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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8 八公山下的再教育

(2023-12-07 18:17:31) 下一個

【科大瞬間】特刊
《我們心中的科大》--建校60周年慶

八公山下的再教育

方勵之

今年又教廣義相對論,不禁又想起了三十多年前的歲月……

1969年5月到8月之間的三個月,是文化大革命中的一個間歇期。清理階級隊伍的高潮剛剛過去,新的高潮尚未到來。

清理階級隊伍運動一開始(1968年夏),我就被隔離在科大,直到1969年5月才被準予回家。我的小兒子是在我被隔離後的第九天出生的。在我回到家時,他也快滿一歲了,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這三個月裏,我雖然仍是無產階級的專政對象,但生活不無逍遙。正值暑期,我們全家的日常活動之一是下午四點以後去頤和園遊泳。當時頤和園的遊人極少,深水區水也潔淨,我們大都是最後幾個遊完上岸的人。往回走的時候,除了偶爾看到一兩個船工在收船外,整個頤和園空蕩蕩的。從知春亭西望,夕陽正在玉泉山後緩緩下滑,塔影延伸到昆明湖麵上,半隱半顯。燕京十六景之一——玉峰塔影,隻在此季此時才真正可以看到。這三個月裏,算是我們一家最長的團圓期,其後的二十年(1970―1990)裏都是分離的,或一分二,或一分三,再也沒有長於一個月的團圓期。

下遷

新的一輪風暴始於1969年8月末。當局發布命令(即所謂林彪第一號命令):所有北京的大學都必須南遷,因為蘇修要入侵了。北京的大學遷出北京,在曆史上有過一次,是1937年,當日本即將打入北京的時候,大批學校遷往西南,那是戰爭所迫,是逃難。文化大革命的大遷校,更主要是出於共產主義的一條意識形態原則:和平會使人變成修正主義,鬥爭和戰爭才使人永葆革命的“青春”。

首先是北京大學宣布,將遷往江西鯉魚州。1969年8月29日,李淑嫻首批被遣離北京去江西,一家的團圓生活就此結束。

中國科學技術大學也要遷出北京。

不像北大、清華兩校有過南遷的經驗,逃難也頗井井有條。科大則像隻無頭蒼蠅,向北京之外亂撞,沒有目標。科大接到遷出北京的通令後,有三個月遷不出去,原因是找不到一個地方願意接受科大。當時,科大曾派人分頭去四川、河南、山東等省聯係外遷,都失敗而回,沒有一個地方歡迎科大。當然,北大、清華也不是去什麽好地方,他們的新“校址”——江西鯉魚州,原來是個血吸蟲疫區,老勞改農場。隻有諸葛亮的老家河南省南陽縣,還有一點尊重智者的遺風,表示歡迎科大來諸葛亮的茅廬辦學。可惜,一個茅廬容納不下整個科大,遂作罷。在那三、四個月裏,科大是被北京市委無價轉讓的處理品,擺在外麵,任人挑揀,但沒有人要。也不奇怪,毛澤東給大學的總評語是:池淺王八多。誰還願意接收這種中國人最鄙視的動物組成的群體?

最後,安徽省接受了科大,同意遷到省會合肥。安徽以盛產王八出名,中國出口賺取外匯的王八(現在不應當再稱“出口”和“外匯”,因主要出口地是香港),百分之八十出於安徽,所以,王八的名聲,在安徽不算太壞。一次,我和一個同事背了一簍王八從合肥回北京過年,在火車上,我們睡著了,忽聽一乘客大喊“誰的王八!”。原來是我們的王八逃出簍外,除了連忙道歉外,趕快到全車廂抓王八,一快事也。

於是,全校遷往安徽,搬遷過程極匆忙草率。後來統計,

全校的儀器設備有一半在搬遷中被毀壞,還沒有看到一個入侵者,輜重已經自損一半。

1970年1月,春節一過,我們物理係的一批教師和學生動身去安徽。安徽接受科大,也並不是因為他們需要大學教育。到那時,大學停課已快四年了,到了安徽,繼續停課。

大學的任務不是教育,而是接受無產階級的再教育。因此,火車一入安徽,並沒有送我們去合肥辦教育,而是徑直開進淮南礦區,要我們去接受煤礦工人的再教育。我們一隊是去謝家集第三煤礦(簡稱謝三礦)。謝三礦位於八公山南麓,西麵是壽陽縣城。古時候,有淝水流過壽陽縣城和謝家集之間,現已淤塞,所以謝三礦正位於“淝水大戰”(382 A.D.)時東晉的陣地。前秦苻堅雖兵多將廣,但因他沒有望遠鏡,看走了眼,把八公山上晃動的草木都誤認為是晉軍,打了敗仗。從此,苻堅被“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一語譏笑了一千多年。今天看來,苻堅也可能不是獨一無二的,不是嗎,就是有了望遠鏡的今天,偉大的統帥不也是滿眼看到的都是階級敵人嗎?

我們到淮南時,八公山上已經沒有草、也沒有木了,是禿山一座。由於地下挖煤,造成地麵不均勻下陷,有的地方沉降多,有的地方少,形成極難看的礦沉地貌,沒有一點古戰場的兵戎氣勢;隻是壽陽城牆還在,它比一般的縣城城牆高大,似乎可以想象得到苻堅登高遠望八公山時的驚恐神態。

礦井下的生活

謝三礦是五十年代用蘇聯的技術修建的,現在(2006)已經報廢。當年在淮南礦區中,它是最好的幾個礦井之一,平均日產量二、三千噸,煤的品質也很好,直接運往上海。再教育的第一課,就是下井挖煤。婦女被禁止下井,55歲以下的男性學生和教師一律都要下井勞動。謝三礦的煤有兩層,第一層深一百多米,第二層深三百多米;坐上豎井裏的纜車,垂直降下,進入地層,我們主要在第一層回采區。在井下,由礦工帶路,開始走大巷道,直徑約五米,寬敞、有路燈,類似地下鐵路的通道。進入支巷道,路燈就沒了,除了人人頭頂上的一盞礦燈外,沒有其他光源。路很窄,大家隻能排成一列,在黑暗中相互跟隨。這時最重要的是,緊緊盯住前麵晃動的燈光,隨著前麵的光走,不能稍有疏忽。有的地段,巷道曲折,不及時跟進極易迷失前人的燈光。那時,你的周圍是各向同性的黑,找不到方向,遇此情況,決不要動,因為巷道網錯綜複雜,不熟悉的人,很容易走錯。如果誤入瓦斯區,還會有生命危險。原地不動,等工人師傅回來找你。

越接近回采區,越難走,已經不是路,而是大大小小的洞,有的洞隻能容一個人俯伏爬行。進入回采區,空間又變得寬大,那是一個用密密的鋼柱在地層裏硬擠出來的一個空間,俗稱掌子麵,高約兩米,寬約六米,二十多米長。人群沿著掌子麵一線排開,挖煤。

挖煤的方法很簡單,沿掌子麵,有一條傳送帶(俗稱溜子),隻要把你周圍的煤鏟到溜子上,就完成了。煤的比重比山石小,所以,挖煤比愚公移山容易得多。在黑暗之中,除了腳下的煤,腳邊的傳送帶外,什麽也看不到,甚至看不清近鄰的同伴。因為相互看不見,也就極少談話,工作時,除了聽到鏟煤聲,溜子的轉動聲外,人群總是默默的。隻有一次,一位眼睛不好的同事,不小心一腳踩到溜子上,人同煤一起上了傳送帶,向下溜,他大叫起來,人群才被驚起,幸好他很快被下麵的人從傳送帶上拉了下來,免於變成一塊煤的命運。黑暗也保護了他,沒有人能看清他在溜子上的神色,隨後,人群複歸沉默,溜子繼續轉動。

“吃飯了!”,一個聲音傳過來,工作停止,大家沿著掌子麵一排坐下來。這時,一個布袋從排頭起一個人一個人地傳過來,袋中裝有大餅,每人從中拿一個,這就是全部午飯。幾分鍾後,再傳過來一個水壺,每人喝一兩口,再遞給下一個人,這就是全部飲料。吃飯之前沒有洗手,礦下沒有洗手的地方,也沒有感到有洗手的必要,反正一切都是黑的,也看不清自己的手。在一切都看不見的環境裏,人似乎會失去許多常規的反應。

上井以後,才發現全身是多麽的黑。這時,再有大餅一定不會抓來吃。礦工洗澡池中的水也是黑色的,可以抓出煤灰來,不過,這樣的水照樣可以把身體洗淨。

幾次下井之後,就習慣了。有一次我和少數幾個人還去掘進區“賣苦力”。任務是開掘巷道,把煤層切開,為回采開辟工作麵。這裏比回采區艱難,不能通風,空間裏飄滿粉塵,地層不斷散發出被壓抑了幾億年的熱,溫度極高,人人都是赤條條地工作。在慘淡的礦燈下,隻隱約可見赤裸的人體在黑暗中蠕動,從一個黑暗蠕動到更黑暗的前方……,為但丁“神曲”作插圖的Gustave Gore大概下過礦,不然他畫“地獄篇”不會那樣逼真地再現礦下的場景。

臨近“五一”勞動節,謝三礦的井口上,掛上了許多大紅標語,“大幹30天,產量超萬關”、“五一獻禮,日產萬噸”等等,不外希望工人多勞動,多產一些煤,並無文化大革命的政治性。按我對井下工作的了解,多產一些煤,不是很難的事。凡在掌子麵上工作,平均地說,每班工人在井下的八小時中,隻有三小時是在挖煤,其餘時間並不真幹活,有時一連幾個小時幹脆靜坐等待下班,實質是怠工。隻要少怠一小時,就可以增產百分之十或更多。

可是,“當家作主”的工人階級,好像根本沒有看見礦井上的標語。下井後,照樣隻工作三個小時,照樣靜等下班,全隊工人皆如此,沒有一點不同於往常。無產階級專政雖很有效,但到一百多米的地下,威力就差了。當我也在黑暗中枯坐而不得不陷入沉思時,一個工人悄悄地說:“一天六毛錢,就幹六毛錢的活!”。

這六毛錢稱作下井費,是工資之外的附加。不論何人,凡在井下工作一班就有六毛錢,理由是,井下辛苦也有危險。當時,煤礦工人的全國死亡數是一年約兩千人。還好,我們所在的半年,沒遇上過井下事故,但死亡率還是高起來了。

抓516

1970年夏季開始,進入文化大革命的第二個自殺高潮,

第一個高潮是1968年,科大有十多人在清理階級隊伍時自殺,多是教師;第二個高潮,也有十多人自殺,多是學生。

新一輪的鬥爭,名叫“抓516分子”。如何定義516反革命分子,在百科全書裏都難查到。反正,它又是一頂無產階級專政的帽子,無產階級專政下的帽子就像紐約的大街,太多了,隻好用編號當名字,現在要抓的是第516號。1980年,我第一次到紐約,聽到一個在長島的朋友告我,他家的電話是516-……,當時心中條件反射式地一悸。

我已經有了一頂帽子(漏網右派),一般說,不會再得到新帽子。《共產黨宣言》中有一句名言:“無產階級隻有解放了全人類,才能解放自己”。我已經被無產階級解放了,所以,新的一輪運動,應該輪到解放其他的人類。516號運動的目標主要是學生,特別是文化大革命初期的紅衛兵。

我的任務仍是體力勞動,有時在礦井上,有時在礦井下。後來,我專職拉小板車,這種車是安徽最通用的貨運工具,木製的,很像馬車,但尺寸較小,車身寬1米、長2.5米,車轅約1.3米,裝有兩個膠輪。主要由人拉,也可由驢拉。直到80年代在合肥最繁華的長江路上,小板車的數量仍遠遠超過貨運卡車,到處可見小板車流,我就在那種車流中生活了一個多月。

實話說,一個人拉車上街,是一種不失愉快的勞動。因為是夏天,像所有拉車者一樣,我們可以公開脫掉上衣,盡情地享受陽光,警察也不會來幹涉。安徽丘陵地多,大街也是起伏的,拉上坡有些費力,下坡時則可人車一起下滑,一張一弛,是一種很有節奏的運動。拉累了,可以找街旁一個樹蔭下小憩、乘涼,渴了,可以買一瓣西瓜吃,沿途到處都有西瓜攤,很便宜。嚴格說,凡被專政者上街買食,都應事先取得監視人的批準,但是我有信心,絕不會有人來檢查我買西瓜是否持有批準書,因為,那些監視者正忙著抓516呢!沒有監視,沒有政治,一身的汗水,一路的陽光,兩邊的西瓜攤,混在小板車流中,拉啊!好不自在,盡管隻是暫時的自在。一生裏,又有哪一次的自由自在不是暫時的?我的身體,很得益於那一段拉車生活中所吸收到的空氣和陽光。

那些暫時還沒有被專政也就暫時還沒有自由自在拉車權的同事,看到我被中原的太陽曬成一派古銅色的身驅,眼神裏似乎也有一種羨慕。他們仍在努力地抓516,一個個一副缺乏血色的麵孔,一副病態。果然,七月一到,蚊子一出現,瘧疾就開始流行。有一度,我一連好幾天拉的都是瘧疾病人,從謝三礦到礦區醫院沒有公共交通,隻能由小板車運送。就拉板車來說,拉病人是最舒服的差事。拉過板車的人都知道,裝貨太多太重的車,當然不好拉;完全空的車,容易亂跳,拉起來也沒趣味。人體幾十公斤,對拉車來說是一個最佳重量,既不過重,也不過輕。我雖然常常送病人去醫院,也常被蚊蟲叮咬,也沒有打預防針,但我始終沒有得上瘧疾。反動派們自嘲:可能我們身上的血也是反動的,以致瘧原蟲也怕。

流行病並沒有使抓516運動降溫。我雖然不參加運動,但運動的冷熱,是很容易看到的,鬥爭更加速了,學生一個個少起來。凡是有516嫌疑的學生,一個個被隔離,就如清理階級隊伍時我們被關在校園裏一樣。有的學生被關在謝三礦的工房裏,情節嚴重者則被押送合肥。

有一個紅衛兵,原來負責監管我們這些被專政分子,到七月,他不來管我們了,他自己也成了被監管的對象。一個學生,在文化大革命初期是個很活躍的紅衛兵,從謝三礦被押回合肥,不幾天消息傳回,他從四樓跳下,死亡。

另一個學生,並不十分活躍,七月開始經常一個人無目的地出走,言語漸漸不合文法,行為漸漸不合因果律。一天不見了,後來在運煤的鐵路上被找到,躺在鐵軌上,兩條大腿已被火車齊齊截斷,送到醫院,失血過多,當夜死亡。那晚我正好去送另一個病人,也在醫院。礦區醫院的停屍間不在樓裏,而是孤零零的一間小房子,房外靠近樹林。那晚,停屍房外一直有物理係的同事值班守衛,因為,安徽的野狗(已恢複狼性的狗)極多,它們嗅覺極好,凡停屍間裏有了新死者,它們就會成群地聚集在近旁的草叢裏,到了深夜人靜,它們就跳出來用頭撞開停屍間的門,去吸吮新死者的血。守衛的人就是負責趕走這些想吃鮮血的狗,讓死者得到安寧,這是名符其實的守靈。這個臥軌者的靈魂,得以安寧,是不多的例外。在當時,凡自殺者,均按反革命論處,死後的靈魂也要遭到褻瀆和批鬥。

八公山下的死亡、鮮血、狗,最終驅策我走向了天體物理。隻有最深遠的天,才能避開世間的汙穢,使靈魂找到一片靜潔之地。

廣義相對論

礦區沒有書讀,除了毛書之外。因為,文化大革命中一個貫徹始終的“哲學”是:知識愈多愈反動。這條“哲學”,多半是毛革命的首創,找不到馬克思、列寧的出處,在俄國十月革命中,似乎也找不到示例。

倒有一個反例。1922年,俄國內戰正酣,烏克蘭陷於混戰,白軍、紅軍、無政府主義幫派輪番上台。一天,奧德薩的數學教師Igor Tamm去郊區買雞吃,被一派懷疑為另一派的奸細抓了。審問者問:“你為什麽反對祖國烏克蘭?我們要處死你。”答:“不,不,我不是奸細,我是教數學的。”審問者:“數學?那好,回答下麵的問題,如果答不出來,就斃了你:一個Maclaurin級數在第n項被截斷,帶來的誤差是多少?答!”當然,Tamm逃過了這一劫。凡是五十年代的物理係學生,大概都念過Tamm的“電學原理”,他在1958年獲諾貝爾物理學獎,文化大革命前還來過中國。我懷疑,如果Tamm也在文化大革命中被指為“奸細”,那個Maclaurin級數,是否還能幫他逃過劫數。

很巧,在謝三礦的混亂批鬥中,我居然成功夾帶了一本朗道(L. Landau)的《場論》(Classical Theory of Fields),與Maclaurin級數類似,是禁讀的。不過,516混戰正酣,人人自危,讀書的危險反而小了。那時,為防蚊子,每個人都有一頂帳子,放下帳子來,盡可放心地看書。就這樣,在淮南的幾個月中,朗道這本書成了我勞動之後最心愛的,也是唯一的讀物。每當暗夜降臨,一身疲憊躺在帳子裏的我,其靈魂往往就已經隨著膨脹的宇宙去尋找那優美動人的原初奇點了。

彭加勒(H. Poincare,1854―1912)曾說過:“科學家並不是因為大自然有用才去研究它,他研究大自然是因為他感到樂趣,而他對大自然感到樂趣是因為它的美麗,如果大自然不美,那就不值得認識,如果大自然不值得認識,就不值得活下去……”是的,大自然是美的,廣義相對論是最美的物理理論(朗道語),人是值得活下去的。

後來,在中國,在美國,我多次教過廣義相對論。今年,我的課又是廣義相對論。我每每想起,是廣義相對論喚起的心靈之美陪我渡過了八公山下的肮髒、醜陋和蠻橫,渡過了39度的酷暑、516的血腥、受虐者魂靈的呻吟……。我通過了再教育。

2007年10月17日

(本文來源:

http://hi.baidu.com/puritywater/blog/item/1e907bf28e6df610b17ec537.html)

作者簡介:

方勵之(1936―2012),著名物理學家,中國科學院院士,原中國科學技術大學副校長。1936年生於北京,籍貫浙江杭州;1952年考入北京大學物理係;1955年加入中國共產黨;1958年調至中國科學技術大學,前後擔任助教、講師和天體物理學教授;1984年到1986年底任副校長。在中國率先開展相對論天體物理及宇宙學研究,著有《宇宙的創生》、《相對論天體物理的基本概念》等專著(科學出版社出版)。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1986年被中共開除黨籍,1989年被迫流亡美國。曾在美國亞利桑那大學從事天體物理學研究,有譯作《引力論》(正中書局1998年初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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