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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 第57章 兩個多情種 https://bbs.wenxuecity.com/origin/97605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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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聽她道出自己的名字,臉上生出一絲諷刺的神情。
“不錯。你的觀察、推理,還有想象的能力,真的讓我出乎意料。說實話,你這種資質倒是挺適合幹我們這一行的,可惜了……”
說道這裏,他歎了口氣,似乎魅羽已是個死人。
“可惜你算錯了一步,讓你那個厲害的夥伴守在外麵。當他發現時間過了太久,進來找你之時,已經晚了。”
魅羽知道對方沒有嚇唬她。在少光天的殿試上,國師曾用分光杵照了萬屹,又照了她。二人的修為是差不多的。隨後國師還告訴他們,萬屹在那幫人當中,算是本事較低的一個。
但是之前她選擇一個人進穀,也是有她的道理的。陌岩雖然借了身,追蹤他們的人還是不難發現他的修為遠勝自己。即使換作這個穀的真正主人火玉,作為半魂也該察覺到他的威壓。有陌岩在,對方會比對付她一個孤身女子要謹慎得多,怎麽可能讓她輕易看到收藏九瘍梅的所在?
而道士不知道的是,她敢兵行險著,是因為她有立刻聯絡到陌岩、並告知自己所在位置的辦法。
“嗬嗬嗬,”她笑了起來,仿佛很得意的樣子。同時雙手放在身後,轉身背對著他。她要讓他看到自己的手沒有別的動作,才會給她拖延時間。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聰明又有能力的人,最終敗、就敗在了輕敵和自大上……”
邊說著,邊雙目微閉。以她目前對外視探聽的熟練程度,不僅不需要打坐,甚至可以一邊說話一邊進行。此時她的靈識迅速沿著原路返回,朝著門口方向滾去。因為不是實體,所以速度比飛行還要快得多。
“你知道,我和同伴在來鬼道之前,他對我說過什麽嗎?”
一邊說著,她的靈識已經泛泛地打在了入口那一帶。雖然已她的修為探不到陌岩的存在,她相信他會如約在那附近等她。他曾說,他們這種功法不會被外人察覺,但這不包括他倆之間。這是自家的功法,她若探視他,他當然知道。
而她有什麽必要去探視他呢?隻有一種可能:她的人出不來了。
“他說,凡是認出我們的人,必須死。包括那個福如來在內。”
話音剛落,她回身一掌擊出。她還有件事沒做,就是告訴陌岩她的具體方位。不過此刻還不是時候。他應該知道先沿那條路向穀心這一代趕來,她得再等等。
此刻魅羽一招招地使出廣旋十三式的掌法,使得很認真。廣旋十三式、乾移太虛掌,和北鬥鐵花拂,是兮遠的三樣絕技。魅羽在過去的一年多裏不斷精進,同時獲贈鷺靈的兩成功力,又剛剛晉級越境。這套掌法現在使出來,和一年前自是大不相同。
當然對方修為畢竟比她高很多。隻是揮動拂塵便輕易將她的招數一一化解了。“就這些了?”他有些失望地說,看樣子要下殺手了。
“厲害的還在後頭呢!”
魅羽掌風突變,木靈掌招招淩厲地攻向道士。對方一時不備,竟被她連逼退了幾步。
時機已到,她雙手指天,一招翼宿訣將火種從南方天空引來,倏地打在身邊的一棵樹上。此時樹冠已經著火,但火勢還不夠大。她又一招“鑽木取火”,掌風撲向著火處。整棵樹登時如爆開的火爐一般,連帶著周圍的幾棵也跟著熊熊燃燒了起來。
道士一看不好!知道她在傳遞訊息。將拂塵丟掉,一掌擊來。魅羽但覺胸口一陣劇痛、頭暈目眩,便似那夜在藍菁寺被珈寶打中一般,整個人倒飛出去。
然而她此刻畢竟不是當年的肥果了。先是使了虛空自在印,將自己在空中緩緩拖住。跟著使出金剛舞菩薩之印,集周圍天地之氣匯為一條銀河,如毒龍般朝道士擊去。而這條毒龍同時用上了《致用集》裏淩厲的鞭法招數,道士左臂被擊中,一個趔趄退後兩步。
這下他看來是真的怒了。飛身躍起,向正在下落的魅羽襲來。變掌為爪,抓向她心口。更糟的是,還未到近前他的眼睛便已對上了魅羽的。不知施了什麽法,她登時覺得渾身癱軟,什麽勁力也使不出來了……
魅羽暗叫一聲:我命休已!卻見道士身子一震,吐了一口血後,比她自己還先跌到地上。
原來陌岩已及時趕到,見到飛行中的道士背後門戶大開,哪裏還會手軟?眼看著二人鬥成一團,魅羽悠閑地躺在地上。心情一放鬆,嘴裏就開始不老實起來。
“我說你們靈寶天尊平日都怎麽教徒弟的,啊?看看這個下盤,紮馬步學了沒有?邁一步,抖三抖;踢一腳,扭兩扭。去賣藝,不夠你糗;開妓院,等於比醜……”
正說著,眼角瞥見旁邊的火光,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燒了幾棵樹,可別把裝九瘍梅的倉庫給點了!
此時道士雙眼給她施的法術已然失效。她一躍而起,朝倉庫望去,果然屋子的大門和一側已經燒了起來。這麽大的火用天星術是撲不滅的,急忙繞到倉庫後方,用掌力轟開後牆,衝進去搶救還沒被點著的九瘍梅。
忙活了半天,大概救下來一多半。正彎著腰大口喘氣,見陌岩走了過來。
“你知道自己今天差點兒沒命嗎?”他沒好氣地說。
她斜著眼想了想。“我好像經常差一點兒就沒命。”
而他最近才跟她說過,要好好把握新生,不能輕舉妄動。
見他走近,她縮起脖子,做好準備被一頓暴打。不料他隻是牽起她的手,衝穀的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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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雖已斃命,但要在穀中匆忙藏那麽多人,也沒有多少選擇。果然,二人在穀中央的大廳裏,找到了一個個被禁身不能動彈的半魂。
“那道士為何不殺了他們?”陌岩小聲問她。
“梅魍穀之所以成為半魂們的庇護所,就是因為這些環形山在鬼道形成之時,成了一個個能保證脆弱的半魂們不能被殺死的地方。”
說完後,她皺了下眉。“我們這次到底是怎麽暴露的?”
“是我疏忽了,”他說,“你叫來問話的那幾個人,應該給留下,等我們辦完事再放走。”
由於道士已死,沒過多久被禁身的人就一個個能活動了。二人在人堆裏找到一個和道士外貌十分接近的人,這應該就是被道士冒充的那個不歸王。
不歸王將二人請進一間小屋,聽他倆簡述了事情的經過後,露出了羞愧的神色。
“你們對九瘍梅一事的推測大致正確。不過當時我那麽心急地搶走九瘍梅,也不隻是為了肉身。說來話長,我本是謨燼灘一個傳教的道士,三十多年前有一日練功時元神出竅,飄到了赤縞地的一個山穀中。
“到現在我也不知那裏究竟藏著什麽東西,反正是一下子就把我的元神給禁錮住了。直到大概一年前,我感覺六道中好像震動了一下。趁著那個機會逃了出來,才來到這梅魍穀。”
大概一年前?魅羽快速想了一下,一年前的這個時候,六道發生過什麽大事。
嗯,再過十天就是元宵節了。去年元宵節那天她扮成香客回龍螈寺,不經意在飛卯屋前流了滴眼淚,讓他得以重生法身。難道、難道竟是那件事引起了六道的震動?
隨即望向不歸王,心想指不定我還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卻聽陌岩問:“你被囚禁的那個地方在赤縞地的何處?”
“應該是叫方雲層的一個地方,”不歸王繼續說道,“由於這麽久的禁錮,我逃出來時已經變得非常虛弱。如果沒有大量的九瘍梅支撐,別說造個肉身了,就是想要保持半魂也不可能。”
“那個如荊目前還在你這裏嗎?”魅羽問。
“還在,不過我真的沒禁錮她。我和她說,隨便她去哪兒吧。就算叫來梨髯穀的人,我把剩下的九瘍梅還給他們便是。可她不走,她說沒臉見少主人,又不想離開這一帶,就暫時在我這裏住下了。”
魅羽盡量掩飾著情緒的緊張,問他:“你知道你元神出竅後,是誰撿走了你的軀體嗎?”
“我……”他的眼珠快速看了看周圍,像是有些害怕,“不知道。”
魅羽暗暗歎了口氣。他多半是知道的,隻不過對方太厲害,他不敢說。估計他當年發現時就不敢驚動對方,怕被滅口,遠遠看了眼就走了。這也更加堅定了她認為麵前此人便是火玉道人的想法。
隨後不歸王派人將還剩下的九瘍梅裝了兩個大包袱,給陌岩和魅羽背上。那個如荊也出來露了個麵,有些懼怕陌岩,說改日自己會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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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將九瘍梅帶回梨髯穀,老少主仆千恩萬謝了一番。讓他倆挑了三株好的,還要送別的東西,都被拒絕了。
出了梨髯穀,魅羽興衝衝地往無回河的方向趕,卻見陌岩躑躅在出口,好像在思考什麽。
“赤縞地……離這裏遠嗎?”他問。
“啊?不是吧?”魅羽五雷轟頂,差點兒仰麵跌倒。“好好的去那兒幹什麽呀?”
總算如願以償地拿到了九瘍梅,身上的衣服都結了幾層灰了,以為終於可以回家了。現在就是金山銀山長生不老藥山,她都不想去了,更何況是鬼道至凶厲鬼的流放地。
他的臉上也很糾結。“剛剛你也聽那個人說了,他的元神被方雲層的一個什麽東西囚禁了三十多年。通常說來,元神出竅後和肉身還有聯係,是吧?”
魅羽怔了怔,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不歸王真的是火玉,那靈寶用了他的身體,就該知道他沒死。此物不僅能拘住靈魂,還能阻斷外界感知,必是世間一等一的法器。難道這才是他們一直在找的那樣東西?
她歎了口氣。不管是什麽吧,大千世界裏那麽多神佛眾生,不是每件事都得他二人包辦了吧?從去年的紫午甸之行開始,他倆就幾乎一直在疲於奔命。她真的不希望再跑去厲鬼圈裏和人打架了。
他搖了搖頭。“算了,先回家吧。萬一鶴琅的事沒辦成,寺裏就危險了。”
她大大鬆了口氣。“就是嘛,這趟成果已經不錯了。拿到了九瘍梅,還殺了福如來。”
“我們也許是被福如來發現的,”他說,“但死的這個卻未必是他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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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龍螈寺,鶴琅已經功德圓滿地在那兒等著了。由於三人的身份在寺裏無法隱瞞,陌岩幹脆用國師教的方法把他們的借身都退了。
他忙,魅羽也忙。白天東跑西顛地四處巡視,看修複和重建工作都進行得如何了。晚上照舊等眾人都睡下後,去藏經閣收拾書。
要說和原先不同的地方,一是在藏經閣看書的時候,發現原先讀過的書,現在再讀卻大不一樣。有些目前看著很淺顯的道理,為啥原先就沒讀出來呢?怎麽了,腦袋裏裝著的漿糊終於清空了嗎?
二是陌岩專門給徒弟們請了個外家功夫的老師。原先每個下午的武術和陣法練習,現已全部換成舉石鈴、劈磚塊、踢沙包。包括魅羽在內,都得日日練習。每天早上七個人圍著寺院跑步,而且是一圈快,一圈慢,交錯著來,不知是個什麽道理。
“搞不好有一天,”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像是在望著很遠的地方,“還真有我們和敵人拚體能和力量的時候。”
結果就是,魅羽穿裙子的樣子越來越難看。原先修長平滑的四肢和軀幹,慢慢練出少許筋肉來了。穿著從前的衣服不是這裏繃緊了,就是那裏鼓起一塊,不倫不類的。
現在寺裏上至長老們下至種田的僧人,都已經大致知道她和堪布是個什麽關係。開始時大家還不時竊竊私語一番,各種揣摩,靜觀其變。後來發現,似乎兩個當事人也沒打算有何變化,一切還和原來一樣,便也習以為常了。
偶爾碰到外寺的僧人神秘兮兮地問起這事兒,大家竟是不約而同地統一口徑:“反正堪布不會讓她走。反正我們誰也取代不了堪布。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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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二十來天,這天早上鶴琅來叫魅羽:“休息過來了吧?又要出發了。”
她歎了口氣,跟在他後麵走出僧房。心裏對靈寶說:天尊呀天尊,當初是你設計把我弄去的,我是真的沒興趣摻和你那些破事兒!最好啊,我也不去刺探你,你也別沒完沒了地派那些道士來找我麻煩。大家相忘於六道,我繼續戀愛,你繼續變態,多好呢?
二人來到議事堂隔壁的一間密室門口。鶴琅把手放在門上,無聲地念了句咒語。門開了,陌岩已經坐在桌前等著了。魅羽自打回來後,這還是第一次私下見他。
他的麵前放著三簇頭發,應該都已經在九瘍梅煮的水裏浸泡過了。
“這是啟婭的,給你。”他給了她一簇。
“你怎麽知道不是冰璿的?”她問。女人的頭發和男人的容易區分,但是當時有兩個女人在。
“冰璿的頭發比她的黑。”
她嘟起嘴。觀察得還挺仔細嘛。
“至於這兩簇嘛……”他握在手裏比較了一下。“直覺告訴我,沒有育鵬的。別的就不知道了,隻能碰運氣。”
說完後,隨手給了鶴琅一簇,自己留了一簇。三人到旁邊地上的蒲團上坐好,陌岩嚴肅地對兩個徒弟說:“目前開門的咒語隻有我們三人知道。絕不能告訴任何其他人,無論是誰。”
二人點點頭。
他又說:“今天是第一次,你們二人先去,我看著你們。不要久,一個時辰就回來。以後每人可以自己選擇時間過來。查不到有用的信息沒關係,切記不能和靈寶本人有任何近距離接觸!知道他要來,就得立刻走。否則不僅是被發現的問題,他很可能會把我們的元神拘住,那就再也回不來了。”
二人又點點頭。
“鶴琅,你先去吧,”他說。
鶴琅盤好腿,閉上眼。魅羽緊張地望著他。見他剛開始先是側了側頭,像是在凝神傾聽什麽。接著又蹙了下眉,然後就麵色平靜了。
耳中聽陌岩說道:“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她怔了一下,衝他笑了。“家大,沒辦法。”
她還記得那次從宜梅莊告別兮遠和師姐妹時,蘭馨在馬車裏曾對她說:“咱家小妮子要出嫁了呢。”
現在看來,她確實是嫁到一個寺廟裏來了,也算是古往今來第一人了吧?和其他主婦一樣,要操心的雞毛蒜皮很多。
盤好腿,正要入定,又聽他有些不自然地說:“若是見到那個什麽四潁,不許發花癡啊!”
她平攤雙手,麵上很無奈,心裏卻有些期待。“這、我可做不了主呢。”
他白了她一眼,沒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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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羽手裏握緊頭發,靜下心來,默念了一遍國師教的宿心咒。起先置身於一片黑暗當中,什麽感覺也沒有。過了一陣兒,先是耳邊聽到鳥兒叫和竊竊私語的人聲。輕微的搖晃,宿主應該是在走路。
繼而眼前亮了起來,各種人影晃動。不過和自己平日雙眼看到的有明顯不同,更像是躲在一個麻袋裏,被人抱著觀察前方出現的景色。
真漂亮、真舒服啊!她感慨到。
她的麵前是一座白色巨石砌成的殿宇,層層疊疊有很多屋頂和露天樓梯。殿宇的一個個長拱形門窗裏透出來的,是大海天空一樣的湛藍色,裏麵泛著波浪一樣移動的珠光,讓人看了就清爽舒適。
那些高低交錯的屋頂旁,常有一個個種滿綠色植物的露台,吊蘭藤蔓隨意地垂下來。紫色黃色的花襯在白色的石頭背景上,像是在咧著嘴笑。
一切都特別幹淨,特別明亮。讓人覺得離天特別近,或者就在天上。
遠處的群山像是拿彩筆畫的、紗綢織的。顏色是淡紫、淺藍、湖綠、桃紅。大筆一揮,再吹上一層亮閃閃的珠片。
豈有此理!魅羽想,這麽好的景色給個變態住,可惜了。
“來了來了,快站隊!”是育鵬的聲音。
魅羽能感到啟婭快速地移動了幾步,然後左右前後看了看。十一個新徒弟站成兩排,前麵是個子較矮的五人,有啟婭,冰璿,無澗、和兩個魅羽不認識的小道士。後排六人中認識的有育鵬、篆晉、四潁,和縛元。
啟婭的目光掃過育鵬時,似乎微微停頓了一會兒。而魅羽則希望她能在四潁身上多停頓一下。剛剛那一瞥實在太匆匆了,隻覺得“很好看”,但沒弄清怎麽個好看法。
“就是他們?”一個略帶不屑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啟婭循聲望去。魅羽看到一個身穿淺黃色道袍的五十多歲的道士正在衝他們走來。臉上輪廓硬朗,眉毛很黑,眼睛很黑,胡子很黑,神態也很黑。
“貧道法號塬鑒。從今天起,就是你們的首席教習。”塬鑒一邊說,一邊在他們跟前踱著步。“天尊事務繁忙,每隔半月見你們一次。我希望,每次見他老人家的時候,你們都能拿出點兒新進展來。”
過了會兒,他站定,掃了一眼十一個新人,又說:“不怕告訴你們,你們並非天尊收的唯一一組新徒。另外還會有兩個班,一個是地獄餓鬼道來的,一個以各天界新秀為主。他們也都有各自的教習。每隔一段時間,大家會一起切磋一下。”
說道這裏,臉色比剛剛還要黑了。“貧道不才,十一歲起跟隨天尊,大大小小的比試也經曆了不少了。不敢說從未敗過,但至少沒敗得很難看。別給我丟臉。”
說完後,旁邊一個童子打扮的走了過來,給每人發了一本書。
“頭七天先研習內功心法初級。這本書不管能否看懂,先背誦下來。後日早課時,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