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大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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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天才和同學姐姐

(2021-05-07 14:59:10) 下一個

【科大瞬間】71期 |作者：向虹 816

【導讀】多年後回望大學校園生活，鮮有人提及當年的學習經曆，而生活中的軼事通常是普世話題，“少男鍾情，少女懷春”更是人們熱衷的花絮，甚至是伴隨許多人一生的回憶。都說歲月無情，但看完這篇文章後，你很可能會有些吃驚—當一個人的靈魂注入了追求夢想的勇氣和自我實現的精神後，生命會煥發出抵禦歲月侵蝕的勃勃生機，成為一個跨越時間的優雅，而歲月隻能增添其迷人的魅力。常言道，同性之間看人最準了。本文作者和本文的主人公是同學，看看作者娓娓道出的一段傳奇吧。

我上學那時候基本上是被高考分數綁架的。高中就是一天到晚做練習，沒讀過什麽好書，基本沒什麽文化，還落下一個近乎強迫症的毛病：為了高分，凡事怕出錯，仔細又仔細，檢查又檢查，要極盡完美。反正我是這樣的。不幸越是怕錯偏會錯，而且是關鍵時刻錯，令高考化學失利，差一分不到80。瞬間就把一個東方不敗的學霸打成了一個一敗塗地的學渣。現在回看有些好笑，但那時是很認真地感覺著天塌一般的恐慌。幸虧考前有中科大的招生老師來中學要過我，並保證不管考分如何，隻要報就會收。當時科大少年班名聲很大，我隱約地有些向往。於是就這樣稀裏糊塗奔了科大。

到了科大，從不敢告訴別人自己的考分，諱莫如深。幸虧有一位同寢室的小妹，把我當知心姐姐，悄悄告訴我她自己高考如何失利，遭遇滑鐵盧，也是幸虧事先招生老師說好了，雲雲。我連忙問她成績，她乖乖告訴了我，我一聽竟然還有和我差不多水準的？大大鬆了一口氣，二人從此成了好朋友。

但第一天上課就是一個下馬威。那天我上了一上午的課，中午吃了飯，回寢室午休，剛躺下還沒來得及入睡，下鋪的就一骨碌爬了起來，雷厲風行地穿好衣服，背上書包就走了。其它幾位室友接著也一個一個起了床，背上書包上自習去了。剩下我一個人躺在空空的寢室裏，再也無法安心休息。怎地睡覺也要如此高效？天吶，這可叫人如何競爭？想想自己原本起點就不高，人家都讀書去了，可不就要把我給拋在最後了嗎？想著想著我再也躺不住了，一邊叫苦一邊心不甘情不願地爬起來，背上書包也去教室了。

比高考更緊張的生活從此開始了。同儕壓力啊！校園裏走著的，動輒是某省某市的狀元郎狀元女。全中國二十幾個省狀元，那年有一半來了科大，全國狀元當然也在我校。外加各種的逼人才藝，各種的經綸滿腹，各種的大賽達人，總之一個比一個牛。與這些學霸比肩競爭，常常感覺自己就是個贗品，隨時有露餡的可能。更可怕的是，笨鳥先飛也不靈。同學們不僅一個比一個優秀，還一個比一個用功。以至於後來一聽到學習二字，出現在我腦海裏的，都是很緊張的畫麵。

很多年以後，我發現有這種感受的遠不止我一個人。有一年我回國路過北京，專門約了一位好友相見。她是當年我心目中學校裏最美麗的姑娘，沒有之一，不折不扣的校花。我想她的校園記憶總該是錦繡斑瀾的吧？不然！聽她細訴款曲，她的科大記憶竟也是緊張壓抑、無人可以與訴的那種感覺。後來她毅然去了巴黎，改學時裝設計，且成就斐然，才真正找到了自己。作為總設計師, 她創立並承擔法國女裝品牌 Meo Venti 的全部設計工作。後出任 Peclers Paris（全球最具權威的流行趨勢研究及時尚設計顧問公司）設計顧問兼中國項目經理。歸國後曾經是中國時裝界的第一人，創立了自己的服裝品牌……各種榮譽就不一一細述了，總之，這是多麽優秀的一位學子！但談起我們在校的時光，她竟然說，我跟你們這幫高智商的人一起混到畢業，容易嗎？

幸虧除了學習之外，還有很多其它的記憶，比如有關於她，關於舞蹈、體操隊、詩歌、朗誦還有當年藝術團的一些記憶，有時也會鮮活地顯現出來。

記得有一年我姐姐來學校看我，正碰上藝術團要開化妝舞會，我就帶姐姐去參加。那天，她最想看看什麽叫“校花”。在八十年代初，這還是一個好新鮮的名詞。忘了那天我們打扮成了什麽，反正我們坐在角落裏。看見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姑娘，我姐就悄悄問我，這個是校花吧？我說，還不是。後來終於進來幾個人，其中有一位美貌女子，邊上好幾位男子護駕。定睛一看，令人驚為天人。她坐在那裏，我就明白了什麽叫膚如凝脂，就是貴妃再生，膚質也不過如此吧。我姐碰了碰我，我沒說話，心想這隻怕是市花省花了吧，合肥這地方，竟然能出如此仙子！我忍不住朝她一看再看，然後幹脆盯著看，反正女生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有一瞬間她眼晴轉向我，與我對視了一下，真真是波光一蕩，旋即轉開。天哪，世上真有這樣美得攝人心魂的眼睛！當時大家都傻愣著，不知道該幹啥。冷場半晌。後來終於有人想起來放音樂了，但大家誰都不起來跳，大概和我一樣，都想等她先跳。

她邊上雖然坐著好幾個當地的男子，可能怕露怯，都不敢起來跳。科大的男生也沒有一個走上去邀請她。就這樣，大家又枯坐了半天。最後終於有一個男子帶她起來跳舞了。她站起來走向舞池。過不多時，也有些人下了舞池，其他人也就從凝神屏息變回了談笑風聲的節奏。

感覺已經很晚了，都快結束的樣子。已經沒有人在期待校花出現了，除了我姐。就在這時，晚會的亮點終於不期而至——從夜幕裏悄悄走進來一隻白天鵝，她在走廊裏停了一下，那裏正好有一麵鏡子，上方一束光恰到好處地照下來。她停下來照了一下鏡子。正好被我看到。從未見她打扮得如此素雅卻如此明媚奪人。一身白天鵝的舞台裝，配她的身材氣質，真是再合適不過了。一頭瀑布般的烏黑秀發，反襯著雪白的肌膚。完美無瑕的麵部輪廓，又配著凸凹有致的身體曲線。兩彎黑長的眉毛下，一雙長著烏黑瞳仁的媚眼。她走起路來腳下好象帶了彈簧一樣，輕巧靈動，嫋嫋婷婷。她在音樂聲中轉動，更是妙不可言，仿佛全副身心融入了音樂之中，又好像整個靈魂帶動著音樂。她隨處一個轉身，一個回頭，都恰到好處，好似一幅幅連拍的畫麵。可以連著放，也可以分開放，每一幅都精致得無以複加。你就感覺她低眉抬眼都是故事，舉手投足全是特寫。無動不舞，曼妙翩翩。隻聽我姐姐非常肯定地說：這個，一定就是校花了。

沒錯！正是她，吳雪筠，科大校史上收到情書最多的女生。

可惜那時候的人都很矜持 — 也許還是科大人分外矜持了些？這麽美的姑娘，竟然沒有留下幾張單人照片。記得畢業二十年多後我在她的北京寓所中，她為我搬來一摞相簿。我從頭看到尾，有很多她在法國的照片，卻找不到多少她在科大的照片，而那正是她最美的年華。那時在圖書館和六食堂之間的宣傳欄裏，常常有她跳舞的大幅照片，其中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她反彈琵琶的那張，可是沒人給過她這張照片。她很後悔當時沒有勇敢地把照片拿下，以致於現在隻能做個念想。

我相信一定有不少人，珍藏著有關她的記憶。班級群裏，畢業二十幾年了，有人發了一首小詩《同學姐姐》，是少年班出身的同學寫的。那首詩沒說是寫的哪位姑娘，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知道是在寫誰。後來詩的作者跟我說，那時他剛分到普通大班，看到很多同學哥哥都在追這位同學姐姐，印象特別深刻，遂寫小詩調侃眾師兄。我一時興起，為這首單純生動的小詩配了曲。後來又有人為這首單曲配了仿口琴的伴奏，很有懷舊的味道。我順勢在歌群裏央求師弟們演唱這首歌。運氣還不錯，歌群裏大名頂頂的校園通俗歌手、灣區許哥答應幫我錄製，並加入了他自己的一些理解和創意，整曲演繹得非常完美，讓這首《同學姐姐》有了更豐滿的生命。

歌曲傳到科大詩歌詞賦群，激起一眾才子才女的創作熱情，於是，一批令人回味無窮的《同學姐姐》詩作隨即問世，很快就把這個主題給玩兒殘了。下麵摘幾篇以饗讀者。

《同學姐姐》歌曲的詞作者（前排右一，81少年班，現在達拉斯花旗銀行做風控數字係統，他本人要求隱去姓名）與全體81少大三時的合影

下麵這張是歌曲的演唱者，86少年班的許廣宇，現在矽穀做軟件工程師。他業餘喜歡唱歌，常常參加義演，為各類公益活動募捐，人稱灣區許哥。他選中演唱《同學姐姐》這首歌應當也不是偶然的吧。我想他們少年班的男孩當年出出進進看到的都是同學姐姐，所以印象深刻。我調侃他是永遠的同學弟弟，他說他是永遠的許哥。許哥最近在灣區創辦一個中文電台，叫"以歌相許"，廣邀灣區歌手登台獻藝，辦得有聲有色，很為他感到驕傲。

演唱者許廣宇（灣區許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