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大瞬間】特刊
《我們心中的科大》--建校60周年慶
科大訊飛劉慶峰談探尋技術之旅:終於等到最好的時代
郭冀川 江歡歡
熟悉科大訊飛董事長劉慶峰的人都知道,他是典型的知識型企業家,身上有濃濃的學術氣質,簡潔七分頭,大的金屬邊方框眼鏡,略顯寬鬆休閑西裝內搭白襯衣,言談時總帶著微笑。他擁有“通信與電子係統”博士學位。1990年,年僅17歲的劉慶峰放棄了清華大學汽車工程專業的保送名額,執意報考了中國科學技術大學——小時候他立誌成為科學家。他沒有想到,在中國科學技術大學時,與一個人的會麵最終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

萬事開頭難
據劉慶峰回憶,1992年他帶著好奇去觀摩中國科學技術大學王仁華教授的語音實驗室,那時是一排的計算機已經可以初步合成簡單的人聲。他驚訝於他所向往的數學專業(非本科所學專業)有如此的應用。同時,憑借出色的個人能力,劉慶峰被王仁華教授相中進入實驗室參加研究工作。
對此,劉慶峰心懷感激,“王仁華教授成就了我,也成就了科大訊飛。
事實上,1999年成立的科大訊飛起源於中國科學技術大學“人機語音通信實驗室”。“我們是搞語音雲技術的,當時的想法就是研究一個像人一樣能聽會說的機器。讓機器人聽從你的吩咐,這是多麽有價值的事情!”帶著這樣的憧憬, 27歲的劉慶峰和十幾個同學一起,開啟了自己的創業曆程。
隨著公司的建立,一方麵技術問題需要攻克,另一方麵企業的運營管理還要跟上,整整忙了一年多時間。在快樂的忙碌中,最令人擔心的狀況很快到來:劉慶峰痛苦地發現,他們幾乎沒有任何生產成果。
在這段時間裏,劉慶峰是落寞孤寂的。甚至連公司是做什麽的,很多人都沒有明確的答案。
開局不利,團隊也變得迷茫。作為校辦企業的科大訊飛具有普通企業不具備的眾多優勢。內有學院的強力支持,外有聯想資本扶持,可以說“要人有人要錢有錢”。既然資源沒問題,大家開始懷疑:智能語音是正確的發展方向嗎?
在房地產日漸紅火的世紀之交,科大訊飛內部出現不同的聲音:繼續研發語音技術,還是做掙錢的房地產?劉慶峰為難了,科大訊飛已是一家獨立運作的公司,它虧不起。“在學校時我是班長,也是實驗室的大師兄,是我把同學們召集到科大訊飛。
創業道路絕沒有一般激情澎湃的年輕人想得那樣容易。創業前的豪言壯語仿佛就在耳畔:‘三年做到億元市場規模,上市更不在話下,大家都能成為百萬富翁。’事實上科大訊飛成立後每個月都在花錢,卻不知道從哪裏掙錢。
有時候他覺得自己簡直就是現實版的“匹諾曹”—那個撒謊編故事的小孩。
科大訊飛是聯想成立投資公司後,第一家投資的企業。然而,到2001年底,投資方拿著科大訊飛的財務報表,也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那時很多人說劉慶峰是大忽悠。企業沒錢掙,投資人沒錢掙,跟著他一起創業的夥伴們沒錢掙,心理壓力很大。
軍心動搖的情況下不可能打勝仗。2001年科大訊飛召開管理班子會議,劉慶峰頂住壓力把企業的未來交給了全體投票:是轉型做來錢快的房地產,還是繼續做語音。
這時是 2001 年,雖然西方對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的研究已經進行多年,但對當時中國的企業家來說,了解人工智能的人很少。與此相反,房地產等很多機遇都是新鮮而模式清晰的。如果這一次投票決定的是另一個方向,開篇的“科大訊飛”現象,可能將不會出現。
在那次會議上,科大訊飛人最終決定了自己的命運:還是要做自己最感興趣的事業——智能語音。”劉慶峰說。
重新統一認識的科大訊飛再次聚焦,全力以赴,麵向未來,迎接挑戰。
萬事開頭難,這依舊是一個新的開始。為了企業生存,必須學會“妥協”。
從成立起,科大訊飛就一直伴隨著兩種不同的聲音。
一是認為科大訊飛是天之驕子聚集地,劉慶峰把當年最頂尖的學生招了過去,當時中國科學技術大學的招生分數線比清華北大都要高,可謂是人才濟濟;二是,科大訊飛是草台班子,劉慶峰帶著一票人亂畫夢想,根本不懂做產業,失敗不可避免。
即便科大訊飛上市後,對於它的質疑聲依然存在。而此間科大訊飛還得到了一個綽號——“小老樹”,說它是一個永遠也長不大的盆景,即便長大了規模也不大。
對於這種質疑劉慶峰當時無法反駁,因為語音人工智能是一個全新的市場,許多市場空間還未打開,無數的產品僅處於實驗室狀態,科大訊飛隻能等待時機,用事實證明自己。
劉慶峰一開始也帶著理工科尖子生特有的驕傲,不愛搭理科研上不如自己的人。可是經曆創業初期的迷茫,劉慶峰明白了做企業需要務實,他堅信語音產業具有上百億的市場價值,但這個市場必須經過開拓才有錢賺!
營銷渠道怎麽建?產品到底賣給誰?投放的廣告會不會打水漂?
知識分子出身的劉慶峰麵對應接不暇的運營問題頗感無力。“我們18個人的學生創業團隊,在當時根本沒法做消費級產品。一方麵,沒有人會願意買正版;另一方麵,我們在市場上沒有名氣,產品也無法向企業端銷售,更不敢把有限的資金花到廣告上。
反複斟酌後,劉慶峰先把成熟的語音服務產品出售給知名科技公司,再由他們銷售給銀行、電信等需求客戶,科大訊飛從中獲得銷售分成。明明是自己的產品卻要貼上別人的品牌,這種憋屈過去心理上很難接受。
可是為了企業生存,他必須學習商業社會中的“妥協”。
由此帶來的是科大訊飛的第一桶金。這件事也讓劉慶峰明白,企業的生死存亡不完全在於技術的好壞,更重要的是產品能否占領市場,酒香也怕巷子深。“活下來比什麽高尚的理想都要彌足珍貴,我們創業時期也是校辦企業和大學生創業興起的時候。當時清華大學出了一本書,其中列舉了當時二十家富有潛力的大學生創業公司。而七八年後,這些公司裏包括我們隻存活下三家。”
如今的科大訊飛早已不再做別人的代工廠了,語音市場的快速拓展讓科大訊飛走上了正軌。他們不僅開發語音產品,還涉足人臉識別、聲紋識別等領域。正因為逐步生長的深度帶來的自信與積澱,憑借手中自主研發的技術與產品,科大訊飛的底氣也越發充足。2008年科大訊飛IPO 成功,登陸深圳中小板。
對於企業的成長,劉慶峰看得很明晰:“保持淨利潤 10%增長,這是我們上市十年做出來的成績。與其它科技公司相比雖然並不耀眼,但卻保持穩定提升。昔日說我們‘小老樹’的人,已經不見了。”
從知識分子到企業家的轉變
當年最困難的時候,劉慶峰提出“燃燒最亮的火把,要麽率先燎原,要麽率先熄滅。”如今這句話掛在位於合肥望江西路的辦公大樓內。
人工智能從實驗室的理論框架逐步成型,最終走向應用領域曆經了幾十年時間。科大訊飛從默默無聞的小企業,到掌握中文語音技術市場70%份額,是通過十多年不斷積累獲得的。
劉慶峰自己也實現了從研究型知識分子到企業家的轉變。“做研究的時候,時間可以自己控製,晚上3點睡第二天12點起也行。可是成為董事長,我就要對企業負責,連作息時間都要嚴格按照計劃執行。我的責任不僅是把產品賣給市場,還要把企業推銷給政府和社會。所以有很多不得已做的事情,甚至要與不喜歡的人打交道。我經常鼓勵自己,你在做一個更偉大的事業,要寬容,做技術的時候我不喜歡一個人,我可以和他老死不相往來,可是做企業我必須是一個懂得溝通藝術的領導。”
除了企業管理,市場開拓也考驗著劉慶峰。科大訊飛是產學研結合型企業,高校科研所是它重點合作對象,但院校的訴求和企業並不相同。劉慶峰也曾經專注於與院校合作研究,而後續的市場開發卻變得脆弱,這讓科大訊飛走了很長一段時間彎路。
在合作機製上,他也發現單純把院校研究所當成研發者,付費購買科研成果,隨後的升級改進與深度融合就沒有著落了。沒有合理的利益分配機製,不能分享科研成果,知識分子也是會翻臉的。
結合科技部新聞,“科技創新2030—重大項目”或將新增“人工智能2.0”,人工智能在中國的政治、經濟、學術領域都成為重中之重。這是中國 AI 人最好的時代——2017年,中國人工智能迎來真正的新紀元,而其中人才是關鍵。
劉慶峰與金融界網站《創富記》欄目分享了一組數據:“從2008年上市以來,公司總監以上的30個核心成員沒有一個離職。之後,公司基於重要骨幹製定了期權計劃,已經累計納入600多人。上市至今人才總流失率每年不到1%,這在業界非常難得。”
他透露留住人才最重要“機製”:讓越來越多的人享受到公司發展的成果。他說:“我們新一輪的期權計劃力度前所未有,再次惠及人數接近1000人,這可能是業界推出期權計劃人數最多的一次。科大訊飛如今有400多億市值,我們將拿出市值5%的比例用做期權,獎勵核心骨幹。”
對於科大訊飛施行的大規模高度期權製度,劉慶峰用兩個字形容自己:“粗糙”。他推崇《下一個倒下的會不會是華為》這本書,裏麵有一段描述華為的85萬技術人員,“要讓他們變得內心粗糙後,才能在產業上有共同的奮鬥目標,‘粗糙’這個詞對於我們這樣科技創新型公司用得恰到好處,如果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最終結果就是一拍即散。
終於等到最好的時代
現在的劉慶峰終於等到最好的時代。
人工智能在2017年首次被寫入政府工作報告中。AI作為一個新風口,創業者和資本蜂擁而至。
國內外的資本和巨頭們都盯著“蛋糕”。國內以BAT為代表,尤其是百度在AI領域砸下重金,李彥宏在各種場合也表達了人工智能是百度的戰略重點。國外則包括穀歌、微軟和IBM。科大訊飛似乎已經占據了“天時,地利,人和”。
此前,借著互聯網名人老羅的發布會口碑,訊飛語音占領了各類會議的大屏幕,訊飛輸入法成為互聯網人的標配,劉慶峰借勢召開一場接一場活動,為科大訊飛造勢宣傳。
雖然人工智能的再次火熱離不開科技的發展和人們認識的改變,但這第三次浪潮是否也會像前兩次一樣,潮起又潮落呢?
劉慶峰認為這一次將會有不一樣的驚喜。“第三次浪潮是基於大數據、雲計算技術的突破,讓人工智能切實地將科技與產品結合到一起。我相信隨著應用市場的打開,第三次人工智能浪潮不會快速褪去,而是一波又一波的呈現出創新生命力。”
我們能深刻地感受到人工智能+的時代已經到來,醫療、教育、交通、城市都將因此而改變。在不遠的將來,很多領域機器的生產效率將代替人工,社會財富將很有可能在相當一段時間內由少數頂尖人工智能公司集中創造。
他強調:“中國製造在轉型升級中,如果抓住了人工智能產業機遇,我們將會在全球的價值鏈中有更大的話語權和影響力。如果我們丟掉人工智能話語權,我們將繼續給全世界打工。我現在的目標,就是用中國自主研發的人工智能,改變世界。” 凱文•凱利在《技術元素》一書中寫到:“技術不僅是世上最強大的力量,它可能是整個宇宙最強大的力量”。
而絕妙的一個回歸是,技術是由心智所創造。如果說人工智能是一次革命,最艱難的“革命第二天”或許已經隨著應用而讓技術、製度、市場顯露遼闊的前景。未來如此遼闊,科學與人性別樣深邃,技術迎來劃時代,而劉慶峰和科大訊飛闊步走在路上。
科大瞬間》文學城編輯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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