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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則賢:“誤打誤撞”的科普人

(2025-02-17 19:02:52) 下一個

【科大瞬間】特刊
《我們心中的科大》--建校60周年慶

曹則賢:“誤打誤撞”的科普人

張文靜(《中國科學報》記者 )

曹則賢,1966 年 3 月出生,1987 年畢業於中國科學技術大學物理係,1997 年獲德國Kaiserslautern 大學物理學博士學位。1998 年入選中國科學院“百人計劃”。現任中科院物理所研究員,博士生導師,科技部“973”納米材料項目首席科學家,英國物理學會亞太網科學顧問,中國科技大學物理係等校兼職教授。

在百度上搜索曹則賢,會看到學生筆下對他的描述,“黃老邪似的人物”、“常常自我調侃”、“有實力”、“可愛”這些詞匯,放在物理學研究者曹則賢身上,似乎有些“反差萌”之感。

物理現象與人的情感問題之間有著怎樣的聯係?在中國科學院物理研究所聽過三八婦女節講座的人,可能會說出點端倪來。從2008 年到 2015 年,這場講座一連舉辦了8 年,主講人就是中科院物理研究所研究員曹則賢。

這些年,除了研究和教學工作外,曹則賢也在不斷發表科普文章、寫科普書、開辦講座。但對於自己一直在堅持做科普這個說法,曹則賢卻說,這可能是“一個誤解或者說是
誤打誤撞出了的名聲”。曹則賢坦言自己“對科普不感興趣,也沒這個能力”。他一直堅持認為,隻有成就足夠高、理解足夠深的專業科學家才可以做科普,而他隻是把自己學習物理過程中的困惑和一點心得寫出來,並分享給大家,僅此而已。“不過,”他轉而又說,“如果我的文字確實有一些科普的作用,我會感到很高興。對這些年鼓勵我的人們,我懷有深深的感激。”


“談不上學霸”

1982 年,16 歲的曹則賢考入了中國科學技術大學物理係。上大學前,曹則賢的成績一直是全校最好的,但對於“學霸”一詞,他卻連說談不上,因為自己那時讀書並不夠多。“我們老家太窮,我還輟過學,根本就沒讀過太多書。因為一些原因,那年5 月底我回家收麥子,7 月初回校高考,高考沒考好,全省排名竟然沒進入前十,很鬱悶了一段時間。
等到進入大學,發現自己不僅不是學霸,還幾乎是學渣了。別的同學不僅聰明、基礎好,還更知道上進,實在是比不過他們。我是1992 年到德國能吃飽飯以後才慢慢地讀了一點
書。”曹則賢對《中國科學報》記者回憶說。

對於如今的曹則賢來說,學習物理早已成為了不可缺少的生活習慣。但當初進入物理係,卻似乎是個沒有辦法的選擇。“我們那時候上大學,講究‘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
不怕’。我不能學化學,因為受不了刺激性的味道,也不能學數學,因為自己知道智商不夠,所以隻好選擇物理係。”曹則賢說,另一個原因則是,高考成績物理最差,讓他有點
不服氣,就選了物理係。“至於真正開始對物理學感興趣,那已經是讀完博士後的事情了。”

對於曹則賢來說,做科研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我常常壓力很大,實際情況是一直感覺很焦慮。我沒有什麽像樣的研究成果。我的博士論文把濺射深度輪廓分析這種技術從
根上給斃了,但這種研究成果不討人喜歡。”曹則賢說,自己在正式工作這十多年中,“好意思給人說起的工作”就是第一次在微觀世界實現了斐波那契數列螺旋,指出瓜果外形是個力學問題而非基因問題;第一個合成了大溫區內恒電阻率的單一固體;找到了三角格子和正方格子的單向縮放對稱性,並把黃金分割數和白銀分割數統一到同一個數學問題的表達式中;找出來水溶液濃度劃分的普適物理依據。“不過,這些工作實際上主要都是我的合作者或者學生做的。”曹則賢不忘補充道。

開辦婦女節講座的物理學者

提到科研頗有些沉重的曹則賢,在學生眼中卻是一位風趣幽默、旁征博引的老師。在百度上搜索曹則賢,會看到學生筆下對他的描述,“黃老邪似的人物”、“常常自我調
侃”、“有實力”、“可愛”……這些詞匯,放在物理學研究者曹則賢似乎有些“反差萌”之感。

學生這樣的印象也許與曹則賢的講課風格有關。出版過《追根溯源學物理》、《一念非凡——科學巨擘是怎樣煉成的》等書的曹則賢,在課堂上也更願意嚐試讓學生更多了解
關於一門科學是被哪些人如何創造出來的曆史。他的課堂內容從不僅限於課本上的知識,還經常擴展到很多相關的曆史淵源和人物故事。

這種教學風格的形成與曹則賢在德國的留學經曆分不開。1992 年,曹則賢赴德國凱澤斯勞滕大學留學,並在那裏獲得了博士學位。在德國學習的幾年中,除了德國人的敬業
精神和工匠精神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外,對他影響最大的莫過於學校附近的村裏就住著洪特、莫托這樣的大物理學家。“這讓我明白物理學乃至其他學問,都是由具體的、活生生的人做出來的。”曹則賢說==遇》基於天體力學;《看那距離》基於空間和幾何;《作為時間函數的情感生活》基於時間概念以及生長—衰減現象;

提起開辦婦女節講座的初衷,曹則賢回憶說,那時候他和朋友研究了材料應力工程的問題,獲得了一些非常有意義的研究成果。“材料應力工程和皺紋的生長有關,我們所的女同胞就要求我給大家講講,於是就有了2008 年的講座《皺紋之美與尊嚴》。”讓曹則賢沒想到的是,那次報告的效果出奇的好,於是此後每年婦女節曹則賢都會開辦一場類似講
座,談如何用科學的眼光看生活,曹則賢稱之為“嚴肅的玩笑”。《皺紋之美與尊嚴》基於力學;《活在極性世界》基於電磁學和等離子體物理;《誰引詩情到碧霄》純粹談語言
與文學;《婚姻—個體的社會問題》談婚姻家庭問題;《天遇》基於天體力學;《看那距離》基於空間和幾何;《作為時間函數的情感生活》基於時間概念以及生長—衰減現象;

《情感的動力學》則是基於基本相互作用和動力學。這些講座除了在物理所外,還在中科院其他研究所和清華大學等高校大受歡迎。在曹則賢看來,這“可能是因為大家對嚴肅的
玩笑感覺比較新奇”。

“科普應關心科學本身”

雖然對科普工作,曹則賢稱自己是“誤打誤撞”,但對於國內科普,他卻一直在思考。“我國的科學傳播才剛起步,該做的事情還很多,做法上也有許多值得商榷的地方。”曹
則賢說,“一個有趣的現象是,被廣泛傳播、為我國公眾所熟知的科學家,往往並不是從學術意義上來說最頂級的科學家。比如宣揚女科學家,我們都知道居裏夫人,但是學問更
大、思想更深刻的女科學家,比如法國女科學家夏特萊侯爵人、德國女科學家艾米·諾德,卻鮮有人知道。男科學家也如此。我們都熟知愛因斯坦,但是對於另一個對相對論和
量子力學都有貢獻的、至少從數學角度來看學問更大的外耳,許多專業科學家也是這兩年因為外耳費米子才知道。”

在曹則賢看來,我們的科學傳播還有個“很壞的習慣”,那就是一不談科學內容,二不談科學研究方法,三不談真正的科學精神。“一句話就是不關心科學本身。”曹則賢說,“我們津津樂道的總是科學以外的東西。還以居裏夫人為例,我們從宣傳中得到的居裏夫人的形象,就是她如何努力,不停地用一根棍子攪拌瀝青;多麽愛國,用祖國波蘭的名字來為發現的元素命名;道德多高尚,對發現的鐳元素沒有申請專利,在一戰中上戰場參與傷員救護,等等。這些都沒錯,可是關鍵的地方,她為了獲得放射性物質是怎樣選擇礦物的,她是如何做化學分離的,如何判斷分離出的物質其放射性是越來越強而不是越來越弱的,更重要的一點,買那些放射性礦物質從哪來的錢,我們的科學傳播卻吝於筆墨。”

還有讓曹則賢不解的是,“我們的科學傳播還熱衷於憑借自己的想象給科學家的形象附加很多高尚內容”。“比如在我們的敘事中,居裏夫人的生活和研究工作都很艱苦,可
這不是事實。”曹則賢解釋說,居裏夫人在巴黎遇到了居裏先生後,生活一直是很富足的,居裏兄弟的父親是大啤酒商。衣食無憂,有人指導和幫助做儀器,如居裏夫人用的驗電就是居裏先生的哥哥給做的,他是壓電性這個物理現象的發現者,甚至一些發射性礦物都是自家花錢買的,有了這些,居裏夫人才憑著她的科學稟賦和奉獻精神做出了偉大發現。

正因如此,曹則賢的科普雖然也講故事,但卻沒有八卦軼事。“我希望科普工作能夠讓受眾看到真正的科學、科學家和科學精神是什麽。隻有關於科學家的心靈雞湯和道德情
懷對於提升我國公民的科學素養可能不夠,可能我們還是應該花點時間談論科學本身。此外,我也想傳達一個事實,即便是最高深的學問,也總有一角是大眾都能理解的。”曹則賢說。

 

(本文來源:《中國科學報》2016-12-16 第 2 版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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