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妹

"Art is the depth, the passion, the desire,
the courage to be myself and myself
alone."
~ Pat Schnei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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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情敵鬥花

(2021-11-02 23:16:12) 下一個

“丫頭又在鬼鬼祟祟地打什麽壞主意?”

魅羽聽到背後這個聲音的時候,正躲在皇宮外一處隱蔽的角落,打算用探視法了解宮裏的情形。說話的人是誰,她當然知道,隻覺本來就纏滿繃帶的腦袋頃刻間又大了一圈。這家夥到底想幹什麽?自從認識他之後,她的運氣就不能再糟。

魅羽是在陌岩離開一個時辰後起床下地的。被日光燒傷的皮膚不動還好,一動就撕裂地疼。客房中沒有鏡子,但她清楚自己此刻是副什麽尊容。還好桌上擺著一套防護鬥篷和麵罩,是陌岩為她準備的。嗜血國裏日夜兼程的行人經常這麽打扮,所以她穿在戶外倒也不會惹眼。

出了客棧,用銀蟾蜍隱身,不多時便離開吳橘鎮進入首府,在宮外落地。她本想先探探陌岩是否在宮中,不在的話就綁人質,逼對方拿允佳交換。此刻得知荒神出現在自己身後,歎了口氣,轉過身去。既然隱身術瞞不過他,幹脆收起銀蟾蜍,顯了形。

“荒神大人似乎閑得很呐。我要是您,每天挨個去自己那些廟堂上吃供品不好嗎?順便聽聽信眾們都有些什麽願望,求財的幫著發財,求子的幫著生孩子。這樣才能香火不斷、萬古流芳,是不是?”

荒神已換下他那套黑袍,今晚是一身當地平民的裝束——褐色麻布套頭裝,藏青色寬鬆褲。也不知有否聽到她的話,望向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她臉上的麵罩和紗布,將她那被太陽毀掉的容貌盡收眼底。跟著搖搖頭,恨鐵不成鋼地說:“都提醒過你了,怎麽還這麽冒失?看到太陽出來就趕緊躲躲嘛。本來就是個潑婦了,再弄成這麽副鬼樣子,哼,這輩子恐怕是嫁不出去嘍。”

魅羽心道,我有給你上供,讓你包辦婚姻了嗎?轉念一想,何必跟他鬥嘴呢?他能耐這麽大,興許能幫上她的忙。於是假裝不解地問:“我也是奇了,怎麽我去哪兒都能被你找到?是不是首府中每個人在何處你都了如指掌?”

“你想讓我幫你找誰?”他麵無表情地問。

嘿,這家夥不笨啊,魅羽心道。於是嬉笑著說:“瞧我這腦子,莫說首府了,便是整個西蓬浮國,還不都是荒神大人家的後花園?張三養的老鼠偷吃了王二家的米,做飯的廚子哪根菜沒仔細洗,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嗬嗬。”

他皺眉望著她,“真夠沒品的。你到底想找誰?”

“我今早抱著的那個小女孩,大人也見到了。不知大人平日愛吃什麽?我現在就去買回來給你做供品,再點柱香、磕上幾個頭也行。你帶我去找小女娃,好不好?”

“你家佛陀才整日吃供品呢!”他瞪了她一眼,“不怕告訴你,女娃在某個親王府中,陌岩也在那裏。要說這家夥膽兒也是真大,現在城門口貼著他的懸賞緝拿頭像,居然就敢往敵軍司令部裏鑽。”

聽聞陌岩已探知允佳的下落,魅羽心中稍定。想到他孤身一人闖敵窩,又有些擔心。

荒神接著說:“現在白家和瞿少校兩方已經恨透他了。今天他為了保護朗頓一家人,可謂人擋殺人佛擋殺佛,死傷在他手裏的本地和外天將士不計其數。不是說佛最慈悲了嗎?為了幾十人的逃亡而傷害成百上千個,值得嗎?那些將士隻是奉命行事而已,本身又不見得是壞人。”

“糊塗!”魅羽斥道。想起兩年前陌岩曾在去梅魍穀的路上同她說過,對前來取你性命之人,不做好壞善惡等判定。不過她目前又有了更深一層的看法:“一個人的本心是善是惡,該如何斷定呢?別人隻能看你都做了些什麽事。倘若助紂為虐,無論是出於愚蠢還是懦弱,也隻能為自己的選擇和行為負責。”

“行了行了,說不過你。我今天倒也收到了請柬,你若是想我帶你進宴會,得老實聽話,別整幺蛾子出來。”

魅羽雙手一攤。“這我就很難保證啦。這幾年但凡有我參加的宴會,沒出過幺蛾子的基本不存在,嘿嘿,怎麽荒神大人害怕了嗎?況且我現在這麽副模樣,參加宴會也不合適。你告訴我親王府怎麽走,我自己隱身溜進去。”

荒神盯著她看了會兒,歎了口氣。“我怎麽會遇上你這種人?”抬臂在她麵前的空氣中虛虛地一抹,“不用擔心,別人眼中的你會是另一副模樣。跟我走吧。”

說到這裏,他的眼睛卻又眯了起來,像是在很遠的地方看到什麽想不通的事。“你說我洞察一切,其實並不準確。在這個國度裏就有那麽一個人——原先並不存在,最近才出現的。我始終無法查知此人的具體方位,甚至不敢確定他是不是個人。如果是的話,此人的修為隻怕已達到連我都感到恐懼的地步。”

啊?真的假的?魅羽心道,來之前隻聽說西蓬浮國沒什麽人修道,居然是個藏龍臥虎之地。不過這與她無關,心下掛念陌岩和允佳,敷衍地說:“荒神大人太謙虛了,我看那人正是因為怕了你,才刻意隱藏行蹤的……且說這王府離這兒遠嗎?飛過去要多長時間?”

“飛?”荒神輕蔑地哼了一聲,一隻手搭上她肩頭。魅羽隻覺身子一晃,四周的景色就從皇宮院牆外的空地換成一片小樹林。

******

先前的荒神總是一身黑袍,臉上施了障眼法任誰都看不清他的相貌。此刻穿了平民的衣服,露出原貌,領著魅羽來到繆王府門前的大噴水池附近,手裏也沒拿壽禮。負責接待客人的仆人見狀,沉著臉走過來,將二人攔下。“不知兩位客人可有請柬?”

荒神掏出請柬遞給他。仆人接過來打開,抬頭看看荒神,又低頭看看請柬,噗通跪倒在地,肩頭顫抖,嘴裏嗚嗚地說不出話來。荒神也不介意,攜魅羽入內。二人沿著台階一路上去,撲麵而來的舞曲聲越來越響亮。那些身著華服出來透氣的男女,臉上戴著精美的麵具,已經喝得酒酣耳熱。大家顯然沒認出荒神,但無論誰的眼神一落到魅羽身上,就像被燙到辣到了,慌忙移開,或用扇子遮臉偷笑。

荒神這是把她變成什麽樣了呢?在通往宴會廳的過道裏有麵落地大鏡子,魅羽駐足,這一看之下差點兒背過氣去!按說她曾經冒充過肥禿男,對別人的嘲笑早已習慣了,可那至少是正常人的樣子。此刻鏡子裏顯示的,是個身穿翠綠色繡花衫和百褶裙的大丫頭。腦袋比平常人要大一號,兩個圓臉蛋子上塗了彤紅的胭脂,讓人有種扇一巴掌的衝動。眉眼輪廓倒是不錯,隻是眼神中總帶著種“哎哎哎哎”的勁頭。

最可氣的是腦袋兩側翹著的那對又黑又粗的麻花辮,辮梢還係著紅頭繩。這是來出席宴會還是砸場子的?扭頭看荒神,他已經笑得渾身抖如篩糠了。可惡,還以為這家夥肯帶她來是發善心,原來隻是為了戲弄她。

無奈,隨荒神步入令人眼花繚亂的宴會大廳,在一張小圓桌旁坐下。望著四處鑲金帶銀的燈飾和壁畫,魅羽心道,這要是放在南閻,一個大不敬之罪就能把這家人給抄了。比皇家宴會廳還要豪華,皇帝老兒也不介意嗎?

不知陌岩是否在廳中,暫時顧不上找他,用探視法搜尋允佳的下落。先大致掃了下整棟樓的結構,不經意看到個穿白色軍裝的士兵,正匆匆忙忙上樓。來到第四層一間房屋的門口,守門的兩個衛兵問他有什麽事。

“奉少殿下之命,把通緝犯的畫像帶來了。”

守衛讓他進屋。“放到桌上好了,我這就去報告殿下。”

士兵進屋,從懷裏掏出張折疊的海報,攤開,小心地鋪在一張靠窗的桌上,才轉身離開。

通緝犯?魅羽心道不妙,之前荒神不是說,外麵正在通緝陌岩嗎?繆親王會不會已懷疑到今天的客人中有他要拿的人,所以才讓屬下去取通緝犯的畫像?

這可怎麽辦,眼瞅著繆親王在走廊中朝這間屋子走來,怎生想個辦法將畫像毀掉?桌後的窗戶是朝東的,桌上有個玻璃瓶,裏麵裝著墨水,還插著支羽毛筆。魅羽琢磨,現在屋外可不正在刮東風嗎?這麽做應該不會惹人懷疑吧?於是抬手指了下夜空,用心宿訣取來一股勁風,打在四樓那間辦公室的窗上。

同一時刻,繆親王推門進屋,剛好撞見窗戶被風衝開,墨水瓶也倒了。他起先並未意識到畫像就在那張桌上。等走過去之後,才發現墨水已經將畫像浸染了大半,通緝犯的臉反正是看不清了。

“混賬!”繆親王一拳錘在桌子上。

魅羽噗嗤一聲笑出來,收回神識。一旁的荒神盯著她,麵帶諷刺地說:“真夠忙的。”

魅羽不理他,端起麵前的酒杯喝了口酒。雖然解決了畫像,主要任務還沒完成呢。又暗用靈識在府中查探,很快在五樓一間沒有窗戶的屋子裏找到了允佳。小女嬰坐在地板上,對麵站著個三四歲的小男孩。男孩目光清澈,嘴唇粉嫩,一身剪裁得體的小號白色禮服,手中攥著個飛機模型。

“這叫飛機,”男孩把玩具在允佳麵前晃了晃,“你沒見過,對不對?我也沒見過,不過有一天我會去開飛機,飛老高老高。嗚——嗚——”

允佳像是什麽也沒聽見,低頭擺弄手中的一根白布條。

男孩放低飛機,問:“你不高興嗎?你媽媽呢?你是不是想媽媽了?我要是一天見不到媽媽,會哭。”

小允佳終於抬起頭,放聲大哭。鬱積在心中多時的悲痛與無助從小火山口噴發出來,把她嗆得上氣不接下氣。

男孩怔住了,有些害怕的樣子,身子晃了晃,像是要跑開。離開前將手中的飛機擱到允佳麵前的地上。“你要是想媽媽,可以坐飛機去找她……”

******

魅羽察覺自己眼淚上湧,強行將靈識收回。此刻大廳中的音樂聲正在減弱,原本在廳中央翩翩起舞的對對男女陸續回到自己的座位。她胡亂掃了一圈,沒發現陌岩。有幾個外天軍官也被邀請了,但瞿少校不在其中。

這時一個裙擺上銀光閃閃的美婦人走到大廳中央,手裏提著一籃子鮮花。“女士們先生們,感謝大家今日為昭親王殿下祝壽。殿下剛剛決定將樓頂的藏酒閣向在座的某對客人開放。至於誰會是幸運兒,我們來做個小遊戲,勝出的客人可去藏酒閣任取血酒一瓶。”

在座的本地客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然而聽到這個消息,一個個露出興奮的神色。魅羽聽不少人在討論老親王珍藏的“千年血酒”,暗忖,人血這玩意兒不是越新鮮越好嗎?一瓶陳年老血能有什麽金貴之處,不會放壞嗎?當然對她而言,這個獎品也是有價值的——能讓她光明正大地上到樓頂,借機救走允佳。

隻聽主持人又說:“殿下他老人家最喜歡花,所以初賽便與花有關。請每組的參賽女士坐在原處,由身邊的男伴往身上擺花。一分鍾後,身上花朵最多的兩個組將進入決賽。”

話音未落,已有十多個女仆手提花籃,在酒桌中穿梭,給每對報名參加的客人桌上發一個籃子。參加的基本上是年輕人,上了年紀的都選擇看熱鬧。女仆來到魅羽這桌時,荒神擺了下手,意思是不需要。魅羽雖然很想上樓,但同伴既然不配合,她也沒辦法。

“開始!”廳中央的主持人拿出一塊懷表,宣布道。

一時間無人開口,隻聽到簌簌的取花擺花的聲音。共有十二組參賽,男士們都是雙手齊上,往身邊女士的頭上肩上衣裙上撒花,能留在身上的是少數,大部分花最終滾落到地上。

大概過了半分鍾的時間,眾人的目光被靠上首的一張桌子吸引過去了。那裏坐著個粉衣微胖的貴婦,她身旁的男士雖然戴著麵具,也能看出長相頗為英俊。此男舉止優雅,擺花的動作並不快。然而隻要他把手伸進籃中,手心手背就會吸滿花朵,如同磁石落入鐵釘堆裏。更奇的是當他把吸滿花朵的手靠近身旁的貴婦,花朵就像受到了更強的引力,一朵朵爭先恐後地貼到婦人身上。這還沒到一分鍾,婦人身上的花已經是其他女人的好多倍了。婦人自己顯然沒料想到這種狀況,臉上滿是驚訝與陶醉的神色。

這個男人是陌岩嗎?魅羽蹙眉尋思,身材和發型都吻合,但脖子上居然戴了串項鏈,真讓人難以置信。至於他身邊的婦人,好像上次宴會的時候同皇後和繆親王坐一桌來的,多半是某位郡主。

“哦呦,某人不要你了,”耳中聽荒神說道,“這可怎麽辦?”

魅羽橫了他一眼。連荒神都說那人是陌岩,應當是沒有疑問了。

“十、九、八……”主持人念道,比賽已進入倒計時。還剩最後三秒的時候,魅羽察覺到荒神擱在桌上的左手小指動了一下。隨後便聽到耳邊風聲四起,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漫天花雨朝著她撲落過來。隻一瞬間,她的頭上、眼睛鼻子耳朵上、前胸後背都貼滿一層又一層的花,整個人變成一隻直徑四尺的大花球。

隻不過,人家親王府發放的鮮花都是自家花園裏種的玫瑰、百合、月季等名貴品種。荒神則不知是從哪片山坡上搬來的這些野花,琳琅滿目萬紫千紅,當中還夾雜著幾根狗尾巴草。魅羽的視線雖被這成百上千的花朵遮住了,可也能感受到眾人投過來的驚詫目光。這家夥,還有臉告誡她要老實聽話,別出幺蛾子?

“行了,快撤了吧,”她衝身旁央求道。

花球這才轟然落下,散落的野花堆了一地。魅羽這組雖未使用會場提供的花,但遊戲規則裏既沒規定不能自帶鮮花,也沒禁止法術的使用,成功進入決賽。她望向陌岩,他也隔著老遠目光炯炯地望過來,也不知他認出自己沒有。她的障眼法是荒神施的,荒神的修為比下凡的陌岩要高不少,隻怕是看不出端倪。

“至於決賽的內容,”主持人手裏捧著個簽筒,說,“我這裏有三十個項目,請親王殿下抽一個,”說著轉身向後走去。

魅羽這才注意到,靠牆處有張小桌坐著個濃眉闊臉的老頭。原來他就是皇後的父親昭親王?身為壽星的老人似乎並不怎麽開心,麵無表情地從遞到麵前的簽筒中抽出一支。

“決賽的內容是對對聯,”主持人念道,“請兩組各派一個代表出來。”

陌岩那組自然是他走了出來。魅羽看了眼荒神,對方衝她聳聳肩,她隻得自己走上前去。她的文學功底還算不錯,反應靈敏,嘴皮子快,平日和人對對聯從來也沒輸過。隻是一想到自己對手的腦子裏不知裝了多少家圖書館,她就有點打怵。

還未站定,陌岩上句已到。

“假麵舞會,假情假意假較量。”

魅羽心中一動,莫非他已認出她了?當下盡量做到心無旁騖,想了想,下聯有了。

“真槍實戰,真佛真神真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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