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龍德施泰特）
766） 海軍委員
揚子江上。金陵座艦，船尾甲板。
毛澤東明白，扯起軍隊國家化的問題，迷信槍杆子的老蔣決不會鬆口。搞不好一直理論到下船，也扯不清。
有備而來的他，決心把握這次談話的務實方向。
“委員長，軍隊國家化是個大原則，我們早就認同這點。眼下軍務燃眉之急，怕是還要分分先後次序吧？”
“可是潤芝，你還是說說～既認同原則，咹？具體能走到哪一步？”蔣是個執著的人，有時喜歡把棋走死。
毛躊躇片刻，決心反將一軍：“比如說～兩年前我們就提出：可以在勝利後把軍隊交給類似史迪威將軍這樣的友好專業人士，代管或監管一個階段。以推動軍隊國家化進程。”
蔣默然。良久道：“史迪威年事已高，難以續寫戎馬生涯嘍。”
“這隻是個比方嘛。人選，完全可以緩議。”毛澤東笑。“我看隻要處事秉公、敬業盡職，威信良好，資曆相宜，請來這樣一位軍人作國防總監，沒什麽不可以……與委員長相處不錯的魏德邁將軍，也是個合適人選麽！”末了這句話，倒緩解了蔣公心頭鬱悶。看看天色尚早，委座動了念頭，打出一張新牌。
他整頓一下鬥篷，正襟危坐：“潤芝哦，那天你提到海軍的事。我考慮呢：司令易人，這不可能，也無必要。可你既然滿腹海軍韜略，又逢赤俄艦隊大舉壓境……黨國用人之際，你對‘委員’之稱又情有獨衷……姑且，就任命潤芝你，擔任中華民國軍事委員會的一位海軍委員吧！咹？潤芝意下如何？”
毛未料到，蔣把自己一句調侃當真，有些啼笑皆非。但略加思忖便當即決定笑納。深謀遠慮的他早已意識到：海洋上有個華夏民族的新舞台。而現實鬥爭的需要，也絕不可被職銜、官稱、權限這些區區瑣事羈絆。於是當下便頷首答應。
餘下時間，兩人又就海軍使用規模、期限、調度方式等交換了意見，並商定：具體事宜由西洋艦隊司令桂永清，會同前華北海軍司令葉劍英，磋商操辦。
……由此，“海軍毛委員”成了金陵艦甲板上一個短期流行的代號。後來在國家軍事檔案館裏，由蔣中正親筆署名的“中華民國·革命軍事委員會，海軍委員～毛澤東”的大幅委任狀，成為記錄了四十年代中蘇戰爭期間，國共兩黨，再次有所“實質性合作”的一份珍貴曆史文獻。
※本節內容參考：根據相關記載，蔣毛在重慶曾作長談。蔣說：國共兩黨，不可缺一，每個黨都有缺點，但也都有專長。我們都是五六十歲的人了，十年之內，總要搞出個名堂，否則對不起民眾啊。毛談起土地革命。蔣說：很好，將來這些事都交給你們來辦。最後蔣再次勸毛～不要搞軍隊了，若專門政治競爭，可以接受。毛表示：讚成軍隊“隻為國防、不為黨派！”蔣則謂毛：我二人能合作，世界就好辦了。
767） 同舟共濟
到岸之前，金陵艦餐廳向貴賓們提供了精美的早餐。蔣夫人物色的大廚，竭力演示了拿手好戲。
馬歇爾將軍在平穩的江流中得到一次充足睡眠，精神爽朗。早餐中他破例，向各位賓主祝酒。祝詞是一句中國成語：
“同舟共濟。”
國務卿特意講起二戰期間，美國反對黨領袖威爾基參議員捐棄黨爭，受委托擔任羅斯福總統特使，足跡遍及東西兩半球，為盟國勝利而往返奔波，作出了可觀貢獻。
弦外之音不言自明。國共兩黨領導人都熟知這段佳話。
在這個主題下，早餐出現了少有的氣氛。
一些隔膜已久的話題深淺不同地展開，竟取得不少共識。可惜光陰苦短，人們談興未盡。
委座蔣公舉杯後，這次破例飲酒一口，嘴裏嘖嘖有聲。
他為自己略施小計，就實現了對毛澤東的某種“收編”效果，心中略感陶醉～此番航渡，已明確並理順了“委員長”和“委員”的組織關係！可謂實質性收獲。抗日戰爭使中國坐實了四大強國位置。抗俄戰爭，又使中共結怨於蘇聯～結得還很徹底。昨年廬山一石三鳥，於今始現成效！攘外安內，統籌兼顧！可謂庶乎近焉。
至於海軍，委座從未覺得那是可以爭天下的力量。共黨竟對它大費心思？看來算盤打錯～搞明白那個高技術軍種的方方麵麵，會殺傷多少腦細胞呢。咹？隻要毛某醉心於北冰洋，寡人樂得送他幾條船！～順水推舟嘛。
毛與蔣碰杯後，也少見地幹了一小杯。
葉劍英在旁觀察有頃，低聲賀道：
“主席呀，棄虛務實，謀皮到手。所謂其樂陶陶～噢？該說是：其樂無窮嘛。”倆人相視而笑。這也是他們此番廬山、長江、南京之行的實質性收獲之一呢。
……餐會持續3小時。船到岸時方終場。
身著長衫的委座首席秘書、人稱“文膽”的陳布雷先生，本是個內向寡言、私德寬厚、飽讀詩書之人。
下船時，他與自己的談友、一路上討論“主義之爭曆史”的那位共黨老牌創始人、中共“七大”政治局委員、卻又曾是前清舉人、並且還同為辛亥革命同盟會員的董必武先生，相揖告別。
其時，他用了一句佛家偈語：“百年修得同船渡。”
768） 腐蝕士氣
大西北，蘭州。10月之戰況，依然呈膠著狀態。
左衝右突的崔可夫中亞細亞方麵軍，始終沒找到合適突破口。
所偵察到的敵兵力相對薄弱的唯一地帶，是在南麵。但那卻就等於繼續向中國內地深入。
這對於傷員眾多的崔可夫集群不可想象。
華軍5個月下來，仍不能奪取蘇軍牢固占據的拱星墩機場，也就沒能切斷包圍圈內蘇軍的補給。
有人認為這是圈套～中國空軍在利用這種手段，消耗蘇聯本來已不充裕的運輸機。華軍的P-47“大奶瓶”戰鬥機以中隊為單位，在機場上空持續巡邏，逼得蘇軍隻好加大護航力度，每次空投或降落，都要付出損失。而地麵蘇軍高炮，發射次數越來越少，炮彈供應危機已浮出水麵。日前，中國西北戰區總司令李宗仁，公布了一個所謂“人道主義”政策～中方紅十字會，每天願接納100名重傷的蘇軍傷員。並專門劃出了接收地點。
哼，這點數量根本不解決實質性問題。崔可夫當即識破這一動搖自己軍心的陰謀，他指出：這是中國人在沽名釣譽，更是企圖以小恩小惠來瓦解我軍士氣。盡管他阻止部下清理本部傷兵、借以減少後勤包袱的衝動，但還是常有下級軍官把垂危傷員～趁夜間偷偷送到中國人的指定地點。
看到那些年輕的生命忍受著傷殘和瀕死的痛苦，一向剛烈的崔可夫心頭在流血。他轉過頭去，對這種明知故犯、違反紀律、迎合中國人的做法，采取了睜隻眼閉隻眼的態度。
但他明白，這對士氣腐蝕甚大。
769） 偽裝襲擊
遠東，海參崴。穆拉維約夫半島北端，謝丹卡穀地。
這是符拉迪沃斯托克的南北兩處主要防空陣地之一。另一處在城南端，對岸的奧羅申島上。
近幾天裏，從烏蘇裏斯克（雙城子）潰退下來的散兵紛紛湧入這片穀地。城防司令克雷洛夫中將要求各部：把他們盡快組織起來編入要塞守備隊。中午，坡頂哨所分隊長從望遠鏡中發現一隊T-34坦克也撤下來了，狀態狼狽，數目還不少。
歪歪扭扭、散亂不整的隊形，活脫一副打了敗仗的樣子～看著就令人泄氣。他們居然連正路也不會走，散漫無序地企圖穿過穀地～進城，甚至還侵擾了高炮陣地的邊界。哨所正試圖用旗語阻止他們，並威脅要把他們的拙劣行徑上報。
這支坦克兵的首腦，全無紀律觀念～仍在繼續爬上高射炮兵的山坡。哨所於是～鳴槍示警。
不料一陣衝鋒槍響之後，那些坦克突然發了瘋似的提速，卷起陣陣煙塵，向幾個山包的防空陣地撲去！
急驟的槍炮聲愈響愈烈，硝煙和烈火在高炮群中紛紛騰起！驚呆的哨所分隊長瓦西裏耶夫少尉，半晌才意識到：天哪，這是敵人進行的一場偽裝襲擊！
他們從哪兒搞到這麽多我們的坦克？哎呀！本來我該從那種缺少炮塔、不倫不類的履帶裝甲車身上看出一些蛛絲馬跡！我們沒有這種東西！看哪……敵人～中國佬，已經從這些履帶車裏跳出來了！正在向著防空炮兵弟兄們開火！他們頭上戴的是納粹式帽子！鋼盔也和我們的完全不一樣！
可惜那些炮口朝天的高射炮，沒時間把炮管搖下來瞄準！
年輕的少尉因為驚訝、憤怒和無奈而哭泣起來。拚命搖動電話機，把這驚人情況報告要塞，報告值班參謀。
770） 綠林好漢
穿插旅曾克林上校，在改裝的T-34坦克中，用步話機頻繁指揮著各連。調動著混入敵後的這支自家裝甲兵，向那些隻顧防空的高射炮群發動了肆意的攻擊。伴隨攻擊的步兵們跳下“野豬”載車，在每門炮座、炮位上引爆炸藥，以求破壞得徹底。
不到半小時，電波裏紛紛傳來捷報。曾旅長明白，這就是撤出信號。報複馬上會到～陸地的，空中的。
要塞的排炮向他們射擊了。4架“黑死神”也出現在天邊。
曾克林留下1個行動輕快的T-60“刺蝟”對空炮連，作為後衛掩護。其餘突襲部隊像一群剛幹完打家劫舍勾當的綠林人物，一路揚長向西北叢林中竄回。海參崴北側高炮陣地，就這樣被按計劃鏟除。
於是協調緊湊的空襲開始了。
華北空軍B-25、B-17聯隊上百架飛機，裝載著用203mm日本艦炮穿甲彈～加上定向尾翼，改裝成的航空炸彈，對海參崴堅固的要塞和築壘地域，實施空中打擊。這些原來準備穿透戰艦裝甲的大鐵疙瘩，在四國島山地倉庫裏沉睡幾年，現在才派上用場。雖然也有受潮失靈的啞彈，總體效果卻相當可觀。不久後更大的356mm炮彈的改裝試驗也得到拓展～使用土法改裝、甚至簡單到在彈尾部套上一條麻袋，就有一定的防滾翻、定向作用。
穿甲炸彈滾滾而來。半島北端一係列鋼筋混凝土結構的炮台和碉堡在隆隆爆炸聲中坍塌四散。溝壑縱橫的戰壕和掩體，也被凝固汽油彈燒得一片狼藉，麵目全非。
缺少了地麵反擊火力的海參崴要塞群，麵對空襲，處於由人宰割的被動狀態。而本地機場尚未徹底修複，從哈巴羅夫斯克趕來的那些“短腿米格-3”防空十分不力，往往還來不及巡邏、迎戰，就該考慮返程了……符拉迪沃斯托克上空，製空權在傾斜。
地麵戰鬥雖尚未開始，守軍司令克雷洛夫中將已有預測：
他所麵臨的這場要塞守衛戰，決不比40年前的旅順口，和4年前的塞瓦斯托波爾，來得輕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