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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羅的綠茵場

(2020-09-23 15:04:39) 下一個

五歲的小保羅喜歡拍一拍那幾隻來“修草”的大白羊。離他家30米開外,有亨德森鎮上最大的一片休閑草坪,形狀不規則,沒有劃線,但一端矗立著一個鐵架球門。大大小小的孩子整天在那裏玩球。保羅可以在那兒玩上一整天。

夏季草長旺盛,有養羊的夥伴家裏,就會在某個下午趕幾隻過來進草坪。羊們遊遊蕩蕩啃上一陣子,草就會被修理得齊整。多年後,當保羅聽說巴薩的隊員們經過仔細研究建議,球場草要割至22毫米短,踢球效果最佳,不禁笑起來。他是想起了從前老家的草坪,不用人工剪草,而是依賴那些即啃草又順便“施肥”的家夥。

保羅喜歡在家門口這個形狀不規則的場地上和夥伴們自由地踢球,沒有出界一說。隻要能從夥伴們當中搶到球,衝出重圍射門,就是最興奮地時刻。他後來說,很享受在這種場地上玩球,很能鍛煉在人叢裏競技的本能。不管拿球跑到哪裏,總有人在追逐阻截;他每時每刻都要掙脫,跳躍,閃躲,摔爬 … … 他覺得這片草地美得無邊無際。

大草坪上一年四季都可以踢球,隻有一段時間不行,那就是鎮上每年剪羊毛的時候。這片大草坪也是鎮裏牧主們的剪毛場。豪爽的潘帕斯牧人們騎著高頭大馬,隨意披著櫛風長發,率領一群群羊先後到達。他們開工之前,還會躍馬揚鞭,在草地上為大人孩子表演多年放牧練就的潘帕斯騎術。那情形讓保羅和小夥伴們看得入迷。他曾說,小時候凝望著牧人騎馭駿馬騰躍飛奔的英姿,就感覺有一股銳不可當的氣勢滲透進靈魂。剪毛季過後那幾日,母親總要發愁保羅去踢球,因為他會沾一身氣味不佳的碎羊毛回來。但這還不是她最擔心的。大草坪有幾塊地方長著大攤的蒺藜,百除不盡,小保羅經常腿上,胳膊,手上帶著被刺果紮出的斑斑血跡回家吃晚飯。有時能聽到他或者夥伴們在草場上大叫,那十有八九是球砸中了襪上沾的蒺藜果,把刺兒“釘”在腿上了。

保羅的父親是博卡青年俱樂部的球迷,常帶著保羅一起在收音機旁收聽球賽— 那時的球賽還沒有普及電視轉播。孩子就會好奇地問博卡青年在哪裏。父親當時在鎮上經營家電生意,有時會去四百公裏外的首都進貨。保羅九歲那年,父親順路帶他去首都玩兒,就領他參觀了博卡青年俱樂部的主場,“糖果盒”體育場 (La Bombonera)。

位於阿根廷首都博卡區的這個甲級俱樂部,1913 年由意大利和愛爾蘭移民創辦。當年創辦者們拿不準用什麽顏色作球衣主色,就商量好到港口看一下那天第一艘進港船隻的掛旗,來選定球隊的顏色。剛巧那時開來的是艘瑞典貨輪,所以,球隊球衣以及糖果盒體育場外部就采用藍黃兩色,馬拉多納年輕時就穿過這樣的球服。後來博卡青年球衣改用暗藍加金色條飾,避免了被人當成宜家家具 (IKEA)的分部。

父親仔細地向保羅介紹著這個三麵環形,一麵開放的大“糖盒”,這是一個純粹的足球賽場,周邊沒有環繞的徑賽跑道。望著高聳的看台,成列的貴賓廂,人工修剪的漂亮純正的綠茵場,雪白漆亮的球門框,和規整清晰的劃線,保羅明白了什麽是“奢華”。當然他彼時沒想到,多年後,他會在這裏登場,受到全場的歡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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