覺是個成就。不過隻在頂上呆了大概十五分鍾,因為開始有雷雨可能,害怕雷擊。
疫情後再也沒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