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道的魅力

道成了肉身,豐豐滿滿地有恩典,有真理,魅力四射,令我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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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誤會了上帝,祂卻從未放棄我 /一葦杭之(08 級中文係)

(2022-09-27 07:41:57) 下一個

我誤會了上帝,祂卻從未放棄我

/一葦杭之(08 級中文係)

終於找到家

第一次聽道,是福音書中浪子回頭的故事。

當講到“相離還遠,他父親看見,就動了慈心,跑去抱著他 的頸項,連連與他親嘴”(《路加福音》15:20)時,分享的姐妹眼 裏滿是憐憫的柔光。她低語:“小兒子一定渾身惡臭。他恐怕不會 想到,迎接他的不是一個耳光,而是一個大大的擁抱。”

那一刻,我心裏的殘雪仿佛被初春的暖陽一照,最深處某些 柔軟的東西被觸碰、融化。

那一年,我九歲。父親被診斷為精神分裂,伴有幻聽和幻覺。 我患有支氣管哮喘,隔三岔五輸液,是醫院的“常客”。母親幾 乎崩潰,在外人麵前強撐著,回到家亂發脾氣。

人生的書卷才剛剛展開,就顯出張牙舞爪的恐怖和前途未卜 的艱難。也因為此,我多愁善感的性格大約是從那時開始形成的, 隻有躲到小說的世界裏,才能得到一絲喘息。當朋友邀請母親帶 我參加小組的時候,我以為不過又是一個大人的聚會。不想浪子 68 回頭的故事,卻仿佛朝著灰暗人生投去一線光亮。

其實當我聽完這個故事時,不免有些憤然。大兒子盡心事奉, 卻不及將家產揮霍一空的小兒子受待見。我斷定這是一個不公平 的父親。努力的人什麽也沒有,犯錯的人反而不勞而獲。畢竟, 對於從小學一年級就力爭雙百的“優等生”,我所受的教育從來都 是“功夫不負有心人”,“一分耕耘一分收獲”。

不過這並不妨礙我繼續跟著母親去教會。時間長了,不知是 主日學輕鬆溫馨的氛圍,還是大人們像對待成人那樣傾聽我的煩 惱,我漸漸發現教會成了文學之外另一處溫暖的庇護所,能讓我 從現實的風雨中暫時抽身。我跟著母親參加主日及各樣周間的查 經、敬拜小組,不到一年就熟諳各種《聖經》故事,並且成為主 日學的核心成員。

那時的我就像一個終於找到家的孩子,歡欣雀躍地融入教會 生活中。大概因為學鋼琴,我尤其喜歡唱詩。從唱詩班回家的路上, 哼唱那些或優美或歡快的旋律,總抑製不住心底的快樂,自己也 說不出為什麽。

多年後,我開始懷疑那時的自己:是真的相信基督福音而歸信, 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因素?譬如相愛的關係、平安喜樂的感覺、對“神 愛世人”的感動……

信仰變成負擔

2008 年考上北大的時候,我成為家鄉教會的傳奇:從小在主日學中成長,品學兼優,榮神益人。全教會的叔叔阿姨都為我感恩, 然而到北大念書不到一年,我發現自己如同騎牆一般,夾在天國 與世界之間。

雲南省實行分報誌願,我選的是經濟專業。本來想選文學, 招辦老師和家裏的長輩“循循善誘”,終於還是選擇了世人看為前 途大好的經濟學專業。

初生牛犢不怕虎,驕傲的我不自量力地報了理科高數,僅僅 因為在課表上看到理科高數的授課老師是“教授”,文科高數是“講 師”。文科生的我擠在一堆高中奧數競賽班出身的理科生中,別 人看黑板上的公式推演像看小說,我認真地把每個符號抄下來, 下課還是抱著一堆白癡問題找教授。以至於轉中文係三年後,在 校園裏碰到數院的這位教授,他還能清楚地叫出我的名字:“學中 文去了?也好,更有趣。”

高數就夠讓人頭痛了,經濟學原理更讓人生厭。十條基本原 理,九條我不認同,理性人的假說、成本收益的算計,在我看來, 毫無溫度。大學生活變得焦躁而壓抑,我每天跟在經院學霸後麵, 早起到圖書館占座,晚歸宿舍幾近熄燈。我拚盡全力,期中考試, 成績依然不過中等而已。學習之餘,周間有團契,康博思(原來 北大某食堂)有晨禱,周末還要參加主日。放眼宿舍其他室友, 日子過得真瀟灑——沒課的時候,參加社團的,宅宿舍追劇的, 談戀愛的,隻有我忙得跟陀螺一樣,停不下來。

一個學期後,覺得好累,好挫敗。學一個自己不擅長又不喜 歡的專業,一輩子做一份別人看起來也許光鮮,自己卻沒什麽熱 70 情的工作。信仰對我來說,變成一種負擔;救恩似乎離現世越來 越遙遠,而我隻想要享受當下的青春。

我開始不大願意花時間在教會上,接著連讀經、禱告也覺無力。 那時團契的姐姐很擔憂我的狀況,邀請我去她租的房子同住。現 在想來,若不是弟兄姐妹的“情誼”牽拉著,我可能早就徹底離 開信仰了。

上帝形象坍塌

我反思,大概是選錯專業了,我的大學生活那麽不快樂,和 神的關係也出了問題。於是,我開始去旁聽中文係的課,幾節課 下來,如遇故友,相見恨晚。大一下學期,對著電腦裏“宏觀經 濟學”的曆史最低分,眼淚唰地流下來。轉係吧,終於下定了決心。

轉中文係後,日子一度過得“飛”了起來。本以為讀了中文, 時間更充裕,心情更舒暢,可以更好地親近神。沒有想到,中文 係光閱讀書單就讓人崩潰。不過這一次,我是愉快地享受泡在圖 書館裏看書的時光。古代文化思想、啟蒙主義、古典哲學、現代 思潮、結構主義……當一堆各樣的流派、思潮、觀念襲來時,我 宛若博浪新手,被一波一波的浪潮打得暈頭轉向。

這些以“人本主義”思想為根基的讀物進一步激發了我對於 上帝的疑問:超越人理性理解的上帝,為何是全善的?

與此同時,世界忽然以無比鮮亮的色彩吸引我。劇社、車協、 旅遊、逛街、看電影……有那麽多有趣的事情可以做,為何要去 71 教會?

就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我戀愛了。男友學計算機,純理工科 思維,開始從實證理性的角度提出對《聖經》超越人類認知的懷疑。 為了讓男朋友信主,我帶他去教會,不想他從科學理性的角度提 出了一連串關於上帝存在的問題。我才詫異地發現,當年自己信 主時,竟完完全全接受了《聖經》關於世界和人類起源到終末的 所有描述,根本沒有一絲實證主義的懷疑。

我是盲信還是真信?我信的是假的還是真的?

究竟是我一直在洞穴裏,還是他一直在黑暗中?

這些問題開始困擾我。越是去教會,越是讀《聖經》,困惑 一個個跳出來,心裏的逆反越是壓不住。當談到“預定論”和“揀 選論”時,我本能地抗拒“預定論”。我想上帝怎麽可以那麽不公? 想救誰就救誰?那些沒有機會聽過福音的人豈不是很慘?憑什麽 有些人就得救有些人就不得救?我心目中那個憂心忡忡、無比慈 愛地等待所有人悔改的上帝形象坍塌。

我豁然發現,我無法接受上帝的主權中我不能理解的部分。

當牧者說,作為罪人,我們沒有一個人配得上帝的憐憫時, 我無法反駁。當人們感恩,我們能夠相信福音是聖靈的工作時, 我點頭。但說到上帝憑己意借著話語和聖靈在人心中做工時,我 生氣了。為什麽是這些人,而不是那些人?假如我的男朋友一直 不信,那是不是上帝定意不選他呢?這樣的上帝一點不可愛。

在曠野流浪

我發現自己夾在信仰與世界、超越與現實之間,騎牆難下, 腹背受敵。我知道現世短暫,也會在追逐成功的挫敗中體會今生 驕傲的虛空。再精彩的活動、再熱鬧的歡聚之後,心裏依然空蕩 蕩的。我懷念小時候從詩班出來,大冬天騎著自行車,忍不住哼 唱讚美詩時,內心深處的喜悅。但在心裏,始終有個坎:上帝如 果不像我想的那麽美好,祂就算權威,值得我愛嗎?

讀了幾本尼采、魯迅、薩特、德裏達,我想我已經不再是那 個單純、盲信的小女孩,《聖經》說什麽就是什麽。我擁有思考 的能力,包括懷疑與反思。我像是刺蝟一樣,對著弟兄姐妹發難: 既然上帝早已命定救恩給誰不給誰,那如果我注定是沒被揀選的 人呢?反正神的主權超越人,祂說了算,咱何必努力傳福音呢? 如果是為了逃避地獄的烈火,想要去天堂享福,這樣信主不是很 功利嗎?

時間一長,大家除了一句“為你禱告”和憐憫的眼神外,不 再搭理我。我自己也覺得難過。雖然在唇戰中勝出,心裏卻一敗 塗地。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虛空和不滿足,如果我所信的真的經不 住追問,那就不過是人們虛構出來的神話。如果人生真的隻有現世, 那麽及時行樂何須追求不朽?

我像是那個離開家的小兒子,開始在曠野裏流浪。兒時以為 熠熠生輝的美好,都忽然蒙上塵垢,黯然無光。現在依然記得, 在那些灰暗的日子裏,總有關心我的主內家人為我殷切代禱。最 著急的是我母親。有一天,母親哭著打電話給我,說為我禱告的時候想到我有可能從救恩中失落,就心痛。此前母親因為我與不 信的人交往,與我爭執過無數次。我從來都是硬著心腸,她強勢, 我比她更強硬。但那一次,聽著電話裏母親的哭聲,我的心竟然 顫抖。

這個世界很少有人,這樣迫切地為一個人的靈魂得救著急。 人們會為了成績努力,為論文選題焦慮,為找個好工作奮鬥,但 沒有人真的去關注一個人最終極的歸宿。

從未放棄我

沒過多久,家鄉的一位阿姨來北京出差,順道看我。在五道 口的咖啡館裏,我們點了咖啡和提拉米蘇。我向這位信任的阿姨 袒露自己在信仰上的迷惘,我以為她會和其他長輩一樣,勸我順服。 不想,她認真地思考片刻後,微笑道:“我們的神如果是真實可信 的,就一定經得住人的質疑。怕的就是,人並不能真誠地麵對神。”

我瞬間怔住,嘴裏的提拉米蘇化開來,苦中帶點甜。

我開始認真地重新去教會。不僅是為了讓男朋友信主,也是 想要重新認識這位我以為早就認識的上帝。奇妙的是,當我真誠 地想要尋找答案時,我發現原來是我對上帝有許多誤解。

上帝並非喜怒無常的暴君。上帝本就高過祂所創造的萬有, 祂不欠任何人的,反倒因為憐憫施恩給一再悖逆、反叛祂的人類。 審判或施恩,都在乎上帝。但我裏麵的罪控告我,讓我以為自己 無藥可救,也讓我懷疑上帝的公義與憐憫。

其實,舊約裏威嚴的耶和華上帝,更多地顯明上帝公義的屬性; 而新約中的耶穌基督,更多地顯明上帝慈愛憐憫的屬性。我本是 應當滅亡的,我的全家本是支離破碎的,若非因為福音,我不可 能一直行走在“約”的保守中。我所不知道的,我無需糾結;我 應當知道的,上帝已經在《聖經》中向我顯明,就是基督在十字 架上向我展現天父最深的愛。

委身教會八年,男朋友變成了丈夫。雖然他依然是“資深慕 道友”,我卻重新找回了失落的愛情。那是年少時我與主之間的 愛情,無比甘甜。

我開始理解,父親向小兒子張開雙臂,抱住他,給他披上華 美的袍子,摘下戒指給他,就是向著我發出的。因為,我就是那 走迷了路的浪子,神卻從未放棄我。在十字架上,基督為我赤身 露體、遍體鱗傷。上帝將基督的義袍披在我身上,遮蔽我邪惡、 羞恥的赤身露體。

從此,我屬於祂,不再流浪。

 

一葦杭之,出生於雲南。2008-2012 年,本科北大經濟學院轉中 國語言文學係;2012-2015 年北京大學中國語言文學係碩士研究生。 現居北京。2001 年小學六年級聖誕節決誌信主,2009 年在北大外 教開設的《聖經》學習中受洗。現在北京美門教會。

最喜愛的經文:“我雖跌倒,卻要起來;我雖坐在黑暗裏,耶和華 卻作我的光。”(《彌迦書》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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