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金秋時節）
公園裏和街頭，到處菊花盛開，秋天帶著豐收的喜悅驕傲著來了。
伴隨著無數的“歡迎新同學”的標語，這座偌大的城市裏一時間好像有了一種駕馭不住的青春活力。
屠兵和水又紅來到魯迅公園，滿眼看到的都是三三兩兩或成群結隊的亢奮著的少年，難以找到一個安靜的地方。他們最後來到魯迅墓地，想著那裏應該會安靜一些。
那裏也有很多學生，他們還看到了一群外國人。正當他們要往回走時，“兵兒，兵兒。”一名女子突然從那群外國人中衝出來，大喊。
原來是二姐屠銀。屠兵已經有兩三年沒見二姐了。隻見屠銀穿著一條藍色的牛仔褲，一件白色的襯衣，外披一條深土色的披肩。屠銀身材有些發福，不像大姐和三姐保持的那麽好。
“真是你啊！”屠銀一把抱住屠兵。屠兵趕緊介紹：“這是我二姐，屠銀。”“這是水又紅。”
“二姐，你什麽時候來上海的，也不給我說一聲。”
“本想給你一個驚喜呢。”二姐說著，也給水又紅一個擁抱，“你好，又紅。”二姐上下打量著水又紅，對屠兵說：“兵兒，你這是從哪兒找的天仙？”水又紅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我帶了米蘭大學的學生來上海做一些文化交流，要呆兩個星期呢。”
二姐和保羅結婚後在米蘭大學教 中文，也經常和北大有一些學術交流，這次來複旦還是第一次。
“二姐，你會意大利語？”屠兵一直好奇，二姐怎麽教這些意大利學生。
“會一點點兒，大多時候用英文和他們交流。”
“今天中午我們一起吃午飯吧。”屠銀看著水又紅說。
水又紅麵露難色，說自己有事兒。屠銀說那就改時間吧。
屠銀得過去招呼這些意大利學生，所以她沒敢多說就離開了他們倆，走時屠銀說晚上會給他們打電話。
屠兵和水又紅走出魯迅墓地，沿著湖邊走著。“你姐在意大利？”水又紅問。
“是的。”
“我還有兩個姐姐和一個哥哥。”屠兵為了避免勾起水又紅的傷心事，也從沒有聊過自己的家事兒。
“你是老小？”水又紅又問。
“是的。”屠兵回答，並反問：“你看我像嗎？”
“不像。”
“那我像什麽？”
“你像老謀深算。”水又紅說完笑了。
“我老謀深算什麽了？”屠兵故作不悅地問。
水又紅看了一下手表，神情緊張地說：“我得趕緊走了，我就不和你姐一起吃飯了。說我有事兒。”說完匆匆走了。
當天傍晚，屠兵和屠銀一起吃了晚飯。是在魯迅公園旁邊的一家餐館，裏麵有些吵，不過滬菜做的很有特色。隻是屠銀見水又紅沒來，有些失望。
屠銀問了很多有關水又紅的話題。問來問去，二姐很是奇怪，覺得兩人談了這麽久，屠兵好像還是對自己的女朋友一無所知。
最後屠銀說，別著急，慢慢來吧。感情這種事兒，就是憑感覺，知根知底的人未必能走到一起。
他們姊妹五個中，屠兵和二姐最像，兩人都有點愣。屠銀所說，也正是屠兵所想。
屠銀又講了一些她在意大利的故事 和自己積極傳播中國文化的努力。走時屠銀拿出一盒從意大利帶來的巧克力說是給屠兵的，又拿出一瓶香水說是給水又紅的。
屠兵知道水又紅不會喜歡香水，就把那盒包裝精美的巧克力給了水又紅，把香水給了他們所裏的一位師姐。
屠兵還在不斷收集標本，積累著數據。但從初步結果看，自己對課題的預想是正確的。屠兵非常高興。
新東方的課已經結束，屠兵覺著自己英文有了很大的提高。
狄熙廾去美國後，經常給屠兵發電子郵件，介紹自己在美國的情況，也經常給屠兵指導申請學校的事宜。據狄熙廾所說，申請學校要早，最好九月份就開始。
屠兵一直沒有把它當回事兒，直到水又紅問起來，屠兵才意識到，已經不早了，他連托福和GRE考試的名還沒報呢。
屠兵那個周一就立即去報了名。最早的考試也隻能排在10月份。托福在10月初，在上海外國語大學；GRE在10月中旬，在上海電大。
由於是最後一年了，完成課題對屠兵來說更為重要。屠兵也沒有過多時間準備這兩個考試。狄熙廾給屠兵提供了一些對考試非常有用的網站，那裏有很多所謂的機經和個人的考試經驗分享。屠兵其實並不喜歡這些。 他認為，對分享者來說，這是一種地地道道的違規；對考生來說，這是一種地地道道的欺騙。但因為時間緊迫，也隻能投機取巧了。
考完後，屠兵覺得還行。但拿到成績後，屠兵自己都被自己的高分嚇了一跳。屠兵深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於這些機經的幫助。
深秋的鬆鶴公園，菊花飄香，秋葉絢爛。那池塘邊的兩棵楓樹，楓葉紅得像是濃縮的晚霞。
水又紅穿著那件高領白毛衣，在屠兵眼裏，她就像是整個公園裏最美的白菊花。
水又紅遞給屠兵一個白色的小盒子，說生日快樂。
接過禮物，屠兵像是被一股暖流擊了一下，身子不禁一顫。
在屠兵老家隻有給小孩和老人過生日的習慣。自從上中學之後，屠兵從沒有過過生日，姐姐們和哥哥也從沒有特意為他的生日做過什麽。他自己也常常忘記。
水又紅看著屠兵愣在那兒，沒動也沒有說話，說：“我自己親手做的，別見笑。”
屠兵小心地打開盒子，裏麵是一隻彩紙做的鳥，藍色的翅膀，紅色的頭和尾，棕色的背腹和長長的灰色的嘴。是隻翠鳥！太漂亮了！
屠兵一下子抱住水又紅，在她額頭親了一下。
“謝謝！謝謝！”屠兵激動得不知說什麽。
“你喜歡？”水又紅問。
“太喜歡了！”屠兵捧著那隻鳥看個不夠。
屠兵把那隻紙鳥放回盒子，拉著水又紅的手沿著水塘邊的小路走著。
突然一隻小鳥噌的一聲從水中躍出，直飛藍天。“是隻翠鳥！”屠兵驚呼。他們倆都有點意外。“總有一天它會找到屬於它自己的一片天地！”望著小鳥消失的方向，水又紅喃喃自語。
他們最後坐在楓樹旁邊的長凳上，屠兵聊著自己課題的進展，水又紅耐心聽著。
屠兵意識到一直都是自己在講自己的東西，於是停下來問：“你課程忙嗎，學校裏有什麽有趣的事兒嗎？”
“還好，不算太忙。也沒有什麽特別令人感興趣的。”
屠兵見她不想多談自己的學業，也就不再追問。
水又紅問屠兵托福GRE成績下來沒有。屠兵口袋裏裝著收到的成績單，還沒來得及說。
“考得很差。”屠兵假裝一臉沮喪。
“沒事兒，還可以再考。”水又紅安慰著屠兵。
屠兵把成績單掏出來，遞給水又紅。
水又紅眼睛睜得大大的。“你騙我！你騙我！”水又紅看著兩個都是幾乎滿分的成績，抑製不住自己的激動，在屠兵背上打了一拳。
屠兵趕緊解釋，其實自己沒有那麽好，都是機經幫的忙。
水又紅看了一下手表，突然說：“糟了。”便匆匆起身飛也似地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