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說到文居士吟唱一曲,含笑看著羯長蟲……
那長蟲正欲搭話迎奉,不想太爺放了一串響屁,真個響亮!雙目盡敞,不能識物;唇須急顫,不可放聲;呆呆睜睜,丟了腿上那小廝,攤開兩隻枯槁的手兒驚聲道:“方才禪定晏坐,行 甚深般若,聽聞諸菩薩殊勝妙法,不知哪個路倒子謅那酸腐不通的球頭子穢言,破了我仰瞻菩薩之尊顏,破了我仰瞻菩薩之尊顏!“說罷,痛咳一番,下了一地黃痰。
文居士咂嘴吃指,捧著漲紅的腮子,又欲起身尋棚角急急觀那蟻兒巢穴。 羯蟲忙起身,拽了居士粗布直不鬆,恭身道:“太爺方才一把好氣力,響的鳥兒不敢回巢,震的卷棚瓦當兒恁都鬆脫了,一杆人等羨恨的緊!好氣力!好精神!“說罷,墊著腳尖兒,把兩個大拇哥擎的高高。
太爺還了些顏色,認了羯怪,對長蟲道:“方才老朽果真那麽威武?“長蟲道:“果真!拿太爺精壯的很哩!過些時日,太爺再與我些兒銀子, 晚輩去訪幾個真閨女,保管帶喜,何如?”拿太爺道:“年初母難日與了你四兩五錢銀子,你尋了甚,也沒回話。你這賊球,必是把銀子與了文欣那淫婦了,觀她洗牝,觀她洗牝。”
羯蟲道:“拿太爺差了!與那銀子都分了給幾個牙婆,她們知道是太爺勾當 腳揹翻在肩上跑哩!想必再過些時日,就有回話。太爺安住。”拿太爺聞言不語,立起身,袖籠裏掏出方巾,死命抖開了,把手又搽了,抬眼方才瞧見文居士打橫在側呆坐。遂作禮道:“文居士貴恙,有些兒光景未謀麵,方才入禪,未曾奉迎,失禮得很,失禮得很!”太爺忙踢了一腳,方才丟下那小廝,罵道:“賊殺才,癱死在地上作甚!快起來上好茶來!”那小廝提著褲籠,低頭去了。
文居士深躬還禮道:“拿太爺禪定,法體若有奇香,相體光明映徹,真個莊嚴, 正果不遠矣。”拿太爺聽得滿心歡喜,二人謙辭一番,複歸了坐,小廝上了茶。吃了三呷,茶畢。太爺開口道:“文居士譽之過甚了。我本想拋了這份家業 分與這十幾房妻妾,離了名利聲色,獨自個兒帶著剛才那小廝,進那莽林之中,到那三山之外修行,成就無上正等正覺,修的來世不可思議福德。”
居士撿了個荔枝,囫圇放入口中道:“太爺上幾世 就修得無漏大阿羅漢道果, 今身必定圓滿。大德雲,佛在心上莫遠求。再者太爺入了寶山,諾大家資還不打緊,這十幾房寶眷如何區處 ......” 說到此,因口齒裏枝枝茬茬,參差的著實難禁,遂吐了,涎了一桌麵。太爺見文居士囫圇那顆荔枝,著實心驚。仰頭看著卷棚脊子道:“此千裏之外 南方所產之物我鄉罕有,這瓜果並不比本鄉甜棗,須剝皮殼方好入口。”話畢 搖手與了居士那塊方巾。文居士漲著腮子雙手奉迎,正欲把那穢物攏了。
那羯蟲接話頭子道:“拿太爺不知,西域上邦希伯來聖書《十戒》雲,食荔枝者,去殼吐核,罪也,房中必不舉,亦不可上天堂。”文居士巴巴的望著長蟲一陣點頭稱是。長蟲說罷,撚起一顆扺在口中,生生嚼了,無半點難色。
太爺笑罵道:“這臭油嘴子咒我哩。”眾人對視哈哈的笑了一場。
欲知三人又說了甚,下回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