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大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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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大瞬間】 第31 期 程富華 6421
本期我們繼續分享《我們心中的科大》 簡稱《我們》文集裏的文章。
我們從曆史書上看到的往往是恢弘的畫麵，而這些恢弘的畫麵實際上是由一個個微小的片段構成的。微小的片段往往映射出真實的曆史。本文講述了享譽世界的數學家華羅庚先生的一段往事。華老在1950年辭去美國伊利諾伊大學正教授的職位舉家回國後，得到"隆恩聖眷"並握有"丹書鐵券"的同時，卻成為了小心翼翼並時刻檢討自己思想的人。雖然這段荒唐年代的往事已經過去五十多年了，但今天讀來依然發人深思。
——劉揚
1967 年初夏，大約在 5 月中下旬，華羅庚給當時的科大掌權組織"東方紅"寫信說，66 年紅衛兵抄家時，把他家一隻箱子貼上了封條，一直沒開過，現在天氣熱起了，怕發黴，能否派人來啟封並處理一下，於是我和 6566 的黃震川同學庚家處理這件事。
華羅庚是我從小崇拜的數學家，中學時的教導主任經常講他是自學成材，對他十分欽佩，我也讀過他專門為中學生寫的小冊子《從楊輝三角談起》等，受益匪淺，因此當接到此任務時心中又興奮，又好奇，畢竟要近距離接觸心中的偶像，而且當時我也聽說他有毛主席給他的兩封信，且五一節上了天安門，受到毛主席接見，因此很想知道毛主席信的內容以及五一節在天安門城樓上跟他講了些什麽，畢竟主席的話都是最高指示啊！
1967年 5 月 30 日，我們乘車去華羅庚家。他家是在一個大院裏邊的一棟二層小洋樓，是兩家各住一半的那種別墅。住在這裏邊的人，大都是有身份的，如人大、政協的要人。門口有門衛，檢查很嚴格。
進去以後，華羅庚太太很熱情地迎接我們，寒暄了幾句後我們就被引到一隻貼著封條的大箱子邊，於是我就把封條撕下來，打開一看，裏麵主要是衣服、鞋子及一些日常用品。當時我們指著一堆高跟鞋說，東西挺好的，丟掉可惜，把高跟削低還可以穿，其實皮鞋頭很尖，當時根本是穿不出去的。其它也並無所謂的〃四舊〃東西 ，但給我印象最深的是一隻像工藝品那樣的煙灰缸，金光燦燦，華羅庚告訴我說，當年在國外時，這是某國家的數學家朋友送給他的禮物，是純金的，因為我們根本不想為難華羅庚，我就說 ，既然是別人送給你的禮物，就留著吧！由於我們此行的另一個重要目的是想看看主席的親筆信和聽聽主席接見他時說的話，所以箱子啟封處理的工作，很快就草草完成了。
而後，華羅庚夫婦就和我們在一起喝水聊天。我們問："聽說主席給你寫過兩封信，能否讓我們看看？"，華羅庚就興致勃勃地拿出主席給他的兩封信的原件給我們看，信的內容主要對他在全國推廣統籌法、優選法，走與工農相結合道路的嚐試表示鼓勵與支持。我們能在這麽近的距離下親眼見到主席的墨寶。心情既高興又激動。
毛澤東給華羅庚的一封信
後來我們又問："聽說你五一節上天安門被主席接見，能否給我們講講？" 於是，華羅庚打開了話匣子，他說，是汪東興把他從觀禮的人群中找了出來，帶上了天安門城樓，先在城樓正廳門外等了一會兒，然後，汪東興把他帶到正廳裏麵，那時林彪已在裏麵了，他說，林副主席也是他非常尊敬的，他和林彪剛談了幾句，正在這時，他看到毛主席從後麵走了出來，於是馬上三步並成兩步地跑了上去，這時隻聽到主席說，"嗬 ，你不利於行啊 ！" （華羅庚先生患有嚴重腿疾，走路不方便）。此時我們就又好奇地問道："主席還跟你說了些什麽？"華羅庚說他太激動了，忘掉主席講什麽了。我們感到很失望。
事後想想，我們自已也太幼稚了，華羅庚怎麽可能忘掉毛主席講的話，那可是一句頂一萬句的金玉良言，但毛主席的話就是最高指示，未經允許，怎麽能亂傳呢？最後我們在友好的氣氛中告別了華羅庚夫婦。
後來，因為主席講了"你不利於行啊"，華羅庚據此"最高指示"開始發揮，寫了很長的一篇文章親自交到"東方紅"小報編輯部，要求刊登。這篇文章後來全部發表在"東方紅"小報上，占了整整一版還要多的篇幅。文章的主要意思是華羅庚講他回國後，思想改造不夠，因此在政治上走了許多彎路，真的是"不利於行"。他表示從主席的話中得到啟示，一定要好好地加強思想改造，走與工農相結合的道路。
本文作者
文圖編輯 ：《我們》編委會 ；劉揚
排版編輯 ：許讚華 ，俞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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