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妹

"Art is the depth, the passion, the desire,
the courage to be myself and mysel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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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t Schnei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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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羽活佛》 第37章 旱舸寺(下)

(2020-09-06 07:11:20) 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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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旱舸寺(下)

 

  第三天早上天還不亮,魅羽便被外麵的腳步聲吵醒了。打開門縫一看,僧人們匆忙地來回走著,懷裏抱著各種箱子、包袱、桌椅,有的嘴裏還叼著個饅頭,邊吃邊幹活。
  冰璿和公主還在睡覺,魅羽悄悄梳洗完畢。等來到齋堂的時候,人都走光了。她喝了碗粥便走了出去,來到前天去過的廣場。廣場周邊站著很多看熱鬧的人,把視線都擋住了,仍然能從外麵聞到檀香的氣味。要不是之前來過一次了,她今天根本就無法猜到裏麵的狀況。
  環顧身後無人望著她,便又故伎重施,在手上使了點術,輕易撥開看熱鬧的人群進到裏麵。首先看到的是潺宇方丈那個高台,上麵插滿鮮花和紅燭。方丈今日穿著金色僧袍,披著紅色袈裟。沒有戴帽子,據說是百會穴不能有遮擋。此刻他正在入定,下麵盤腿而坐的聽眾也一片寂靜。
  魅羽將目光移開。見離高台坐得最近的幾個長老,身下都有蒲團。身穿旱舸寺僧袍,發髻依然是道姑打扮的陌岩便在其中。再往後是普通僧人,也是席地而坐。最後麵是俗家弟子和虔誠的市民,或坐或站。魅羽的眼睛在搜索著乾筠的身影,卻突然發現……
  最後排坐著一個高大的男子,莊稼漢的打扮,懷中抱著個五六歲的小男孩。男子即使坐著,頭頂也到了後麵站著的人的胸那麽高。懷裏的小孩披著鬥篷,臉藏在陰影裏。但魅羽可以清楚地感到那雙綠眼睛正在望著自己。
  陌岩早就料到,修羅界的人會來。但誰想到涅道竟會親自來此?魅羽再仔細一看,見修羅人肩上背的竟是自己的包袱。東西被他偷了不奇怪,奇怪的是既然發現裏麵沒有枯玉禪,為何不把她的包袱扔了?難道涅道也對那三本書有興趣?
  此時高台上的潺宇方丈已經開口說話。先說了幾句梵語,又念了幾句咒,然後便像複述一樣開始講經。魅羽的佛學知識一般,隻知道講的經自己從未聽過,卻也沒聽出什麽花來。但見台下僧眾的反應,似乎便如經書裏常說的“皆大歡喜,信受奉行”什麽的。
  忽然,大地開始顫抖。剛開始隻是細微地抖動,後來晃動越來越大,連高台上的蠟燭都倒了幾根。魅羽又望回涅道。他那對綠眼睛正在變成紅色,從鬥篷裏伸出一隻小手,好像在捏個什麽訣。
  糟了!魅羽記起上次見到涅道的時候,他打了個響指便把半山腰的石頭震了下來。倘若他此刻要暗算潺宇,或者陌岩,可能有至少十種方式能即刻得手。
  她可以理解涅道為何變得如此暴戾。之前鶯絡告訴過她,涅道的姐姐本是七仙女之一。上次鬼道叛亂,打上天庭,他的姐姐罹難了。之前他還是飛卯的時候,未必有消息來源。現在既已經和舊部會合,自然會知道這個消息。
  人群已開始慌亂。魅羽也顧不得禮數了,邁步朝涅道走去,在坐著的人堆裏穿梭。到了他和背後的修羅人麵前,她躬下身子,笑了笑。“呦,誰家的小孩子這麽可人兒?能讓我抱抱嗎?”
  她伸出雙臂,原本做好準備會被修羅人阻擋,但對方可能提前接到了命令,對她視而不見。於是魅羽的雙手便伸進了鬥篷裏,托著小孩的腋下往上一提……
  好家夥,比兩個大人還重。她把手收回,訕訕地笑了笑。“好重哦,抱不動。”
  正要離開,卻見小孩衝她伸出雙臂。她隻得又試了一下,這次輕輕一抱便離地了。很輕,不像五六歲的小孩,倒像個小兔子的重量。
  她在修羅人旁邊的一小塊空地上坐下,把涅道放到腿上。此時大地的震動已經完全消失了,剛剛驚恐萬分的眾人的神色又回複了正常。涅道回頭望著她,眼睛已經變回了綠色,裏麵有疑惑也有眷戀。這還是她第一次仔細看清了他作為人的樣子。
  嗯,正如陌岩說的,修羅界的男人都挺醜的。尤其是那三瓣唇,便和魅羽在元識天見到的雕像一模一樣。當然,那也是飛卯的嘴唇。但是看久了,又覺得挺耐看。雖然還是個小孩,但有著散發著光芒的古銅色皮膚,眼睛是種一往直前的亮,讓人感到一種強大又原始的力量。
  她習慣地抬起一隻手來,想摸摸他的長耳朵或者捋捋他的毛,才意識到他已經不是那隻長著翅膀的小兔子了。上次見還是三四歲的樣子,這才兩三個月,就長大了不少。
  突然聽到僧眾裏一陣喝彩聲。魅羽抬眼望去,見頭頂上空匯集了五色彩雲,猶如一朵蓮花的樣子。耳邊則聽得潺宇方丈說道:“現在佛祖願意回答大家的問題。但是在他回答之前,問問題的人必須先答對他的問題。這些問題不限於佛學,共有四次機會。”
  人群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佛祖的第一個問題是,若有未來娑婆世界,凡人可在天上日行萬裏,黑夜亮如白晝,人壽因疾病都可醫治而大大增長。世人可否因此離苦得樂,堪比仙人?”
  坐在前排的一個老者立刻舉手,答道:“世人並不會因此離苦得樂。人生八苦為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和五陰熾。除去這生老病死,後麵四苦並不會因物欲的滿足而減弱。有欲,便會求不得,便會患得患失。欲,乃苦之根源。”
  潺宇點了下頭。“請問賀長老有何問題要問?”
  老者笑了一聲。“修道者到了我這年紀,若還不能隨遇而安,便是空長了這些年月。我沒有什麽非問不可的問題,隻是好奇,今日是哪位佛祖在指教我等後輩?”
  魅羽撇了下嘴。沒問題你問什麽?白浪費大家一次機會。
  “本師釋迦摩尼佛,”潺宇說著,對空合十行了個禮。
  賀長老也行了個禮。又問:“往年不是燃燈佛祖嗎?”
  “燃燈佛祖今日不在。”
  接下來,潺宇又問第二個問題:“有三個僧人在河邊。一人乘船到達彼岸,一人跳入河中遊過去,還有一人原地不動。誰能最先成佛?”
  眾人還在思量,陌岩已舉起了手。“原地不動之人。乘船到達彼岸者,需外物相助,最慢。跳河遊泳之人,自力更生,會快些。而原地不動之人,方是真的了解了此岸即是彼岸、人間無異於佛國,隻需當刻放下、便能立地成佛的道理。”
  “長老言之有理,”潺宇衝陌岩說,“不知長老有何問題?”
  “伽隴河的水飲幾口剛好解渴?”
  眾人聽了都一愣。這是什麽古怪問題?
  不料潺宇鄭重其事地回答道:“九口。不能多,也不能少。”
  陌岩衝高台合十行禮,便不再出聲了。
  啊?這就完了?魅羽知道他們這次來的目的,就是要問佛祖一些很重要的事。伽隴河的水喝幾口解渴,這和對抗修羅大軍有關係嗎?先不說這個伽隴河在什麽地方。
  兀自疑惑,卻見涅道向一旁伸出手來,接過修羅人遞來的魅羽的包袱。他用兩隻小手打開包袱,取出當中的三本陌岩手錄,將剩下的包袱還給魅羽。
  果然是要看那三本書啊,魅羽將包袱包好背到身上。卻見涅道將三本書握在手中,隻一用力,一條條如岩漿般的曲折紋路便湧現在書上。三本書瞬間化為灰燼。
  魅羽愣住了。這、這是仇恨陌岩呢,還是不喜她和他的親密關係?當年她還是肥果的時候,飛卯對二人的關係可是清楚得很。
  “第三個問題,”隻聽潺宇又道,“斷法摩修到第七層,境界如何?”
  僧眾們都麵麵相覷。魅羽猜他們根本不知道這斷法摩是什麽東西。這是道門的修煉法門,而即使是道門的,多數人也隻知道第五層的存在,能親身修到第三層的都是大師級了。魅羽自己碰都沒碰過這個斷法摩,但聽過兮遠講述第六層的境界。說起來和潺宇描述的未來人差不多,比如日行萬裏、極少被病痛困擾、壽命大大延長等。
  正想著,隻聽乾筠的聲音從一旁傳來:“修到第七層,得大自在大逍遙。能與世間萬物溝通,隨意變化,三界六道暢行無阻。”
  魅羽循聲望去,原來乾筠站在外層,怪不得自己之前沒找到他。也是,他既然不是佛門的,本不該和和尚們坐在一起。
  潺宇點點頭。“這位道長有何問題呢?”
  “我想知道涅道法王在哪裏。”
  僧眾中響起一片嗡嗡聲。魅羽知道最近這段日子,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聽說過涅道的名字了。她的心裏不由得緊張起來,佛祖到底是不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潺宇的目光環視著下麵的僧人和信眾。“他就在你們中間。”
  這下人群爆了開來,眾人都四處張望,眼中充滿了恐懼。魅羽下意識地伸出手,把涅道的鬥篷拉得更低些,遮住他的臉。她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體溫越升越高。
  “乖。”她把他摟在懷裏。遙遙望見陌岩從前排回過頭來,用淩厲的目光盯著她。她隻能轉頭,不去望他。
  “最後一個問題,”潺宇的聲音讓眾人安靜下來,“鬼道變身術在施法時,施法者身上戴的是什麽香?”
  僧眾們互相搖頭。變身術乃是兮遠從一本失傳的秘書裏學來的,魅羽估計他們連聽都沒聽過。這個問題仿佛是為自己而設的呢,那她隻得開口了。
  “施術者身上戴的是蘭浚草和移子花,在羅孜河裏浸泡三日後製成的香。”
  “女施主有何問題嗎?”
  “我想請教佛祖,”魅羽咽了一口唾沫,“如何能化解涅道法王和六道眾生的恩怨。”
  “這個問題,”潺宇望著她說,“佛祖說了,隻能問女施主自己。”
  “化解什麽恩怨?”人群中有人叫道,“逮住那個渾蛋,繩之以法!”
  “對啊,別以為我們怕了他了!真當咱們六道中無人嗎?”
  “在那裏!我看到了。”突然一人向魅羽的方向指來。“綠眼睛,三瓣唇。他現在還是個小孩,趕快打死他!”
  不好,魅羽心中叫苦。與此同時有石塊從四麵八方飛過來。有的打在涅道頭上,有的打在他的小腿上。魅羽抱緊他,他一動不動。
  “哎呦!”
  一塊拳頭大小的石塊砸在了魅羽額頭,把她打得兩眼冒金星,有熱乎乎的東西朝眼睛裏流下來。懷裏的涅道憤然震開了她的雙臂,抬手朝天一指,之前的祥雲蓮花瞬間變成濃密的烏雲。一道猛烈的電閃雷鳴之後,傾盆大雨夾著冰雹對著這片萬年幹涸的土地砸了下來。
  眾人慌忙用衣袖遮臉,有些圍觀的已經開始朝寺廟的方向跑去。不用看,魅羽也知道高台旁邊的不滅之火已經熄了。腿上一輕,涅道已離她而去。頭頂的大雨還在傾瀉,耳邊又聽得一陣轟隆聲響,旱舸寺的房舍殿堂齊齊化作粉塵倒下。這下眾人開始尖叫,四散而逃。
  魅羽心道不好,公主和冰璿還在寺裏。站起身,頭上的傷口還在撕裂地疼,眼睛被雨水衝得看不仔細,不知涅道去了哪裏。身上又接連被逃生的人撞了幾下,隻能放聲大叫:“飛卯你在哪裏?別鬧了,快回來!”
  一邊喊,一邊朝倒塌的寺廟方向跑去救人。忽覺腰部被人捉住,身子被帶著往橫裏一躍。回頭一看,是和涅道同來的修羅人。腳剛剛落地,天空中便摔下來半截佛塔,重重砸在自己原先站過的地方。再看逃散的僧眾,有不少人都被各種各樣的房屋碎塊砸倒在地。
  這時雨小了,她終於看清陌岩和乾筠在遠處和涅道纏鬥。涅道雖然還是個孩子模樣,但二人明顯不是他的對手,一次次被打倒在地上。魅羽掙脫了修羅人的控製,繼續朝寺廟方向跑去。卻見冰璿和公主迎麵跑來,原來二人聽到巨大的雷聲時便從屋裏出來了,所以沒有受傷。
  “冰璿你保護公主,我過去看看。”魅羽腳下不停,朝那三人激戰的方向跑去。還未到得近前便被一股氣浪擊中胸口,在空中倒翻了一圈後臉朝下摔到地上。
  “小妮子不是破相了吧?”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胳膊被人拉著,魅羽從地上被提了起來。滿臉是灰地望著拉她起來的人,竟是前天見過的那個丁長老。對方正在仔細觀察她的臉。
  “受傷了,不過問題不大,”他說完,便拉著魅羽朝另外三人走去。“我說你們別打了!收手吧。”
  此時陌岩和乾筠已經躺在地上爬不起來了。小孩望著一步步走近的老頭和魅羽,綠眼睛中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走吧,”老頭又說,“你現在是小孩,不能讓人說我以大欺小。”
  涅道聽了,戀戀不舍地望了魅羽一眼,便騰空而起,衝二人後方飛去。黑色的頭蓬在身後敞開,像隻巨大的蝙蝠。飛到修羅人頭頂時,一手拎起他,不一會兒二人便消失在遠方的空中。
  魅羽還在愣神兒,老頭指著地下躺著的兩人說:“我得走了,他倆就交給你了。”
  正打算離開,又補充了一句:“記住,那個小白臉道士不適合你。記住了啊!”
  ******
  好在二人傷得都不重。公主和冰璿已經跑了過來,和魅羽一起扶起二人。幾人回到旱舸寺的廢墟前,發現潺宇方丈和一眾僧人等在那裏。總共有七個僧人受了較嚴重的傷,還有十幾個傷的是平民,萬幸都沒有生命危險。眾人一見到魅羽,就開始往後退。
  “她跟涅道是一夥的!”
  “要不是她問那個問題,也不會打起來。”
  “喂,你們別太過分了!”乾筠嗬斥道,“她的初衷是要和解,是你們亂扔石頭才惹火了涅道的。”
  陌岩衝他擺了擺手,對潺宇說道:“這次貴寺的災難,都是我們幾人帶來的,實在是對不住。長老能否帶大家去村裏暫住,派一人和我回龍螈寺。這次的損失,都由敝寺承擔。”
  這麽一說,才算平息了眾人的不滿。村子附近有個小鎮,潺宇帶領僧眾去鎮上的茂泉寺求助,同時派了一個僧人領著三人到鎮上雇車。等車來的期間,魅羽在鎮上的一家郎中鋪裏把頭上的傷包紮了一下。
  等她和眾人匯合時,發現陌岩的臉色十分不善。乾筠先讓冰璿上了一輛車,然後指著公主對陌岩說:“她非要和你們一同回去。”
  “誰領來的誰送回去,”陌岩陰沉地說。
  於是那三人坐了一輛馬車走了。還有兩輛車,陌岩讓同來的僧人先去一輛車裏坐下,然後把魅羽叫到另一輛車裏去。望著還是女人模樣的他,魅羽突然有些害怕起來。
  “我和你說過多次,遇事不要擅做主張,”他在她對麵坐下後,說道。“不要總覺得離了你,別人就不能活了。”
  “涅道重生的根源就是我,”她不以為然地說,“我當然不能置身事外。”
  “你真是高估自己了!他回複自由身是遲早的事,有你沒你都會發生。現在他的法力還比較弱,你趕緊躲起來,免得越陷越深。等他完全恢複以後再找到你,你就無法抽身了。”
  “可他是我朋友,我不能看著他繼續犯錯。”
  “朋友?真是執迷不悟!”他氣得站了起來。“涅道如今已經不是你熟悉的小兔子了,你以為你控製得了嗎?現在看來,當初把你請來真是個錯誤。我原本打算事情完結後再送你回去,順便、順便……”他臉上的神色突然不自然起來。
  順便什麽?難道是後悔把曼莎珠華送給她了,想要拿回來嗎?
  她也站了起來。“如果有可能和解,為啥非要打個兩敗俱傷?假如龍螈寺的弟子在交戰中死了,你能問心無愧嗎?依我看,不可理喻的人是你!”
  他的眼睛望著她,過了一會兒,裏麵的怒火淡去了。他的頭微微垂下。
  “我是不可理喻。我想,我可能是妒忌了。”
  妒忌?魅羽一時沒反應過來。想來想去,可能是因為自己剛剛為了平息涅道的怒火,抱了他一會兒。不過涅道隻是個小孩子啊。眼前這個人,這麽高大、這麽強壯,在平輩裏麵無人能敵,就是到前輩中也毫不遜色,他會希望被當作一個小孩子一樣抱在懷裏嗎?
  還在漫無邊際地想著,聽他問道:“如果有一天,要你犧牲你心愛的人換取六道的和平,你幹嗎?”
  “當然不幹了!”她大聲地說。
  他笑了。“我也不幹。所以我現在就送你回去。龍螈寺已經不安全了,你在兮遠道長那裏好好待著,整件事結束前你都不要再出來。”
  又著了他的道兒,魅羽沮喪地想著。“你不必送了,我識得路。”
  “目前是非常時期。”
  “我沒你想的那麽差。去鶴虛山來回得五六天,你還要回去處理旱舸寺的事呢。”
  他想了想,歎了口氣,說了句“自己小心”,便下了馬車。接著車夫探頭進來,聽魅羽說了衛虎山的所在。
  馬車開動了,想著剛剛發生過的事,魅羽心裏越來越難受。三個月前滿心歡喜地回龍螈寺,以為又做回他的徒弟了,還可以再像從前那樣,不做什麽改變,不管不想將來。日子就那麽一天天地過去就行,結果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習慣性地伸手從一旁抓過雨淋後還有些濕乎乎的包袱,打開了要拿那三本書時,才想起書已經被毀了。在過去的這些日子裏,在他不在她身邊的時候,這三本書已經成了她最大的精神寄托。隻要打開,她就能說服自己專注書裏講的事,就可以忘了身外那些拚命要擠進她生活裏的人和事,讓時光過得飛快。
  等整件事結束再出來。要多久?幾個月,幾年?還有他倆各自算過的命,越來越真實地撞擊著她。他活不過明年,而她最終會嫁入張家……
  她把臉埋在雙手中,在車裏無聲地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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