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給巴爾群島由二個大島和二十多個小島組成,位於東印度洋上,與東非大陸最近距離為36公裏。我們去的主島桑給巴爾島麵積約為一千六百平方公裏,人口約一百多萬。這兒鄰近赤道終年氣候濕熱,但是海洋的調節使它非常和煦宜人。翡翠般的海水,潔白的沙灘,豐富的海鮮,被美國“旅遊”雜誌評為東非三大必到目的地之一。
從島上發現的古錢幣來看,公元前波斯人,古希臘人和古羅馬人都曾來過這裏,在公元後的大部分時間裏,這兒在阿拉伯人的統治下,伊斯蘭教也在這兒深深地紮下了根,島上90%以上的居民為穆斯林。另外十四世紀葡萄牙人,十五世紀中國人,十八世紀德國人,十九世紀英國人也都在這兒留下了自己的足跡。位於桑給巴爾鎮的石頭城在十六世紀漸成規模,成為東非和世界各地貿易的主要中轉站,奴隸、象牙、黃金和木材為當時的主要貿易對象。十八世紀起英國海軍取得桑給巴爾群島的實際領導權,並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後取得原為德國殖民地的現坦桑尼亞大陸部分。直到1963年,在當時席卷非洲的民族獨立浪潮中,現坦桑尼亞的大陸和群島相繼宣布獨立。當時在桑給巴爾群島上少數阿拉伯和印度人主導了政治和經濟,在階級鬥爭口號的煽動下,當地黑人掀起1964年1月12日的血腥革命,一夜之間就屠殺了一萬二千多阿拉伯和印度人,那真是血流成河的一夜。幸存者逃之一空,隨之島上的經濟一落千丈。這時大陸的坦桑尼亞伸出援手,和原來獨立的群島組成現在的坦桑尼亞共和國,但島上仍保持自己的總統和國旗。好幾十年過去了,島上還有許多人認為昔日的動亂,是當時的大陸領導人尼雷爾的陰謀策劃,就為了將桑給巴爾收入囊中。
雖然坦桑尼亞中央政府掌控軍事,外交和財政,桑給巴爾地方政府仍有自己的國旗,總統和內閣甚至海關。遊客從大陸坐船約2個小時到主島桑給巴爾,離船登島時還得經過海關,護照上一律加蓋桑給巴爾的入境章。
我們住的旅館離碼頭隻有約600米,是一幢三層的小樓,剛剛裝修一新,房中有電扇,空調,電視和衛生間,樓頂是搭有涼棚的露天平台,也是吃早餐的地方,前邊不遠就是浩瀚的印度洋。有天早飯的時候一位五十歲左右的美國婦女坐在我對麵。她是加利福尼亞大學的教授,也是一個旅行迷,光是非洲,她已來過十次以上,能講一口流利的當地語言斯瓦希裏語,說起非洲各國的曆史和名勝如數家珍。那天上午正好下雨,我們邊喝茶邊聊了很久。她對東非的前景很是擔心,甚至覺得十到二十年後這兒可能成為另一個中東。問題的核心是石油,索馬裏,坦桑尼亞,肯尼亞海岸線正為西方石油公司虎視眈眈地注視著,爭奪開發權的明爭暗鬥早已是公開的秘密,現在中國也加入了爭奪的行列。在冷戰時期東西方在非洲各自培植自己的代理人,曾經投入上千億美元的金錢。蘇聯解體後,非洲成了被遺忘的地方。隨著二十世紀末世界能源日趨緊張,非洲已成為世界列強角逐的一個新的熱點。
提起桑給巴爾,人們馬上就會想到那裏遍地的丁香樹,當地人在島上種植了5百多萬棵丁香。每到丁香花開的季節,空氣中就彌漫著濃濃的花香,桑給巴爾因此被稱為世界上最香的島。桑給巴爾的丁香產量占到世界的80%,成為當地經濟的絕對支柱。參加當地組織的一個香料之旅,一輛麵包車,二十來個旅遊者,幾乎都是西方人。一個講流利英語的黑人青年做導遊,帶我們去看當地種植的許多香料植物。桑給巴爾群島的二個主島桑給巴爾島和奔巴島原來都被原始森林覆蓋,到十九世紀初森林已被阿拉伯人和歐洲人砍伐始盡。當時的蘇丹總督賽義德動用奴隸並強製居民以一棵椰子樹配三棵丁香樹的比率廣為種植,結果在他的任內島內種上了幾百萬棵椰子樹和丁香樹。當地出產的丁香色澤好,顆粒均勻,氣味淳鬱芬芳,為桑島贏得了“世界丁香花園”的美譽。除了丁香外,導遊還帶我們去看另外十多種香料植物。他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地說個不停,還讓我們聞不同枝葉的氣味。講老實話一天下來,除了對原來就知道的咖啡,可可,咖哩,胡椒等有了更直觀的認識,其它陌生的拉丁植物名詞實在沒有記住幾個,隻是對這個熱帶島嶼上物產的豐富留下了極深刻的影響。
午飯時還有人讓我們品嚐了約十種不同的熱帶水果,除了桔子和芒果外,其它都是聞所未聞的品種,也不知道他們是否有中文名字。品賞下來還就是桔子和芒果味道好,其它的水果不是太酸就是淡而無味。我想道理也很簡單,味道好的話一定早就被移植各地廣為流傳,我們也一定早就聽說和嚐過了。雖然大部分水果味道一般,但有人給你一個個地削開或者剝開,遞到你口邊,帶著新鮮和好奇的心情阻嚼那一個又一個陌生的水果,這個過程本身就給人很大的刺激,這是真正的獵奇 - 去嚐試各種各樣未知的東西。
從碼頭沿海邊走7~8分鍾就到石頭城(Stone Town)。半路經過原來的皇宮。現在已成為博物館,掛有曆屆蘇丹的畫像,都是阿拉伯裝束的漢子,最後一任蘇丹的房間還按原樣保存著。這幢皇宮建於十九世紀末,原來的皇宮毀於一場世界史上最短的戰爭。1896年8月25日當時的蘇丹病逝,他的侄子召集了二千八百人的武裝奪取了王位,而英國人看中的是另一位繼承人,在威脅無效的情況下,英國的二艘炮艦於8月27日上午9時炮轟45分鍾把整個皇宮夷為平地。篡位者逃入德國領事館躲過一劫,英國人就這樣為自己中意的人奪回王位,並讓他嚐付了45分鍾打出的炮彈的費用,這是真理在大炮射程之內最真實的現實寫照。
石頭城也有葡萄牙人留下的古堡,已有三百多年的曆史,和蒙巴薩的基督堡極為相似,就是小了許多。石頭城本身和蒙巴薩的老城也很相似,以阿拉伯風格為主,有許多清真寺,密布彎彎曲曲的小巷,規模則比蒙巴薩老城大了幾倍。現在這兒已成為一個觀光勝地,到處都是旅館和餐館,中餐館就有二家,菜燒的都還不錯。旅遊紀念品商店也不少,各種非洲木雕很有特色。可惜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隻買了一個小型的木雕麵具。
第三天傍晚我一個人去石頭城閑逛拍照。 雕花的陽台欄杆,精細雕刻的木門,古樸的教堂和清真寺,五彩繽紛的熱帶花卉,在夕陽的照耀下,這兒的一切充滿了異國他鄉的浪漫情調。 我沉浸在海島的熱帶風情之中,很快就迷失在彎彎曲曲迷魂陣般的小巷裏。 那時天已完全黑了, 卻不知怎樣才能走到海邊那條可以通往旅館的路。 正在我彷徨之際,看見前麵不遠的巷口站著一高一矮的兩個當地少年,約十六, 十七歲的樣子,聽到我的問訊,他們互望了一眼,很爽快地讓我跟著他們走。 雖然迷了路,但我潛意識裏的方向感並沒有完全消失,跟那兩個少年走了沒有幾步,就隱隱地覺得方向不對頭。正好這時經過一家臨街的小店,我進店問了一下方向,果然我們走的方向不是朝著海邊,而是隻會越走越遠。問明了道路,我甩掉那兩個少年,逕直大步朝海邊走去,2分鍾不到已看到了大海,周圍的環境已是十分熟悉,緊張的情緒立刻鬆懈了下來。
出乎意料的是那兩個少年跟了上來,用威脅的口氣責問我:“我們給你帶路,你不但不道謝,反而粗魯地把我們甩了。我們不是這樣可以被你欺負的,你一定要賠償我們。”You have to pay us ! You have to pay us ! 要錢的這句話他們說了一遍又一遍。
看著這兩個黑人猙獰的嘴臉,知道他們善者不來,來者不善。跟他們講理隻能被認為是示弱的表現,對付流氓隻能用更強硬的手段,看了那麽多好萊塢的警匪電影,總算有了用武之地。
我一邊不緊不慢地走著,一邊迅速將掛在腰間的攝影單腳架拿到手裏,單腳架的鋁合金材質散發出陣陣金屬寒光,不知道底細的人一定會誤認為是什麽厲害的武器,同時側過頭兩眼緊盯著比我高半個頭的為首的高個子:“ What did you say? You think I am rude? You don’t want to see how rude I can be. I tell you something, I havn’t killed anybody over one week now. Don’t push me to do something. OK!” 你說什麽?你說我粗魯?你不會要看到我真正粗魯的樣子,讓我告訴你,我已經一個多星期沒有殺人了,你應該不會逼我重操舊業吧。
在我凶狠目光的逼視下,高個子立刻軟了下來,解釋說:我們隻是說說,又沒有做什麽。“ I don’t like what you said, I hate people threatening me. Do you know anyone had threatened me before all end up dead. Do you know you are making a fatal mistake?” “我很反感你們剛才講的話,我最恨有人威脅我,你知道嗎所有以前威脅過我的人最後都死了,你知道自己犯了致命的錯誤嗎?” 我仍緊盯著他的雙眼,趁熱打鐵地再加上一些壓力。“ 我們沒有做什麽, 我們沒有做什麽” 他們兩人低聲嘀咕著,一轉身悄悄地溜進了旁邊的小路,一場風波就這樣有驚無險的過去了。
凡事預則立,周遊世界當然得有應付各種突發情況的預案和腹稿,或爭或鬥或溜或逃或降 - - -,隻有這樣才能遇事不慌逢凶化吉。如果遇到成群的專業匪徒,自然隻能老老實實束手就擒,隻求破財擋災。而實際路上遇到更多的就是這些欺軟怕硬的小混混,這時候毫不示弱的氣勢和淩厲的眼光逼視常常會有意想不到的威懾效果。在語言恫嚇的同時,必須準備好先下手為強突然出手,隻有這樣才能散發出駭人的氣場,真正起到嚇阻的作用。作為華人周遊世界,我們有著一個並不廣為人知的優勢,那就是Bruce lee(李小龍)和Jackie Chan(陳龍)在全世界的赫赫威名,這兩位老哥的名字哪怕是在地球最偏僻的角落,最窮困的鄉村,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在許多不明就裏的黑人心中,華人自然而然和所向無敵的功夫掛上了鉤,這是嚇阻戰術常常可以奏效的重要潛在因素。
站在石頭城的海邊可以看到不遠處的三個小島,其中較大的島上正在修建高級旅館。我們一起坐船去玩了其中的一個小島,那天風和日麗,藍天白雲下的小島一塵不染,給人一種人間仙境的味道。島邊沙白水清,浪也不大。我們在碧藍透明,潔淨暖和的海水中遊了很久,這兒真是度假休閑的好地方。
在非洲旅行,除了各式新鮮的水果汁和亞曆山大的出水海鮮,至今還沒有什麽真正配胃口的飲食。如果說上島後吃的那一盤咖哩雞蓋澆飯很落胃,那是因為和中餐太接近的緣故,晚上在海邊大排檔吃的烤魷魚則真正使我暫時忘記了中餐。新鮮的魷魚撒上不知名的黃色香料,放在微微的碳火上慢慢地烤,隨著白色漸漸地變成黃色,魷魚的香味緩緩地彌漫到周圍的空氣中,令人垂涎欲滴。更別提坐在海邊細嚼慢咽那厚實的肉塊,時不時地喝上一口現榨的甘蔗汁,呼吸著略帶腥味的海風,看著西斜的太陽一點點地沉入無邊的印度洋。這時候是一個旅行者最放鬆,也是最享受的時候,一路上的任何艱難險阻這時都可以變成輕鬆的話題。
曆代統治者總給我們灌輸“工作是神聖的“觀念。不錯工作是人安生立命的必要手段,人類的文明是大家共同努力工作的結果。但人類的生存並非僅僅為了工作,工作隻是手段,閑暇才是目的,有了閑暇,我們才能夠完成更高層次的人生理想。就象泰戈爾講的:“未被占據的空間和未被占據的時間具有最高的價值。一個富翁的富有並不表現在他的堆滿貨物的倉庫和一本萬利的經營上,而是表現在他能夠買下廣大空間來布置庭院和花園,能夠給自己留下大量的時間來休閑。同樣,心靈中擁有開闊的空間也是最重要的,如此才會有思想的自由。”
而現代社會的“成功理想”則更嚴重扭曲了人生的目標,把每一個人都投入了無所不在的名利競技場,更豪華的汽車,更高級的別墅,更高層的職位 --- 層出不窮的誘惑,使人們忘記了生活的真諦。人人記著時間就是金錢,但忘了金錢買不回時間。我坐在海邊暗自慶辛絕大部分的人正沉溺於名利場中不能自拔,不然這美麗的海邊就一定太擁擠,而可能沒有了我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