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龍德施泰特）
820） 決死突圍
蘭州。白塔山陣地。
天色已近黃昏。新掛銜的崔可夫元帥，根據反複偵察得來的情報，將新一輪“決死突圍”計劃準備完畢。
這是破釜沉舟的決定。許多脆弱的神經往往不敢觸碰這類“孤注一擲”的思路。拍下這一板，需要冰冷的頭腦和鋼鐵的心。
從午後開始，崔可夫指揮本部重炮和坦克，向蘭州西側陣地發動了大規模佯攻。從佯攻的阻力由弱變強來看，華軍已把精銳部隊用來盡力保持西邊的攔截。
大舉佯攻，持續4小時。到晚飯時分才停止。這是裝甲兵的最後行動。全部油料，隻夠行駛這個距離了。方麵軍坦克部隊，將全部損失！
即便如此也值得。佯攻，擾亂了華軍的判斷。他們不會相信，出動中亞細亞方麵軍剩餘全部坦克的攻勢，居然是個佯動。現在另一個關鍵方向：東北側，皋蘭縣，華軍的防範開始鬆動。敵人被調動了。鐵桶東北方的某個角落，出現了缺口。
黃昏17點30，突圍時間到！炮火震天響起。蘇軍炮手的任務就是竭力打光所有炮彈。
而在被炮擊的陣地上，華軍176師隻是個三流部隊，其任務是“威懾、攔截”。他們是胡長官殘部，沒多少戰場經驗。基本戰法就是拖上一段時間，等國軍主力一到達，就會被允許退到二線～但此刻二線陣地已被淘空。擔任守衛的原主力～整22師奉命向西，“兜擊”蘇軍裝甲部隊去了。
突如其來的炮擊，令守軍176師有點發蒙。蘇軍很久沒這麽開炮了，尤其在這個時間～傍晚時分。
最後一枚122mm炮彈還沒落下，僅存的12輛優選T-34坦克連就拱上了176師的陣地。坦克身後伴隨大量步兵，“波波沙”噴吐著火焰……不出崔可夫所料，華軍反擊不算強。前沿多數被爆炸氣浪震暈或失去抵抗力。陣地被撕開了口子。
炮擊完畢，全方麵軍剩餘炮彈已不足30發～還是些受潮彈～真正的山窮水盡！所有火炮被就地拋棄。
蘇軍士兵擠上每輛僅最後1箱油的千把輛卡車，趁著夜色穿過皋蘭防線缺口，向正北～長城腳下景泰縣，向營救匯合點～那個叫“一條山”的黃土丘陵，用車輪、用雙腿，沒命地實踐著突圍命令～維護著“蘇軍絕不當華人俘虜”的信念。
821） 曾經輝煌
另一邊，西北方烏鞘嶺下，波格丹諾夫上將被要求：晚6個小時，才發動大舉進攻。為配合崔可夫對第一道防線突破，波格丹諾夫派出摩托化師和運輸團，向東220公裏的突圍接應點～景泰縣“一條山”方向，作出一次大幅度漂亮迂回。
眼前的烏鞘嶺守軍宋希濂部，被蘇軍黃昏滯後發起的突然攻勢纏住。夜幕下空中偵察又失效。
老練的波格丹諾夫上將也來了一次“虛實結合”：用全軍主力，壓向一片火海的華軍阻擊陣地～強行牽製！卻用一旅偏師，實現了對崔可夫的機械化救援。
次日淩晨，突圍戰打響後第17小時，疲憊的崔可夫先頭旅終於與“坦2集”接應兵力會合。
接下來一整天裏，後續人馬仍在擺脫華軍重重封鎖線的糾纏。很多搭不上車的步兵，就此永遠失去衝出包圍的機會～中國人正在忙著堵塞缺口。天亮後，華軍轟炸機炸毀了道路。成隊的謝爾曼坦克沿途追殺前來接應的蘇聯卡車。山野裏此起彼伏回響著舌頭不會打彎的中國人用俄語呼喊“投降！繳槍不殺！”的古怪聲音。直到蘇軍“黑死神”伊爾-2壓住這些屠夫們得意的勢頭。
崔可夫命令清點人數。兩天內陸續匯合在“一條山”突圍集合點的士兵，到底也沒超過9萬人。那被割裂在拱星墩機場的參謀長杜哈諾夫一部，和被縮編的坦6集則完全失去機會。無油料的坦克，和無重武器的坦克兵，下場可想而知。
崔可夫真想帶領援軍從原突破口再殺回去，實施營救。但疲憊饑餓的部下們沒人願跟他返回那個剛脫身的苦海～缺少補給、陷入重圍的日子實在太可怕……突圍，畢竟成功了。想起10個月前麾兵輕取中國號稱“平西大將軍”的胡宗南、半年前親率52萬大軍長驅直入、千裏奔襲、直取這個中國版圖上的幾何中心城市，用令人眼花繚亂的銳利穿插力挫那位號稱中國第一防禦專家、善使“天爐戰法”的薛嶽上將，從而威震華夏的輝煌……
再看眼前這剩下不到9萬人、原方麵軍1/6的殘兵敗將……
崔可夫，這個一向剛猛的硬漢，淌下辛酸的淚水。
822） 棋友摩西
匈牙利。布達佩斯。近來小有名氣的“顧陳棋壇”，多了一些看客和觀眾。這些人已成為老顧家的常客，但對外的名義一概是某個猶太人商團的雇員。而圍棋，這種簡單之極、隻用黑白兩色、線條方格構成的小玩具，卻組合出複雜多樣、變幻無窮的局麵，使得“洋人觀戰者”當中少數幾位對此日見癡迷。
其中一個戴著黑眼罩的中青年，引起陳毅注意。
一開始他不喜歡這個人。過於寡言和陰鷙，與自己個性不合。但漸漸發現此人還真有點圍棋天賦～旁觀了若幹棋局後，居然摸出規律，他也可以走兩盤了。
對圍棋感興趣的洋人，陳毅還沒碰到過。於是棋癮犯了又找不到對手時，就喊他來，授出幾子，對上兩局。
偶爾陳毅也向顧祝同打聽：府上這些商人，都做什麽的？老顧你，怎有那麽多生意好做？顧笑笑不置可否。陳毅問黑眼罩對弈者的身份，老顧支吾說：是個校正員。因為屬於目光“一隻獨秀”那種，視力比較集中，所以校驗武器，正好嘛。
鬼才信哩。陳毅覺察到“滑頭老顧”出價購買他收集的輕武器、拉咕這類生意的背後有名堂，遂暗自留意。
又一次與“黑眼罩”對局。陳毅略一躊躇，在“天元”處投下一子。
黑眼罩從未見過這種著法，頗感新奇。於是倆人借助一位翻譯，熱烈地討論起圍棋樂趣來。黑眼罩興致盎然，評議多多，陳毅發現他其實也挺健談～漸漸他們成為朋友。
陳毅察覺到：黑眼罩並不清楚他和顧祝同之間複雜的國內關係，也沒興趣追究“國共”恩怨。這個叫“摩西”的小夥子每天都穿上訓練服，和幾個商人開車到老顧下屬的那個駐兵營地，去操作演練。於是陳毅告訴他：你們使用那些槍械都是由老子我提供的喲。有啥子意見撒？盡管提麽。
這個摩西當下就向他解釋了武器需求的各種細節。陳毅越聽越按捺不住好奇，質問：“廆集那麽些個槍支彈藥作啥子麽？莫不是打家劫舍當強盜？老子可不要幫這種忙噢。”
黑眼罩摩西看看四周，很鄭重地履行了一個雙方交換信任的小程序，然後清晰吐露：“先生，我雖然生活在巴勒斯坦，但祖祖輩輩都出生於烏克蘭。那裏還有別的親人。我們正在援助一支當地武裝。而他們，發誓要為烏克蘭的獨立而奮鬥。”
823） 走棋走棋
陳毅迅速把這一情況電告海外工委。
3天後周恩來指示：“此為具戰略意義之重要課題。可向顧表明態度，支持參與，並掌握其工作。”
當晚他就把“老顧”拉到棋局旁，倆人照例，摔得黑白戰士劈啪作響。陳毅特地放了幾個緩手，看對方頻頻得意、喜上眉梢的樣子，便放下棋子，雙手抱胸。
在顧祝同聲聲催促之下，陳毅大賣關子，不急不忙：
“墨三兄噢！要我下棋？可以。有條件噻。今朝，還是先披露一下，你老兄的陰謀吧。”
“陰謀？何謂陰謀？你個頑固老共，階級鬥爭警惕性，高得莫名其妙嘛。又琢磨皖南事變了？走棋走棋！”
“哈哈哈！墨三兄，你倒是階級鬥爭陰謀不搞，改行～搞起民族分裂陰謀囉！”
“呔！老弟此話……又從何說起？”
“要得要得。就從上次那一盤，你老兄鑽到別人身後那一手說起囉。今朝大家講好：要去一同去！吃啥子獨食麽……”
824） 納蘭空戰
蒙古。達裏岡皚草原，納蘭山區。
這片光禿少樹的丘陵，迎接了本年第一場雪。與潔白寂靜的地麵相比，空中卻紅火異常，熱鬧非凡。
第14航空軍長～阿曆克塞·波德戈爾內少將感到，華軍這次攻勢不尋常：一周裏出動數百架次，機型有野馬、閃電、契丹風多種，擺出一副決戰的架勢。過去華軍可沒有過持續的空中進攻，都是守在家門口等我們打上門去。除非敵人突然有了大批飛機和汽油？起碼是得到供應承諾，手頭舊貨不稀罕、可以甩了？
波德戈爾內詛咒那偽善、兩麵三刀的美國。他們裝模作樣地大聲呼籲和平，卻背地裏向敵人提供軍火。雖然沒在口頭上譴責我們是侵略者，但他們心裏就是那麽想的。
最可惡的是今天淩晨。敵人利用它的遠程性能優勢，超低空飛行繞道背後，返身偷襲了納蘭機場。昨晚剛部署的“雅克-9”殲擊機團，遭到了毀滅性打擊。敵人使用了德式蝴蝶彈～我們叫它“惡魔之卵”，這種集束炸彈破壞麵積很大，新型雅克-9全團癱瘓了。
戰爭，似乎變成了蘇聯在對付美帝國主義和德國法西斯。而中國隻是為他們出動人力的一個附庸、走狗或傀儡。多麽不可思議！開戰前，我們沒把這點想好……
現在是結束這一切的時候了吧？
納蘭前線航空師帕夫洛夫師長鑒於敵人攻勢猛，再次被偷襲的危險很大，要求撤離該基地。波德戈爾內也覺得那兒不值得拚命，遂批準撤離請求、也撤銷了師長職務～總得有人為損失雅克飛行團36架新飛機負責嘛。不撤師長，難道撤軍長？
但敵人向這個荒涼地區如此進攻，要幹什麽呢？他想不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