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石峪
沙石峪網絡博客
01
其實，說過“人類將和病毒共存”這句話的不止張文宏一個人。 今年5月，終南山老師傅也在新華網微博上公開說過：“新冠病毒可能將與人類長期共存，我們可能要像預防流感一樣，定期打疫苗”。 今年3月，中國疾控預防控製中心的主任高福：“沒有證據表明新冠病毒將消失，它很有可能將與人類共存，而且還會演化出新的新冠病毒。人類必須要準備好，我們與病毒的關係就像貓和老鼠！” 而早在去年，疫情開始沒多久，呼吸與危重症醫學專家，王辰院士，就率先在央視《新聞1+1》裏發聲：“新冠病毒有可能轉成慢性的，像流感一樣長期存在。” ...... 如果我們沒有別的信息渠道，非得依據一種聲音做出選擇，也應該相信科學。
上述發聲的幾位，都是中國防疫領域的專業人士，跟傳染病打了半輩子交道，我會相信他們。 因為我的朋友圈裏沒有傳染病專家，我自己也沒有精力和能力去分辨紛紛擾擾真真假假的信息來源。
否則還能信誰，衛生部前官員高強嗎？
高強說，“人類與病毒是什麽關係？筆者認為是‘有你無我、你死我活’的關係。人類生存繁衍的曆史……不是人類消滅病毒，就是人類被病毒吞噬，從來沒有人類‘與病毒長期共存’……人類的目標始終是消滅病毒，而不是‘與病毒共存’。’臥榻之側，豈容病魔鼾睡’？”
但這是正常的人話嗎？是的，也不是。
人話，一把年齡還在賣弄的煽情，“有你無我，你死我活”，“臥榻之側，豈容病魔鼾睡”。 我可以想象他唾沫橫飛振臂高呼的過癮，但這種豪情用來寫詩可以，“三萬裏河東入海，五千仞嶽上摩天”，霸氣。
可惜，對於醫學科學來說，這麽說就非常好笑。 病毒的出現比人類更早，在原核細胞生物時代，它就已經存在。 一直以來，病毒沒法改變“依靠宿主——細胞來維持生存和繁殖”這個特性，所以從這個意義上來說，病毒的終極目的是為了與宿主共生，因為宿主死亡，病毒也會隨之死亡。 不與病毒“共存”，把病毒徹底消滅的想法固然很好，但滅毒不是秋風掃落葉，說消滅就能消滅。迄今為止，人類曆史上被成功消滅的病毒隻有兩種：一是天花，二是牛瘟。 不想與病毒共生，建議飛離地球，去外星球碰碰運氣。
02
高強其他話都不是人話，隻是落幕官僚的腔調，政治動物的口號，說給領導和韭菜聽。 當然，他敢這麽講，其實也顯示了無知無畏的勇（無）氣（恥），畢竟現在的網友不是三歲孩子，並不那麽容易忽悠。
除了一部分以烏X之鄉和昆侖策為代表的跳梁小醜，上竄下跳噴出一些毒汁之外，大部分人並不買賬。這是不幸中的幸運，正常人越多，相信科學的人越多，各種魍魎魑魅就沒有生存土壤。
張文宏醫生自去年疫情伊始，一腳踏入公眾視線，天生的網紅氣質立即萌翻眾人。比如他在視頻裏說“大家不要掛我的號，因為我社會活動多了，專業水平略微下降”。當時看完視頻，我心想，天哪，還有這麽接地氣的專家嗎？再來一打。
更難得的他的科學精神。作為連續九年帶領華山醫院感染科登上“中國醫院排行榜”感染病學科榜首的權威專家，作為一個體製人，能將科學精神搬到網上，麵對數億觀眾，坦坦蕩蕩說出來，在當下烏煙瘴氣妖魔亂舞的語言環境裏，十分珍貴。比如他認為早餐應該摒棄碳水，不分餐在疾病麵前就是裸奔，康複血清不能馬上使病人康複，不要長期服用蓮花清瘟膠囊來預防疫情…..就是不跟你繞彎彎，擺架子，打官腔，直接上知識！ 我也算見過不少醫學專家，真沒見過這麽率真耿直的。
當然，我說了這麽多，這些都不是重點。
我對他印象最深的一段話其實是這個： “企業什麽的，不要老是想著給我們（醫院）捐東西。你讓你的員工在家辦公，然後就正常算他上班發工資，這樣你也算是對社會做出巨大貢獻了。” 多麽動聽的話。 當然，是否在家辦公，應發多少工資，這是企業主與員工自行協議的事情。但從張醫生的口中道來，結合了科學防疫和企業管理，對不少企業主產生了影響。
03
所謂科學，除了指生物學方麵的傳染病學科學，還有正確的經濟學科學。
在防疫方麵，兩種科學一樣也不能少。
科學防疫，我們既需要張醫生這樣的傳染病專家宣導防疫知識，也需要經濟學科學管理好防疫的成本。
今天我所在的城市，一個以出口貿易為主業的二線城市，因發現一例陽性，全市數萬家出口企業賴以出海貨物的最大碼頭（國營），居然宣布關閉。 老爺沒有算過，這麽任性一關，多少訂單要延遲交付，多少索賠單將從海外飛向國內，多少倉儲和資金成本會壓得企業主的胸口喘不過氣來。 這種損失誰來承擔？ 不是發出決策命令的人，而是實實在在押進身家、投入成本、要靠按期按質發出一個一個商品來賺取利潤、發放工資的企業老板們。 老爺是爽了，大手一揮，前程無憂，反正哭爹喊娘的不是他們。 做任何選擇都會涉及成本-收益核算。疫情清零的成本由千千萬萬的企業和個人承擔，但是清零的主要收益卻是老爺們的前（官）程。
如果支付成本和獲取收益的不是同一個利益體，決定權又掌握在後者手裏，悲劇注定發生，這是行為科學。 因為他們真的可以不計成本，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隻有將防疫的成本-收益的決策權交給每個企業主和個人自己，在自己的產權內權衡損益，結果才會真正的公平和正義。 因為每個決策主體的處境不一樣，他能支付的成本不同，采取防疫的手段和程度就不一樣。 當然，他們也應該對後果負責。也許這不會是完美的方案，卻是相對損失最小的一種。
作者： 安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