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大瞬間】第237期
崢嶸歲月中科大
安長發 785 研
1968年秋,我從哈軍工本科畢業後,被分配到五機部(常規兵器部)第123廠(華安機械廠)。我在哈軍工學的專業是導彈設計與製造,但是華安廠隻生產炮彈,根本談不上“專業對口”。更糟糕的是,在審幹運動中,說我的親屬關係有問題。
1970年春,我帶著“莫須有”的罪名,被下放到農村勞動改造,美其名曰“插隊落戶幹部”,我這個26歲的大學生,正在車間勞動鍛煉,沒坐過一天辦公室,就被當成“幹部”下放。工廠裏有很多人都為我鳴不平。
1973年夏,工廠的領導班子都換了,我被落實政策回廠當技術員。當年9月,就參加了由領導帶隊的四人調研組,到外地炮彈廠去考察,以決定今後本廠技術革新的方向。首先到遼寧省沈陽市第724廠,該廠主要生產炮彈,比第123廠的資格還要老。
接著我們又到遼寧省大連市,大連市的甘井子區,有一個四十年代末時期組建的兵工廠,生產與炮彈有關的部件。雖然後來大部分人調往沈陽,但當地仍有一些技術幹部和老工人。我們與他們座談,獲得了一些有用的技術資料。
然後我們“進關”,到山西省太原市第743廠去考察。該廠也主要生產炮彈,從前是閻錫山兵工廠的一部分。從太原出來後,我們又去山西省長治市的炮彈廠去考察。
下圖是調研組路過北京時,我在北京的留影。
1976年,在中國曆史上極其特殊。1月8日,周恩來逝世。4月5日,人們在天安門廣場悼念周,被用武力鎮壓。7月6日,朱德逝世。7月28日,唐山大地震。9月9日,毛澤東逝世。10月6日,四人幫下台,WG結束。
之後,鄧小平再次複出,在“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口號下,對WG全麵否定,各項政策逐一落實,迎來了科學的春天。在“全國科學大會”上,鄧小平首次提出:科學技術是生產力,知識分子是勞動者。下圖是全國科學大會的會場。
1977年秋,中央人民廣播電台公布了一個通知:全國高等院校馬上恢複招生,包括研究生。我與我妻聽了廣播之後,馬上決定報考研究生。由於這幾年工作中的突出表現,我得到了華安廠各級領導的支持;他們認為,如果我能考上研究生,也是華安廠的光榮。
考研究生需要報學校、報專業、報導師。我查閱了許多資料。最後決定報考中國科學技術大學的高速空氣動力學專業,導師童秉綱教授。
中國科學技術大學是中國的一流高校之一,隸屬中國科學院。新中國建國之初,急需大批尖端科技人才。1958年初,北京地區的一些科學家錢學森等人,提出以中國科學院科研力量為基礎,采取“全院辦校,所係結合”的方針,創辦一所新型的一流大學。1958年5月,劉少奇、周恩來、鄧小平等領導人都表示讚成。1958年6月8日,在學校籌備委員會第一次會議上,確定標準校名為“中國科學技術大學”,簡稱為“中國科技大學”或“中國科大”,再簡化為“中科大”或“科大”。
根據聶榮臻副總理指示,中共中央辦公廳主任楊尚昆決定,將原中央黨校在北京市玉泉路的二部讓給中國科大當校址。但該址此前已商定交給解放軍工程兵設計院,中央軍委秘書長黃克誠得知此事,立即下令已進駐的工程兵設計院搬遷。郭沫若、張勁夫前往拜訪工程兵設計院,院長唐凱少將表示保證在一周內搬遷,絕不耽誤開學。校內教室雖勉強夠用,但宿舍不夠,於是在馬路對麵的解放軍政治學院借了兩座宿舍樓,從而基本滿足了新生入學的需要。科學院院部和各研究所支援了一大批幹部、教室、工人、圖書資料和實驗設備。
1958年9月20日,中國科技大學進行成立暨開學典禮。首任校長是郭沫若,錢學森等學科帶頭人分別兼任係主任並親自授課。1963年7月14日,學校舉行首屆畢業典禮,時任副總理的陳毅和聶榮臻等出席了畢業典禮。
從1963年開始,科大也曾經短暫地招收過一些研究生,並且有創建“研究生院”的計劃。但是由於WG的原因,沒有能夠實施。如今在“撥亂反正”之後,才恢複計劃招收研究生。以上這些資料,是我決定報考中國科技大學研究生的基本原因。
我在哈軍工時,學的是導彈專業,空氣動力學是重頭課。出於對錢學森的敬仰,使得我選擇高速空氣動力學專業。童秉綱教授是空氣動力學專家,科研項目都與航空航天有關。所以才做出如此決定。當年招考研究生的程序是分兩步走:
第一步是在各省市的初試,我的初試在齊齊哈爾。幾個月之後,我被通知初試錄取,要到中國科技大學去複試。到這時我才知道,中國科技大學已經從北京搬到安徽省合肥市。
1978年夏,我向華安廠申請了一個到南方出差的機會,路過合肥到中科大參加研究生複試。我登上了南下的列車,在北京換車上津浦路,又在蚌埠換車到合肥。考生們來自天南地北,四麵八方。大家互相介紹,各人經曆不同,但是對複試的機會都非常珍惜。
考生中,有的來自工廠,有的來自農村,有的來自軍隊,基本上都是61-65級大學生,還有少數的“工農兵學員”。有人說,無論考上考不上,如果把這些人的經曆,寫成報告文學,肯定會轟動社會,因為這是破天荒的大事呀。
所謂的複試,又是分兩步走:先筆試後口試。筆試在大教室裏進行,口試在各自的教研室裏進行。報考童秉綱教授的考生,通過初試的共有五人。由於我們都通過了初試,所以複試中的“筆試”都不太差,關鍵是看口試了。
口試在五係的一個大教室裏進行,考官除了童教授之外,本專業的老師全都參加了,每個老師都會提出問題。要想考中,必須“舌戰群儒”,通過“三堂會審”。我在口試中的策略是不卑不亢,對於會的問題侃侃而談,對於不會的問題,絕不東拉西扯。
由於我的誠實和認真的態度,最後終於被錄取。後來聽說,童教授把另外幾個考生推薦給其他學校的教授,並且都被錄取了。複試完之後,我就到南方單位去出差,目標是上海在安徽省績溪縣的三線兵工廠,我的任務是去驗收某個產品。
由於時間寬鬆,我決定慢慢走,一來可以邊走邊玩,二來也可以放鬆一下很久以來的緊張心情。首先坐船到長江南岸的安徽蕪湖停兩天。看到的農村真是個窮啊:破舊茅草屋四麵透風,屋裏沒家具,床上沒被褥。“解放”快三十年了,農村還是這麽窮!
然後我從蕪湖坐火車到南京,有人幫忙讓我住在南京航空學院。中科大的同學伍貽兆考上楊乍生教授的研究生,還有一個從四川萬縣來的學生斯昌禮也在那裏,我們談得很愉快。我想,如果科大考不上,到南航也不錯,當時還不知道我已經被科大錄取。
我在考研讀研期間遊曆過一些地方,我把這些地方匯總在一張中國地圖上以資紀念。
我到達工廠之後,簽字驗收了產品。因為代表甲方,所以蠻受招待。他們還問我是否去過黃山,我說沒有,他們建議我去黃山旅遊。在哈軍工的時候,我係的王東木曾經表演過詩朗誦《黃山鬆》。當時沒有什麽概念,這次真的有了機會,無論如何也不應錯過。
1978年秋,我如願以償進入中國科技大學讀研究生。科大有七個係,五係是近代力學係。五係有四個專業,1專業流體力學,2專業固體力學,3專業工程熱力學,4專業爆炸力學。我在五係1專業,與哈軍工一樣,也是五係1專業。但是性質由偏“工”轉向偏“理”。
流體力學是1專業,也叫高速空氣動力學。流體力學是與中國科學院的力學研究所對口,高速空氣動力學是與航空航天工業部專業對口。童秉綱教授的研究方向是飛行器的穩定性,項目的來源是航空航天工業部,我的研究方向自然也是如此。
研究生的第一學期,實際上是在複習大學本科的課程和學外語。數學課是與77級的本科生一起上大課。主講老師趙立人,課講得非常好,大教室裏總是擠得滿滿的,還有同學坐在過道的台階上,或站在兩側的牆壁旁。數學是基礎課,隻有學好了才能保證學好其他課。
由於哈軍工是工科,中科大是理科,所以同是數學課,側重點卻不一樣。例如複變函數,數學物理方程等課程,我在哈軍工沒學過,等於是新課。因此我花費的時間和力氣,要比別人多得多。物理類的電動力學和量子力學,我也沒學過,所以相當陌生。
量子力學課的老師是教務長尹鴻鈞,他腿腳不好,但是課講得極好。左手拿講稿,右手寫黑板,一個公式差不多寫三四行,我隻好急急匆匆地記筆記,下課以後再仔細複習,想要考個好成績也真不容易,但是這些困難我也都克服了。
當時外語課開英語,德語和日語,我當然隻能上英語。教英語的是個女老師,叫張佩銘。有的同學認為她講得太慢,不斷抱怨,他們後來幹脆不來了,跑去上德語課了。我卻覺得很好,一直跟她學了三個學期,為我的英語打下了較好的基礎。
我們的專業基礎課隻有《連續介質力學》,用的是蘇聯著名物理學家朗道的專著。該書涉及的廣度和深度都很大,每章之後都有習題,並且給出主要思路和最後答案。這本書是許多數學家和力學家都強力推薦的參考書。
我們采取討論班的形式,每次上課都由一位同學主講,然後大家討論,課後習題全做一遍。專業教研室的青年教師,也都來參加討論班。這個討論班的效果很好,對我後來在國外做博士論文和博士後研究的幫助都很大。
童秉綱教授是1專業的主心骨,他的研究項目是從航空航天部門獲得的,題目是飛行器的穩定性,亦即動導數的研究。他讓我們去閱讀一本叫做《大氣飛行動力學》的書,作者是加拿大多倫多大學的教授埃特肯,下圖是這本書的封麵。
我們78級研究生都住在科大院內新建的“四牌樓”一層,每個宿舍有四張上下床,但我們宿舍隻住六個人。我住在靠門口的下床,床上掛著蚊帳,床旁邊的一張小課桌就是我平時看書和寫字的地方。我與宿舍裏的同學,都用英語對話,練習口語和聽力。
每天上午10點,校園裏的廣播體操聲音響徹雲霄,我們這些研究生都毫無例外地出來做操,我們戲稱為“保命操”,因為我們不再年輕,大都有三十好幾。對身體運動都很重視,一有機會都盡可能地多做運動。運動的時間長了,還真的挺管用。
每天早中晚三頓飯的時間,我們拿著飯盒到食堂就餐,同時口袋裏揣著英文單詞本,一邊排長隊一邊背單詞。我們還帶著熱水瓶,裝好開水帶回宿舍。就這樣,緊張而又有秩序地重新過起了學生生活,絲毫沒有感覺到年齡大太辛苦。
在科大校園的後門,有一個公共汽車終點站,南七站。旁邊有一個農貿市場和一個電影院,那裏也是我們經常光顧的地方。買些雞蛋花生米和蔬菜,回來改善一下生活。電影院更是主要娛樂場所,美國的“超人”,日本的“望鄉”和中國的“人到中年”,都是在那裏看的。
1979年夏,我沒有回家探親,我妻從家裏來到科大。在合肥呆一些天之後,我決定帶她到南京去玩一趟。南京對我來說,已經是輕車熟路。因為這次是純粹旅遊,沒有工作負擔,所以玩得很愉快。南京長江大橋,鍾樓鼓樓,秦淮河,夫子廟,莫愁湖和雨花台都去了。
下圖是我與我妻在南京莫愁湖的合影。
從第二學期開始,我們有一門新課《計算流體動力學》(Computational Fluid Dynamics,CFD)。開課的老師是數學係的劉儒勳,北京大學著名教授胡祖熾的大弟子。他一邊講課,一邊寫講義,一個學期的課程講完了,課程的講義也寫完了。
劉儒勳的講義主要參考美國的一位叫做帕特裏克-羅歇(Patrick Roache)的教授,他工作在新墨西哥州的洛斯-阿拉莫斯(Los Alamos)國家實驗室,是個秘密研究原子彈的地方。他是第一個提出把《計算流體動力學》作為一門新學科的人,並出版一本同名書。
劉老師以這本書為藍本,不斷添加新的內容,主要參考的期刊雜誌是羅歇等人主編的計算物理雜誌(Journal of Computational Physics),內容都是最新的研究成果。因此可以說,劉老師的講義,在本領域中的水平,相當的前瞻和先進。
劉老師講完此課之後,我們專業的夏南老師接過了此課,他使用劉老師的講義,給下一屆的研究生和本科的高年級學生(77,78級)開課。那時,我已經離開了合肥,到北京去聽中科院力學所為我們開設的專業課,並且開始做研究生畢業論文。
科大的老職工,在科大從北京遷到合肥的時候,都保留北京戶口。他們一有機會,就主張把學校遷回北京,童秉綱教授是這個群體中的核心人物之一。不僅如此,他在北京玉泉路19號的家屬區還有一套房子,所以他很多時間都在北京工作。
1980年初,我從家直接到北京玉泉路19號,即科大搬遷之前的老校舍,當時叫做中國科技大學北京教學管理處。沒有合適的宿舍,就住在當年修建的臨時地震棚,天冷時再加上一個臨時的煤球爐。吃飯在裏邊的食堂。出院門不遠就是地鐵站,交通也十分方便。
我在北京聽的課程有:卞蔭貴教授講的《邊界層理論》,淩國燦老師講的《高速空氣動力學》,教材是林同冀教授寫的同名書。卞蔭貴和林同冀都是留美博士,著名的空氣動力學專家,我能直接受教,終生得益匪淺。還有《物理氣體力學》和《稀薄氣體動力學》等課程。
下圖是我在中國科技大學北京教學管理處門前的留影。
在北京期間,我的主要任務是研究生論文《燒蝕鈍錐的穩定性》,模擬導彈彈頭再入大氣層時的燒蝕狀況。具體研究方法是上機計算動導數。計算機是七機部五院在白石橋的計算站,計算工作的指導教師是七機部五院的研究員李顯霖。
我每天早上從玉泉路出發到白石橋工作,下班後再回到玉泉路的宿舍,差不多用一年半的時間,就把研究生論文的主體部分完成了。
1981年夏,由於內部人員的調整,一座大樓空出一些房間,我申請到一個。所以暑假時期,把我妻和大兒子接到北京來度假。我們把北京市內的景點差不多都遊遍了,其中包括故宮、北海公園、天壇公園、動物園、陶然亭和玉淵潭等,還有郊區的頤和園、香山、潭柘寺、八達嶺和明十三陵等。
我在北京做畢業論文的這段時間,五係教學幹事陳水祥,是個性格和善的好人,他的妻子也是個熱情的人,給了我很大的幫助。係裏有一台“兄弟”牌打字機,差不多由我一個人使用了,因此我的畢業論文進展得很快,隻用一年半的時間就基本成形了。
我在北京的時候,常常到北京大學,北京圖書館,北京情報研究所去查閱資料。還經常到力學所去聽課或查資料,所以也認識了一些人,這些對於我的論文答辯都有很大的好處。在童先生的幫助下,在力學所找到從日本歸國的錢福興教授,作為論文的校外評審委員。
錢福興為人誠懇,平易近人毫無架子,對我的論文也比較滿意,寫的評語也不錯。1981年10月31日,是研究生論文答辯的日子,最後終於通過了。在童先生的支持下,把我的論文投稿到《空氣動力學學報》去發表,另外還到航天工業部的910-4會議上去宣講。
論文由我自己打印出來,在校印刷廠裝訂成硬皮的精裝本,像模像樣地收藏在校圖書館。我投稿的論文,最後發表在《空氣動力學學報》1983年的第1期,其英文摘要還被收集在1981年的國際宇航文摘(IAA)裏。下圖是我的研究生畢業論文。
我的研究生畢業論文完成之後,還參加了一項涉外活動:接待美國馬裏蘭大學的訪問教授威斯克夫婦(Prof.& Mrs. Waske)。校一級的接待人是華光,華羅庚教授的兒子,係一級的接待工作交給了我。華光隻在重要場合出現,平時都是由我出麵接待。
在北京市內,我帶威斯克夫婦逛了故宮、北海、頤和園等景點,還帶他們到商場買鞋帶針線(Shoe-Lace & Needle-Ware)等小商品。我還帶他們到旅行社去訂購回程的機票,我記得買機票是他們自己出的美元現金。
看到他把二十多張100美元的大票平鋪在桌上,我偷偷地直吐舌頭:外國的教授太有錢了。當時想都不敢想,將來有一天,我也可以這樣了。其實他們也不是亂花錢,買小商品的時候,他們還低聲嘀咕,商量要不要買。
我還記得有一次,帶他們去遊覽八達嶺長城,在汽車經過的路旁,當場應景地向他學會了兩個英語新詞:公路旁邊的豬圈(Pigsty)和遠處的柿子樹(Persimmon)。因此我對那次涉外活動的印象很深,幾十年後還記得清清楚楚。
我在北京陪他們有一個星期,把北京市內和遠郊的景點差不多都遊遍了,但是從未照過一張像。我當時沒有相機,他們也沒帶相機,也從不要求照相。至今我還是不明白:難道他們不想在中國北京留個紀念嗎?
這是我第一次真正與外國人接觸,也是第一次與外國人直接交流。通過這些活動,增加了我對出國深造的興趣和信心。在這次活動中,我對於美國馬裏蘭大學也有了深刻的印象,幾十年之後,還不忘到這座大學的校園裏轉了一圈。下圖是我在馬裏蘭大學門口的留影。
在送別這對老夫婦上飛機的時候,華光又來了,還用俄語對他們說再見(達斯維達尼亞,Досвидания)。送走他們之後,華光對我說,絕大多數德裔都會說俄語。他的外事活動多,經驗豐富,我可真的是大開眼界了。
1981年底,我以出差的形式,到位於四川省綿陽市的“中國空氣動力學研究與發展中心”,參加《第四屆再入宇航飛行器會議》。我到達綿陽時,本專業的老師孔祥言和韓肇元都已經來了,我們住在招待所的同一個房間。
綿陽市的地理位置,可以參見前麵的圖4。第二天,我們分別宣講了各自的論文。我的論文後來發表在《空氣動力學學報》1983年的第1期,下圖是《空氣動力學學報》的封麵(左)和我的論文首頁(右)。
會議期間,大會安排全體參會人員合影留念。前排坐著的左數第6人是大會主席莊逢甘,他的左邊是卞蔭貴,他的右邊是烏可力,烏蘭夫之子,科大58級畢業生,負責這次航天部910-4的會務。第五排右數第三人是我。
會議期間,大會還安排了文藝活動,在莊逢甘的熱情建議下,放映美國原版電影《飄》(Gone with the Wind)。電影由費雯麗(Vivien Leigh)與克拉克-蓋博(Clark Gable)主演,曾經獲得過多項奧斯卡金像獎。這是我第一次看英文原版電影,所以對此電影印象很深。
另外在會議期間我才知道,我在哈軍工的《空氣動力學》老師黃序少校在1966年哈軍工拆散時,隨空軍係遷到西北工業大學。幾經調轉工作單位,他最後晉升為少將,是這個基地(中國空氣動力學研究與發展中心)的司令。
在會議期間,由於童先生的介紹,科大的學長劉家澄帶我去參觀各個研究所。他們戲稱是“羊拉屎”的地方。因為從一條大道進去,每當有一個分叉,就有一個研究所,一個接一個的分叉,就是一個接一個的研究所,就像“羊拉屎”一樣。
所有的風洞設備都安置在山洞裏,裏麵又潮又濕,有些機器都生鏽了,無法工作。這就是當年“備戰備荒為人民”口號所造成的後果。而這些高知們的子女,沒有機會走出大山,上不了大學,活生生給耽誤了。他們也毫無辦法,隻能發發牢騷而已。
我們在剛開始念研究生的時候,還沒有說什麽學位。但是第二年,說我們畢業就是碩士。所以我們的證書有兩套:一套是研究生畢業證書,另一套是碩士學位證書。下圖是研究生畢業證書(左)和碩士學位證書(右)的封麵。
論文答辯完了,研究生畢業了,碩士學位也獲得了,緊接著的是畢業分配。當時中央又發文件了,說是原則上“哪兒來,哪兒去”。我是從五機部的華安機械廠出來的,雖然不必再回華安機械廠,但是很難跳出五機部。
於是我想趁著還住在北京,有地利之便,到五機部大樓裏去碰碰運氣。可巧遇上了哈軍工同學陳洪生(賀龍養子),1966年的北京之行,就是他給安排的。在他的辦公室見麵之後,我開門見山就說,分到五機部,專業不對口,他當然知道,我們是同係同專業的呀。
他直截了當地說,你可以申請留校啊,培養單位有優先權呐!這時我才知道還有這一條,告別陳洪生之後,我直接找童先生,他也聽說有這麽一條,但是尚未見到文件。就這樣,我們到處搜集信息,按這個方向進行努力。
我們回到合肥之後,才看到文件,我的分配方案原則上已經下達,是五機部下屬的華東工學院,即原來的南京炮兵工程學院。但是培養單位優先的這條“上方寶劍”壓倒了一切,留校任教順利成功。於是,我得以繼續我在中科大的崢嶸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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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沈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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