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長蟲鑿壁偷光 窺犬食牝
磨刀哥新聞聯鍋 說風水(二)
書接上文
羯長蟲進了家門,老娘????????噥噥,罵道:“私娃子,也不尋個正經營生,尋些錢鈔奉養老娘,天天在外廝混做甚!”這長蟲隻是不張,覺腹中饑了便於廚下灶台上,撿了一碗齏菜,空口囫圇吃了,鹹的呲牙咧嘴。缸裏舀了一瓢,咕嘟嘟喝了,打了兩個響隔,便上炕打屍挺。
回思那老狗舌頭舔文欣老屄的光景,越想越有趣。又想起那閑漢所言,那白竹金折扇的勾當,也著實心驚:此雖是花潑皮袖裏取出之物,又是他當了,換了銀錢,不幹我分毫,然自家確也分了慧。如此勾當,薩太醫查個明白,豈不吃個連坐。越想越精神,在炕麵上滾來滾去,數著瓦愣子,熬到東方發白。又覺眼圈發酸,一閉眼便睡將過去。
過了晌午,聽得家中老娘丟磚打瓦,方起身。也不洗漱,也無早可過,又去水缸裏舀瓢水灌了,撅起糞門子到野地裏痾了一堆硬屎蹶子,抽出昨日那文居士所獻紅紙兒,擦染得滿勾子血紅,如那婦人行經一般。提了褲籠,便走。到了縣場口長街,此日逢雙,長街之上挑蔥賣蒜,擺攤設棚,好不熱鬧。走了幾步,聽有人喚他。
側臉見拿太爺與廠內監在茶館內吃茶,便到了根前唱喏。那廠內監隻是歪著腦殼兒不張。羯長蟲也是不顧,便扯了條凳,坐將下來。茶博士上了茶湯,羯長蟲便操手於桌麵上,拿了一疊切糕,就著茶湯,吃了一旬。
拿太爺向著廠內監嗬嗬笑道:“這賊囚銀子憊懶。喚他過來有話說,他可可得隻顧自家灌腸子。”
廠內監眉毛笑了笑,不語。
羯長蟲吃罷,打了一串啞隔,汲幹了茶碗,將口中涮洗幹淨,一並咽了,才說道:“拿太爺喚我何事?”
拿太爺道:“廠公到鄙鄉多日,也未曾四處走動。那日龍母往生法會人多亂雜,也未曾參拜盤古大寺那尊七歡喜大佛。二短足大鍋,此為我莘縣名勝。”
吃了口茶,又說道:“尋個吉日,邀幾位相知,伴廠內監去大寺內耍耍,一並也去拜會拜會那屠深破,屠千戶。拜帖也遣小廝遞了,廣進大和尚也回了帖,說是恭候哩。”
羯長蟲道:“屠千戶是甚勾當?”(這屠千戶這撈毛仔 後文必有詳述)
拿太爺道:“此公恁有經緯之才哩。龍母法會這局麵舞得皆是上古之法度。眾人眼睜睜見龍母魂魄升騰,老夫活了這把知天命的年歲,也未曾聽聞。”
羯長蟲道:“太爺差了。聖人雲,君子以為文,百姓以為神。此怪力亂神之說 我隻是不信。這法會非儒,非道,非佛,吾到能看個明白,非正道也!”話罷 便將昨日閑漢所言盤古大寺有白蟒吃人這勾當,細細說了。
拿太爺道:“賊囚,莫說這些天話。”話罷向著廠內監道:“後日可有閑暇。”
廠內監道:“這幾日太爺也曉得,日日都有州、府、縣太尊、官吏下貼相邀,盡回貼說剛到寶地,水土不服,身子不快活,皆推了。拿太爺相邀頑耍,哪裏有不去的道理。”
拿太爺哈哈大笑道:“你我皆是大官人唯真革命之同袍,何等相與。”
廠內監道:“弟寓在貴府已是叨擾,還遣家中小廝伺候,太爺也日日相陪,弟如何生受。”
拿太爺道:“不打緊,廠公公台灣大邦,又是本省人血統,皆大官人正道之義氣兄弟。過幾日上薩太醫棚內,定要保舉廠公公。”
廠公公道:“弟何德何能,死不敢就也。”
羯長蟲看這一場寒暄,心中不快。
羯長蟲道:“廠公公大邦人氏不假,隻是太爺以台灣本省人血統論,就差了。”
拿太爺嗬嗬笑道:“差在何處?”
羯長蟲道:“何為本省?何為外省?本省人血統高在何處?外省血脈賤在何處?”
廠內監搶白道:“我本省人乃日清海戰後,大日本治下之良民。革漢學,興日文,善洋務,知新學;街市潔淨;開辟田陌。大日本治下台灣是何等之文明,真真是天上人間。此貴也;蔣賊父子挾殘兵敗將匪類逃竄入台,如一群野彘入得天照大神花園,將大日本皇國所建之樂土,糟踐殆盡。此賤也。(台灣自號本省人血統 果然高貴)
羯長蟲嗬嗬笑道:“鄙哉!身為倭人門下之奴,廠公不知否?”
廠公公高叫道:“此你等中國人之見識,我大台灣人之精神樂園在東瀛扶桑。”
羯長蟲擊掌大笑道:“此數宗忘典,廠公之猶甚。”
廠公道:“四九後,蔣匪之禍亂台灣,汝知否?”
長蟲道:“紅朝之細作,四九之前,禍亂台灣之深,汝又知否?無蔣公父子 嚴刑峻法,軍政、訓政、憲政之三法,哪裏還有台灣之今日。”
繼而又道:“當今之世,美利堅黑白色種之爭川氏不能持中,台灣之本省外省之分不能調和,皆乃民主憲政黨爭之禍。紅朝坐收漁翁之利,無大官人唯真之革命,台灣危矣!此中奧義不足以廠公道哉。”
拿太爺道:“羯兄所言也有幾分道理。隻是此等固疾奈何?今唯我大官人正道之革命為救世之良方。廠公千裏而來便是為此。休要再言,速去薩太醫棚內掃羅,那磨刀哥何時【新聞聯郭】回報與我。”
羯長蟲聽了,隻是身子不動。拿太爺便從袖裏尋了二兩碎銀子,那長蟲笑嘻嘻的收了,撒開屁眼花子,歡歡喜喜的出了茶館。須臾到了薩太醫大棚門首。又見那幾個閑漢鬧嚷,地上扔一堆黑漆漆踩得稀爛的東西。
羯長蟲近前,見了禮,
一漢子道:“今日晦氣得倒柱。”
長蟲道:“是何端得?”
另一漢子道:“這廝呆得淌出屎來。剛去當鋪使冬衣,當了五兩銀子,就被誆騙去了。”
羯長蟲道:“都是老把式,如何被誆去得。”那漢子不語。
另一閑漢道:“這廝得了銀子,出了當鋪,當街見一老叟在街市東頭以蔑席子鋪地,上麵磊了幾撮南方水貨菱角。這廝不認得,便去訪問。那老叟便編排了天話哄這廝。這廝打問價,老叟道,五十文一枚。這廝便去了。走到街市西頭見一短腿兒漢子,立了一牌子,上寫著:收江淮菱角,五百文一枚。這呆子登時十個腳趾頭癢的如撥算盤珠子相似,便抽身跑到東街頭,把那老叟篾席上菱角,使五兩銀子,皆買了個幹淨。兜著前襟,一路勁跑,奔到西街欲賣,好得個大利勢。沒曾想,哪裏還能尋得那人。”
羯長蟲道:“哎呀!這是中了分瓣梅花計!”
那漢子道:“著呀!那老叟與那短腿漢子,分明是西南曹營村,那鍋老潑皮與其子鍋七也。”
那漢子啞著嗓子道:“吾去官府告他。”話罷,欲走。
羯長蟲一把扯住道:“這官司打到衙門,也是你自家吃拶子。你與鍋老潑皮那是一個願買一個願賣,鍋七未與你過錢,如何對證。”
那漢子道:“我上他西南曹營村去理論!”
羯長蟲道:“鍋老潑皮家那九子各個都是阿修羅,兄去到去得,就是怕回不得。”
眾人皆道,去不得,去不得!
那漢子紅著眉眼兒道:“那該如何?”
羯長蟲道:“這本來就是啞巴夢到媽,有苦說不出的事。”
眾人也勸說道,破財免災雲雲。那漢子氣的哇哇怪叫,對著地上那一堆踩的稀爛的菱角,又是一陣亂踩。
羯長蟲也勸了幾句,便進了薩太醫大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