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眼看人生

每當我貼出一篇博文,屋後形單影隻的鳥兒便唱出啾啾的歌聲
正文

原來我們一直都活在夢中

(2023-09-29 10:13:13) 下一個

太陽就要落山了,梯田上的活兒還沒有幹完,長工胡徒擦了一把汗,不再理會山頂上那隻高音喇叭的聒噪,彎下腰更加賣力地忙活起來。老東家今天派的活兒比往常要多,胡徒用鷹嘴鋤快速地刨坑,然後把黃豆種子一粒粒放進去,再用十齒耙把土填平。這些農具都是老東家從夷人那兒花高價買來的,用起來非常得心應手;種子也是夷人搞出來的什麽基因改良貨,聽說產量高,耐幹旱,蟲害少。這些都很好,但高音喇叭每天總是教育長工們,夷人是死敵,是我們所有不幸的根源。胡徒直起腰來,吐了一口吐沫,又看了一眼黃色的太陽和黑色的群山,再次加快了手腳。

吃完晚飯,胡徒撣去身上的灰土,剛剛躺下準備睡覺,少東家忽然出現在了床前。他遞過來一把在夜色中閃著白光的刀子,說:“在午夜的鍾聲敲響之前,你去把那個小子給殺了!”胡徒一下子坐了起來,哆嗦著嘴唇不知道該怎麽應答,但還是接過了刀子。“你的手在抖,這樣拿刀子怎麽去捅人呢?”少東家抓住胡徒的手腕使勁捏了一下,又說:“你要記住,我們家有你們這些朋友,也有夷人那樣的敵人。你一定要分清什麽是愛什麽是恨,什麽是好什麽是壞。”胡徒知道,這些都是老東家的意思,每次他都是通過兒子對長工們發號施令。他看了一眼窗外,殘月已經爬上枝頭,還有一個多時辰就要到子時了,胡徒有些焦急,要完成東家的任務,自己現在就要動身,他趕忙跳下床,想要找一塊黑色的毛巾或衣物當作麵罩,但翻遍了地上的破衣爛衫,也找不到合適的布料。就在這時,窗外傳來好友疑蟄的聲音:“我去地裏看看,剛撒的種子不要被小動物們刨了,你要去嗎?”胡徒看向窗外,果然是疑哲在跟自己說話,他一屁股坐了起來,原來剛才是在做夢。平常幹活,自己也殺死了不少小生命,但用刀子捅人卻是另一回事,他很慶幸那不是真的。他對著窗子回道:“我睡了,你去吧。”

再次躺下沒有多久,少東家一把推開房門,又走了進來,大聲叫道:“你怎麽還沒走?快拿上刀子趕緊去!你要是不能在午夜前把那小子殺了,我們誰都沒好日子過,你的主人更不會饒你!”胡徒別無選擇,隻好握緊了刀子,顧不得找一塊黑布充當麵罩,匆匆忙忙地走出了屋子。

夷人那小子住在山腳下太平河的另一邊,胡徒沒費多大周折便找到了他的住處。他躡手躡腳地靠近後窗,用指頭沾了一點口水想要在窗紙上破一個小洞以便觀察,剛把指頭戳到窗子,馬上意識到他家用的都是玻璃。他小心翼翼地躲在後麵,緩緩地抬頭朝裏觀瞧。夷人正躺在床上,嘴裏發出嘰裏咕嚕的聲音,看來他正在夢鄉裏囈語。胡徒聽了半天,也沒整明白他在說些什麽,又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才意識到夷人從來都是滿嘴鳥語,自己當然不會聽懂。他又去輕輕地推窗邊的後門,顯然已經從裏麵鎖上了,他試圖用手中的短刀沿著門縫去挑開齒扣,但它紋絲不動,好像用的是一種西洋鎖,無法從外麵撥開。胡徒再次透過窗子看了一眼房間,然後小心地繞到前門,就在他把刀子插進門縫時,門自己開了,它竟然沒有上鎖。胡徒的心快速地跳動起來,月亮已經爬上了中天,夜半鍾聲馬上就要敲響了,他握緊匕首,不聲不響地進了房間。夷人仍然在說著夢話,胡徒走到床邊,對著他的胸膛猛地刺了下去。夷人就像知道他要行刺一樣,就在刀子落下來時,恰好翻身從床的中央睡到了裏側,匕首緊挨著他的胳膊刺入了床鋪。劇烈的心跳和失手的聲響嚇得胡徒差點暈厥過去,他哆嗦著站在床前,試圖把匕首拔出來,沒想到夷人睜開眼,猛地坐了起來。胡徒嚇得拔腿就跑,剛到門口,就與一個人撞了一個滿懷。他抬頭一看,是長工好友疑蟄。

“瞧你這慌裏慌張的,還滿身的臭汗,不是說睡了嗎?怎麽往外麵跑?”疑蟄這樣問時,已經把胡徒拉回到床前,“我把你那塊地一起看了,沒有什麽動物的足跡,你不用擔心。”

胡徒轉著頭把房間前後左右觀察了一遍,但仍然對剛才曆曆在目、情節逼真的夢境有些將信將疑,他擦了一把額頭的汗,問:“你說,老東家會不會真地讓我去殺人?”

“讓你去殺人?殺誰?”

“笛卡爾,那個夷人。”胡徒又擦了一把汗,盯著好友的眼睛,似乎想要得到一個明確的答案,“少東家說這是老地主的命令,他還給了我一把刀子。”

“笛卡爾?那個懷疑一切的唯心主義者?說‘我思故我在’的家夥?”疑蟄也盯著胡徒的眼睛,顯得非常困惑,“老地主幹嘛要讓你去殺他?”

“不會跟農具和種子有關吧?這些東西都是老地主從夷人那兒花了銀子買的,笛卡爾就是個夷人。”

“這樣說的話,他巴結笛卡爾還來不及呢,幹嘛要殺他?肯定有什麽我們不知道的隱情。”疑蟄一邊說,一邊拿出了口袋裏的手機,“我們到網上搜搜,看看笛卡爾是不是說了什麽錯話。”胡徒套上衣服,也坐到床邊,伸頭去看好友的手機,在“笛卡爾”的搜索結果裏,除了廣告,什麽實質性的內容也沒有。“既然網上什麽也搜不到,那我們去圖書館找找。”疑蟄領著胡徒來到了地主家的資料室,架子上的書籍大多是關於農耕種植和動物飼養的手冊以及垬家光輝過往的家史,但也有不少文學和哲學方麵的。兩人循著編號找到了笛卡爾的條目,可那裏空空如也。“以前肯定有不少,不然這個條目下怎麽會有這麽大的空檔呢?”胡徒還沒有說完,就聽疑蟄叫了起來:“這裏有一本!”胡徒趕緊轉過頭去,隻見疑蟄從旁邊的條目裏抽出了一本叫“笛卡爾的夢做完了嗎”的書。“看起來像是研究笛卡爾的專著,但所有的頁麵已經被撕得隻剩下破碎的脊根,封麵上作者的名字也模糊不清,因為它被劃了無數的叉叉。”胡徒從疑蟄手中接過書,對著燈光變換著角度,說:“好像是姓夏,但名字看不清。”

“我來搜搜看。”疑蟄再次拿出手機,輸入書名,搜索引擎頓時彈出無數的文章,“幾萬個結果,都是批判打倒它的。還有好多條目是人肉作者的個人信息和用髒話辱罵他的。”

“那就好辦了。我們現在就去找這個叫夏業良的人,他或許可以告訴我們,為什麽笛卡爾被禁了,老地主是不是想要謀害他。”

如果以老東家為參照,夏教授住在夷人區的對麵。二人找到他的住處時,發現他的屋子已經隻剩下一堆灰燼,他們繞著地基轉了一圈,發現不遠處的樹下有一個人正在蜷縮著睡覺,便走過去把他推醒。“夏教授?你們要找那個笛卡爾專家?他現在是個犯人,每天挨家挨戶在人家牆上寫標語呢。”疑蟄和胡徒分工,各自到每一家的牆腳下,在躺臥的犯人中辨認教授,並約好在找到後用貓頭鷹的叫聲作為信號。雖然每麵牆下都有人和衣而臥,而且二人與夏教授素未謀麵,但找到一個手握刷子的人還是輕而易舉。教授被推醒後,沒有惱怒,隻是糾正了他們的稱呼:“我不是夏教授,我叫夏疑犯。”疑蟄拉著教授的手,把他帶到一顆無人的樹下,說:“教授,我們找您是想請教一個關於笛卡爾的問題。這位是胡徒老兄,他剛剛做了一個噩夢,夢裏我們的主人讓他去殺死笛卡爾,他很害怕這是真的。”

“既然你們擔心噩夢成真,那你們怎麽知道現實不就是噩夢呢?”教授沒有回答,反問道。

“什麽意思?你是說我們現在還是在夢裏麵?”

“我給你們講一個笛卡爾做夢的故事,然後你再回答我。要想理解笛卡爾,必須厘清西方哲學思想的一個重要脈絡,那就是世界的本質是什麽和我們人類能不能接近並掌握這個本質。”教授用手中的刷子在地方畫了兩個圓圈,繼續說:“西方的哲人覺得,我們人類隻能通過眼耳鼻舌等感官來認識世界,我們對世界的所有知識都是我們的感官給我們的,這一個圓圈代表著世界及其本質,這一個圓圈代表著我們的認知,它們倆是不同質的,一個是無意識的物質,另一個是有意識的感知,所以,我們的認知不同於世界本身,我們的認知更不能與世界的本質混為一談,認知隻是認知,而本質就是本質,這才有了康德的先驗與後驗和自在之物不可認知;黑格爾對它大加批判,卻也搞出了代表著世界本質的絕對精神;到了維特根斯坦,他幹脆說,語言是我們人類世界的邊界。”

“笛卡爾也一直深受這個二元悖論的困擾,日日夜夜冥思苦想,就是找不到解決的辦法。有天晚上,他就在這樣的思考中睡著了,夢見自己走在一條伸手不見五指的森林小道上,周圍是各種動物淒厲恐怖的叫聲,但他看不見它們,他甚至覺得,所有這些叫聲並不是來自動物,而是魔鬼的召喚,因為它們是那麽攝人心魄又令人毛骨悚然。走了一段,他停下了下來,摸索著攏了一小堆草葉和幾根樹枝,又摸到兩塊石頭,砸了半天,才把草堆點燃。他舉著樹枝當作火把,繼續前行,在火光的映照下,黑暗裏所有盯著他的眼睛顯現出來,但很快又黯淡下去。他又加了兩根樹枝,讓火把更亮一些,更遠處的眼睛也顯現出來並立即黯淡下去。他很好奇那些家夥是因為害怕火光閉上了眼睛還是嚇得逃之夭夭,他把樹枝燃燒的一端對準了自己,刹那間,他感到自己失去了身體,一下子變成了一個會飛的無形鬼魂,而且在黑暗中可以清楚地看清一切。他在森林裏肆意地飛翔,正在暗自得意,卻如同蝴蝶一下子撞進了蛛網,任憑自己怎麽掙紮,也難以擺脫束縛。

‘你剛才為什麽要點燃火把?’笛卡爾聽見一個聲音質問自己,便大聲回道:‘我想看清森林和要走的道路!’

‘你無需看清道路,隻要順著山上的小徑走下去就是了,那是我為你準備的路。你更不用看清森林。’

‘你是誰?你有什麽權力決定我走哪條路?我為什麽要受你擺布?’

‘看來你還不知道我是誰?我們來做個遊戲吧,如果你輸了,你就明白我是誰了,不過那時你的末日也就到了。’還未等笛卡爾回答,牢牢捆縛著他的巨大黑影已經開始了兩個人的遊戲:‘你馬上會看見各種影像,如果你能說出哪一個是我,你就贏了。’話剛說完,各類草木,諸種動物,乃至不同的人類鱗次節比地呈現出來,笛卡爾甚至認出有些是神話或傳說裏才有的形象,他覺得這簡直是把整個世界分門別類地在黑夜裏重現出來,漸漸地他迷糊起來,不知道自己位於何處,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乃至眼前恢複了黑暗,再也沒有任何東西呈現時,他依然神思恍惚,不知所以。‘看來你已經認輸了,他們都是我,但我不是他們,因為我是惡魔!哈哈哈。’魔鬼在這樣說時,笛卡爾感到自己忽然被某種巨大的力量吸住,然後身不由己地墜入了懸崖。

從噩夢裏醒來後,笛卡爾一直神情憂鬱,寢食難安。他想,如果這個世界都是魔鬼的幻化,一切都是它的把戲,我們怎麽才能識別它們、認清它們並不是世界的真相呢?惡魔之所以能夠施展這個魔法,正是因為我們人類認識世界的方式隻能通過我們的感官,而魔鬼既可以影響我們的思維和感知,又可以釋放幻像來以假亂真,讓我們以為魔鬼的一切就是世界的一切。他苦思冥想,終於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我們隻有不依賴感官而學會批判性思維,才能確認自己的存在和周圍世界的真實,這就是他的名言:我思故我在。這裏的思是批判性的、富有邏輯的質疑和判斷,而不是人雲亦雲或者偏聽偏信。

所以,回到你們倆的問題,你們怎麽證明自己不是正在夢裏或者活在老東家的幻像裏呢?你們所有的信息都來自他的喇叭,你們的日常思維都是他從小就灌輸給你們的教育,就像孫猴子逃不出如來的掌心一樣,你們的感知乃至思維都無法跳脫他的魔掌,你們隻能活在他的夢中或幻像裏。所以,回去吧,等你們明確地知道,自己是清醒的、獨立的,並學會了批判和質疑,再來找我。”

教授走後,胡徒和疑蟄仍然坐在樹下,良久,疑蟄才說:“也許夏教授說的對,老地主每天在大喇叭裏說我們要實現垬家夢,說我們每個人都應當有垬家夢,還說我們都是一家人,要做同一個夢。說不定這就是他的煙幕,或者更糟糕,他搞的這個夢把我們所有人都騙了,讓我們活在裏麵成為他的走狗或棋子而不自知。”

“要是有個旁觀者像外村的人或者夷人能告訴我們就好了,因為他們應當不受地主的控製,很清楚我們是活在夢中還是現實裏。”

“這不可能,你知道說真話的夷人都是不受歡迎的。不過,我們可以做一些測試,看看現在是不是真的就在夢裏。”疑哲說,“如果是在夢裏,場景和人物都會快速地變換,一般沒有什麽連續性。不對,不對,這恰恰證明了我們是在夢中,因為老地主正是這樣,昨天要我們大鳴大放,今天就說我們的建議和批評是要造反;早上把我們關在家裏,說外麵有病毒,晚上又說沒什麽大不了,讓我們都出來幹活;去年說我們要多向夷人學習,歡迎他們來投資,今年卻大聲臭罵夷人,說他們都是心懷歹意、試圖禍害老東家的敵人,我們要見一個殺一個。。。。。。”

胡徒打斷了他,說:“我知道一個好辦法,他們說辨別是不是在做夢,最簡單的測試就是讀一段文字,過一會兒再讀一遍,如果是做夢,這段文字和意思都會改變,如果是現實,它還是原來的文字和意思。”

“這個方法好!”疑蟄怕了一下巴掌,附和道:“你看前麵那堵牆上是夏教授昨天剛刷的標語:長工隻有生一個孩子的權利!我們現在閉上眼睛睡一會兒,等天亮了,再來看這個標語。”

天剛麻麻亮,鳥兒們已經嘰嘰喳喳地開始互道早安了。胡徒推醒了疑蟄,叫道:“快看,標語真地變了。”疑蟄揉了揉眼睛,隻見上麵寫著:長工必須多生多育,為垬家壯大生產力做出貢獻!“也許標語不是一個好的參照,因為它就是今天這樣明天那樣,一直在變。天也快亮了,我們趕緊回去,在下地幹活之前,再去一趟圖書館,找書裏的一句話來試試,白紙黑字一般不會錯的。”

二人以最快的速度跑到老東家的圖書室,門後的第一排書架上擺放的最厚的一本是垬家族譜,疑蟄隨意翻開一頁,用手指著上麵的第一句話讀了起來:“表林是垬家的偉大工頭,是老東家堅定不移的接班人。”讀完,他從門外的地上撿起一根鵝毛,小心地夾在那頁紙上,“下地去吧,晚上回來再讀一遍,就知道我倆是不是一直在夢裏了。”

長工們一般都是在不同的地裏幹活,各自負責一塊莊稼,疑蟄和胡徒獨自忙活著,但都有些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等到了太陽落山,二人迫不及待地溜到圖書室,疑蟄搶先一步抓住羽毛,翻開暗含著他們命運密碼的那一頁,正想讀出來,卻愣住了。胡徒急迫地問:“變了沒有?上麵寫著什麽?”他擠開疑蟄,隻見上麵寫著:“表林是垬家的叛徒,是欺騙老東家的最大陰謀家。”

二人愣在那裏,誰也沒有說話,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胡徒的宿舍的。過了好久,胡徒開了口:“看來,我們真的是活在夢中,說不定就是活在老東家的夢裏,他的大喇叭每天叫著說我們要做垬家夢追求美好生活,說不定就是為了迷惑我們。”

“不隻是鼓吹垬家夢,它還煽動對夷人的仇恨,對任何問題它從來都是直接塞給我們答案,隱藏一切有意義的信息,害怕我們思考得出自己的結論,所有這些都再次印證了我們就是活在夢中,因為在夢裏我們隻有情緒沒有理智,隻有結果沒有推理。在聽夏教授講笛卡爾做夢的時候,我就在想印度教裏三大神之一的毗濕奴,她喜歡躺在七頭蛇身邊做夢,覺得我們這個世界裏所有的緣起緣滅都隻不過是她的夢境。還有我們中國的晉惠帝,大臣們上早朝時跪地央求說,草民們餓殍遍野,哭聲震天,皇上您就開恩趕緊開倉濟民吧!晉惠帝一佛龍袍,罵道:放肆!朕昨夜做了一個夢,夢見布衣百姓無不豐衣足食,我大晉江山永世太平,你們竟然在這裏妖言惑眾,欺騙寡人,誰要再提賑災,我就把他的腦袋砍了,去給臣民們熬湯充饑!”

胡徒不知道疑蟄是什麽時候離開的,他和衣而臥,迷糊之中發現夏教授來到了床前,他俯下身子問道:你學會質疑了嗎?知道該怎麽做批判性思考了嗎?你知道批判思維甚至可以認清自己的真實麵目嗎?胡徒翻了個身,用屁股對著他,沒有理會。過了一會兒,他發現自己變成了惡魔,又過了一會兒,他變成了毗濕奴,最後穿上龍袍成了晉惠帝。他很興奮,想再去尋找疑蟄,讓他看看自己的模樣和魔力,找到他時,發現他正躺倒在門口,餓得已經說不出話來。胡徒撩開龍袍,把耳朵湊近他的嘴邊,就聽他用微弱的聲音問道:“你夢見我們國泰民安、豐衣足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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