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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大唐盛世 第十章 棄嬰

(2023-03-09 19:28:46) 下一個

第十章     棄嬰

 

    為了躲避雲國泰,雲疏和呼延鼎結婚後便過上了東躲西藏的日子,在他們的多個親戚家輾轉。

    雲國泰整天拿著個木棍,在分布於方圓十多公裏之內的多個村寨來回奔波,他的目標隻有一個,就是找到雲疏,打死她;如果打不死她,就讓她立即與呼延鼎離婚。

    生著兩條大長腿的雲國泰像在接受長跑訓練一樣,每天一大早就上路,到天黑了才回家,日程至少上百公裏,風雨無阻,一刻也不休息。唯一歇息的時間是趕到親戚家時正好碰上了吃飯時間,他總是快速地吃完飯,立即奔往下一個目標。經過多日的“訓練”之後,這位看著幹巴瘦的老漢,簡直成了一位長跑冠軍,可以健步如飛,二十歲的年輕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呼延鼎曾找過公社政府,要政府出麵阻止雲國泰。一位公社裏的幹部趙部長找到村支書雲耀光,了解了情況後,他說這是家裏的私事,最好是由親戚幫忙和解,然後就再也沒有人管過這件事。

    剛開始,呼延鼎經常和雲疏在一起,知道雲國泰追來時,幫著雲疏撤退。後來,呼延鼎得回家照顧他生病的父親和忙著生產隊裏的農活,雲疏隻得靠自己和雲國泰鬥誌鬥勇,打著遊擊戰。在這個過程中,險象叢生。

   有一次,雲疏在呼延鼎的表姐家, 當時已是晚秋, 雲疏已經懷孕近四個月。她正在堂屋正廳裏給表姐家的孩子們做鞋子,突然聽到院子的大門被人踢開,她知道父親來了,趕緊躲入側室躺在床上,蓋上被子。

    當時隻有表姐家的三個孩子在家,最大的才十歲,他們看到雲國泰手裏拿著棍子凶神惡煞般地來了,都嚇得直哆嗦。

   雲國泰看正廳沒有雲疏,又掀起門簾子進了側室。

   雲國泰掀開側室門口的一口大缸,用棍子往裏使勁兒導了導,然後又盯著床上看了一會,才離去。

   雲疏知道他父親眼神不是太好,側室裏光線暗,她急中生智把牆上一張有女明星頭像的畫報蓋在自己臉上,算是逃過一劫。

    雲國泰走後,雲疏用被子蒙住頭哭了好大一陣。

    隨著懷孕月份越來越大,雲疏越來越覺得危險,常常是一陣風,她就覺得是他父親來了,趕緊躲藏。

   這年的冬天,特別冷,連著下了幾場大雪,有近兩個月,路上的冰雪都沒有化,附近的村民終於不再看到雲國泰了,躲在呼延鼎姑家的雲疏算是平平安安地過了一個年。

    剛過了年,路上的冰雪剛消失,雲國泰又拿著棍子找來了。已經懷孕七個月的雲疏,根本沒有能力跑動。好在呼延鼎姑家人多,他們阻擋著雲國泰,呼延鼎和他的一個表弟用架子車把雲疏轉移到了呼延鼎的姨家。

   結果沒有過幾天,雲國泰又找到了呼延鼎的姨家,呼延鼎趕緊又把雲疏護送到雲疏的大姨家。

   本來抗著大肚子,晚上休息不好,又時時刻刻提防著父親的追殺,雲疏幾乎崩潰。

   在當地,外人在家裏生孩子是非常不吉利的事情。雖然雲疏和呼延鼎知道,他們的親戚們可能也不在乎,但他們不想給他們帶來晦氣。

   在天氣轉暖,雲疏快要足月的時候,呼延鼎和雲疏一起住進了深山裏的一個破廟裏,這裏離雲國泰居住的雲坡村甚遠,鮮有人來。

   呼延鼎知道他們在這裏找不到接生婆,所以他早早就向人打聽,準備了生孩子需要的東西,也搞清楚了如何操作。

    呼延鼎和雲疏都是聰明人,但麵對生孩子這樣的大事,還是有些害怕。

    這天上午,呼延鼎拉著雲疏的手在廟外看桃花,雲疏突然感覺一陣腹痛,接著她感覺液體順著腿往下流,呼延鼎趕緊攙著雲疏到廟裏鋪著幹淨床單的供台上躺下。

    腹痛一陣接著一陣。

    雲疏一邊承受著痛,一邊擔心著他父親的追殺,十分煎熬。

    呼延鼎呆在雲疏旁邊,一直給她鼓勁兒。

    雖然雲疏經常運動,胎兒也不是太大,但畢竟是第一胎,從上午一直痛到晚上7點多種,呼延鼎才看到小孩的頭,他知道小孩很快就要生出來了。他把早已準備好的生孩子所需要的東西放在雲疏身邊。

   小孩的頭漸漸出來了,呼延鼎激動不已,她拉著雲疏的手,給她鼓著勁兒。

   雲疏配合著宮縮往下用勁兒,幾分鍾之後,隻聽一聲嬰兒清脆的哭聲,一位漂亮的男嬰出世了。

   呼延鼎把剪刀在火上燒了燒,剪斷了臍帶,然後用溫水濕過的毛巾把嬰兒身體擦拭幹淨,包在雲疏縫製的小薄棉被裏。

  呼延鼎把嬰兒抱到雲疏眼前,雲疏看著嬰兒的小臉,淚流不止。此時窗外一輪明月升入夜空,月光皎潔。

     因為經常提心吊膽而有些神經質的雲疏看著自己剛出生的孩子,心裏有一種莫名的恐懼。一陣春風拂過,窗前的幾條樹枝晃了幾下。

     雲疏突然驚呼:“快帶孩子走,他來了!”

    “疏兒,別瞎說。你放心,他不會找到這兒的。你好好休息吧。”呼延鼎知道這是雲疏的錯覺,趕緊勸她。

   “你快走!帶孩子走!他會殺死我們孩子的!”雲疏見呼延鼎不走,氣急敗壞地大喊。

   “疏兒,別害怕。沒事兒的。”呼延鼎一手抱著孩子,另一隻手撫摸著雲疏的頭,想讓她安靜下來。

    “快走!快帶孩子走!”雲疏歇斯底裏地喊著,臉色煞白,使勁兒地推著呼延鼎。

    呼延鼎見雲疏這樣,知道他不走,會把雲疏逼瘋的。

   他猶豫了一下,說:“那好吧,你在這裏好好休息,我很快就會回來。”

   呼延鼎抱著孩子往山外跑,因為心裏一直想著雲疏,本該往南向他姨媽家走的,他卻一直向西北快步前行。大概走了三十多分鍾,過了一道山崗,呼延鼎突然聽到前麵高坡上一男一女在說話。

    “又生出了一個,這下好了,有三個山羊娃了。”女子的聲音。

    “是呀,這次正好趕在春天,草都長出來了。”男子的聲音。

   

    呼延鼎想著雲疏,心裏著急,聽著這男女都像是好人,趕緊奔過去,結果他發現這戶人家在高處,在他站的一塊平地前,是一丈多高的陡直的石崖。他左右看著,沒有發現台階。著急的他大喊:“鄉親,幫幫忙好嗎?”

   一位男子聞聲走到崖邊,向下看著呼延鼎,“你迷路了?”

    “沒有。” 呼延鼎向上看著男子,男子的臉在月光裏非常慈善,呼延鼎突然跪在地上說:“麻煩您先照顧一下我們剛出生的娃兒,我得趕緊回去照顧我屋裏的。”

   呼延鼎說完把孩子放在地上,趕緊往回趕。他趕回寺廟時,裏麵一點聲息也沒有,他趕緊用火柴點著蠟燭,發現雲疏躺在那兒呼吸微弱,像睡著了一樣,她身下的血從拱台上流到了地下。

   “疏兒,疏兒!”呼延鼎大叫。雲疏沒有反應。

    呼延鼎意識到雲疏可能失血過多,得趕緊去醫院。他背起雲疏就走,馬不停蹄,跑了一個多小時,來到了塚頭鄉公社衛生所。

   這裏一位非常有經驗的婦產科醫生說,可能是胎盤沒有脫離幹淨,所以孩子出生後,一直出血。她給了雲疏一些促凝的藥物,止住了出血,同時又給雲疏輸了幾瓶葡萄糖液。三天之後,雲疏醒了,但她還有些迷糊,又過了兩天,雲疏感覺好多了,腦子也完全清醒了。清醒後的雲疏立即相見自己的孩子,聽了呼延鼎的解釋後,她要呼延鼎立即去把孩子抱回來。

   這是個下午,天有些陰,走起山路來,能見度特別低,呼延鼎一邊匆匆地趕著路,一邊極力從記憶裏搜尋著去那個地方的路線。在一個懸崖邊轉角處,呼延鼎差點撞上一個人,兩人對視了一下,都認出了對方。此人正是雲國泰。

  雲國泰二話沒說,舉棍就打。

  呼延鼎一下子憤怒到了極點。他一閃身,躲過了雲國泰的棍子,隨手撿起地上一塊石頭向雲國泰砸去。雲國泰應聲倒地,呼延鼎衝上去,奪過棍子對著雲國泰就是一頓猛打,他打累了,停下來,看著躺在地上沒有呼吸的雲國泰,開始緊張起來。他無心再去找自己的孩子,掉頭往回跑。

   他來到衛生所,告訴雲疏他殺了雲國泰,讓雲疏出院後不要再想他,找個老實人嫁了。說著,他掏出身上借來的17元錢,塞給雲疏,就想往外跑。

   雲疏一聽這話,又緊張又生氣,伸手給了呼延鼎一個巴掌。

   “你胡說什麽?我早就說過,生死我們都不分開。既然這樣,我們就一起逃吧。”

   就這樣,兩人結束了一種東躲西藏的日子,又開始了另一種逃亡生涯。

 

   這些故事岷大唐以前見呼延鼎和雲疏時都聽過不止一次了,但他對他們的厭惡和憎恨使他從來沒有聽進去過。這次,岷大唐有些觸動。

 

    看過滴水崖後,呼延鼎和雲疏帶著岷大唐來到黑岩窩——岷大唐出生時被呼延鼎丟下的地方,岷大唐在這裏生活了六年。

   現在這裏屬於太青山風景區的一部分,周圍林木茂密,林間溪水潺潺,是都市人向往的人間樂園。

    汽車在修建得非常平整的林間小路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行駛著,岷大唐看著窗外淡綠、深綠、黃綠、和紫紅色等多種顏色的嫩葉,以及混雜著的白色、粉紅色等多種顏色的春花,漸漸地有了一種熟悉的感覺。

    汽車在一個禁止入內的標示牌前停了下來。他們下了車,繞過一個很大的岩石,穿過一片竹林,岷大唐看到了他曾經住過的窯洞。這個窯洞不是陝北的那種窯洞,它是在一個岩洞裏由岷大唐的養父花了幾十年時間,一點一點修建起來的,裏麵規劃的相當合理。這裏的岩石有一種少見的黑色,這個窯洞所在處是在半山腰有點凹陷的地方,所以叫黑岩窩。

    窯洞門前的那棵華山鬆依然長勢旺盛,生機勃勃,沒有一點頹勢。

   岷大唐有二十多年沒有來過這裏了,看著這保存完好的窯洞,那似乎很遙遠,似乎很模糊的記憶突然清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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