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龍德施泰特）
599） 【探海神針】
鴿子窩山頂，觀海亭中，大方桌上鋪滿各海區地圖。這是日本海軍測繪局幾十年的辛苦成果。
駐日占領軍司令羅瑞卿中將，奉命查抄了日本軍令部一個圖庫，順便還送來了10名原隸屬聯合艦隊的各級參謀，和他們過去擬製的上百份作戰預案。此時日本文書～尤其圖表上漢字還很流行，閱讀障礙不大。這些資料給年輕的華北海軍參謀部插上了翅膀。
老毛開軍事會議，從不像老蔣那樣古板威嚴地坐在長條桌一頭。也不講究會場懸掛什麽偉人像、旗幟或“軍人魂”短劍之類。他的會開得天馬行空、無拘無束。常常走來走去，一不留神就坐在別人椅子上侃侃而談。這頗有益處～這時期的言路相當開放，不束縛思想。
“敵情掌握確切了？不會出現漏洞？”毛澤東盤問道。
現任總參謀長的前海軍司令葉劍英答：
“伍修權小組在海參崴周邊蹲了兩個月，摸清了規律。”
“唔。你們這個代號【探海針】的方案，軍委已批準。”
毛在鞋底捅滅煙頭，對蕭勁光朗聲道：“反擊！從北洋艦隊打頭炮。”
“這是我們的光榮！”北洋艦隊司令蕭勁光中將答道：“我們將力爭～不，確保完成任務！”
“不夠堅決嘛。不過可想而知，旱鴨子下水才兩年，心裏沒底也正常。說說，還有麽子困難？”
“就是空軍支持、配合那個環節沒合成演練過。缺少估算。”張愛萍參謀長又把要點強調一遍。
毛轉向與會的空軍代表：“劉亞樓，如何呀？你在歐洲，不是同我吹過你的轟炸機聯隊麽？”
“主席哎，還真不是吹。5萬多架次飛下來，怎麽也摔打出來了嘛。”36歲的劉亞樓信心滿滿。
“大機群出動～把握，怎麽樣咧？”
“我們幾百架編隊，是家常便飯！”
“唔？新來的那批‘野馬’一共多少？騎不騎得動呢？”
“首批H型已到280架。真是感謝華僑捐獻那1500萬美元呐……至於說騎？沒得問題。野馬在歐洲連我都騎過～莫說小夥子們囉。D型與H型操作程序一致，連儀表盤都一樣。”
朱德插言介紹：“說到華僑捐款麽，可不是不掏本錢～拿地皮和采礦權換的呐！遼河就交給司徒美堂去找石油了……這是大管家陳雲理財，理出來的新財路喲。恩來他們在海外張羅得也很累。你們用起來，可不敢大手大腳唦！”
“一定，總司令。新飛機都上最好的飛行員。”
“如此，冒得問題囉。可以出動？榮臻同誌？”毛轉問。
“最後一批赴歐空軍也已駕機回國，在遼東各機場集結完畢。油料彈藥齊備，聽憑主席調遣！”空軍司令聶榮臻慷慨表態。
“那麽，再給3天時間準備。”毛拍了板。“幹！神針探海！不飛則已，一飛衝天；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600） 軍人坦誠
沈陽。鐵西區，504坦克工廠。
第1批原材料和配件用完了。下一步采購、加工、甚至冶煉這類工作已作安排，但要延擱些時日～那個叫做巴頓的美國佬來電報，說他允諾過訂購的發動機和配件，最快下個月才能到貨。
古德裏安長抒一口氣：
真的可以、而且必須好好陪陪瑪格麗特啦……他決心放棄到戰場去看看“孩子們”實際表現的念頭～盡管自己多麽渴望再次見到蘇軍坦克～而奇異之處是，竟會在中國。
好了，養好身體再滿足理想吧。他請秘書替他預定從大連開往青島的船票，他要去那裏看望瑪格麗特、看望劉先誌，看看德國工人新村，或許能看到老朋友；不知會碰到些誰呢？……他要給瑪格麗特買兩件旗袍，自己也找機會再穿穿那件大褂。
臨睡前，他寫好兩封信：1封給妻子，訴說思念和預定休假旅行計劃；另1封給賀龍和林彪兩位將軍。感謝他們的關心、幫助和多方照顧，並特地交代了“靈異怪獸”們與“貓頭鷹”配合使用的竅門和注意事項。最後特意寫道：“這個筆記本是我對自己軍事技術生涯的一些反思以及對中國裝甲力量建設、發展道路的若幹思考。休假期間我會把它整理完成。書名為《坦克：不能總是前進》。在我離開的這段日子裏，就讓它作為一種預先的、軍人間的坦誠交流吧……”
做完這一切，56歲的古德裏安服下幾顆心髒治療藥物，靜靜躺在病床上。他舒暢地而踏實地望著有些斑駁的舊式天花板，聽著仲夏夜窗外沙沙的蟬鳴。
留聲機播放著自己喜歡的貝多芬《第7交響樂》第2樂章。
低徊的演奏中，他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601） 納霍德卡
蘇聯遠東。濱海邊疆區，納霍德卡港。
這裏距離海參崴約80公裏，是已開辟數年的、著名的潛艇基地。曆史上從未遭受過空襲。
1946年8月4日淩晨，警報響起後3分鍾，納霍德卡南灣港區變得煙塵滾滾，潛艇基地燃起大火。長期無任務的紅旗太平洋艦隊潛艇兵從未料到，自己竟會成為主要受攻目標？艦隊58艘大小潛艇絕大多數集結此地，第一輪空襲就損毀嚴重。
華北聯軍183架A-20和P-51H組成第1攻擊波分9個編隊，從低空輪番襲擊了該地重點海空目標。蘇軍救援隊趕赴現場，又被第2攻擊波70架B-25，從800米高度把他們帶進火海。潛艇們支離破碎的鋼鐵屍體再次從水下崩到天上。紅旗艦隊海軍航空兵此處5座機場，被突襲了4座。每個機場都在幾個中隊“野馬”的反複掃射和火箭彈打擊下傷痕累累。蘇軍高射炮還是1940年以前為了防範日本而部署，多年缺少訓練和裝備更新，反擊十分不利。
華北空軍傾巢出動。60架美式B-17空中堡壘又來了一輪“第3波”高空投彈。根據襲擊過珍珠港的源田實中佐所設計方案，這次，他們沒放過油庫、修理廠和機場跑道。
少量能起飛的蘇聯軍機，追擊時迎頭遇到護航的“野馬”攔截。經曆激戰返航後又懵然發現：跑道上布滿彈坑！連草坪也不時轟響著定時炸彈……緊急迫降遂成了災難。
602） 情報核實
同日。海參崴港，金角灣上空。
淵田美津雄帶著他的3人機組，駕駛“零式水偵”擔負艦隊航空兵戰果統計和巡視任務。這位前海航大佐堅持使用這架老式飛機。寧可在“長白號”上被彈射出去，也不肯換乘張學思艦長為他提供的美式沃特SB-2U“保護神”偵察機。
現在，這個被俄國人稱為符拉迪沃斯托克（控製東方）的海濱城市盡收眼底。比他12年前陸地考察觀感全麵得多。它3麵臨水、瀕臨日本海、鄂霍茨克海，這個地理位置對俄國人來說，真是個控製東方、不可替代的好地方！
城市處於丘陵環抱之中，形態優美。綠色覆蓋著岡巒，道路像南國那種多枝幹的老榕樹，以港口為中心向半島遠方伸展、蔓延、輻射。建築物的色彩和造型給觀賞者送來雅致。
金角灣是它的心髒。深嵌於陸地之中，形似角狀。灣內水深岸陡，是終年不凍的天然良港。
淵田教官舉著望遠鏡，瞬間升起一股快活的嫉妒感。據情報，蘇聯遠東紅旗太平洋艦隊兵力為：2艘巡洋艦，1艘驅逐領艦，12艘驅逐艦，58艘大小潛艇，10艘護航艦，52艘掃雷艇，49艘獵潛艇和1540架飛機。※華西列夫斯基《畢生的事業》
除了堪察加、庫頁島和北海道及千島群島有些輕型艦艇巡邏外，紅旗艦隊水麵主力都駐泊金角灣。這些情況已被混跡於該城勞工隊伍中的伍修權偵察小組，一再核實。
603） 海盜淩空
日本海。朝鮮半島東岸，鬱陵島海麵。“鞍山、旅順”等航母甲板上，成群的F4U-5“海盜”戰鬥轟炸機蠢蠢欲動。
淩晨4：20分，攻擊聯隊指揮官、29歲的方子翼少校首先在暗淡天色下起飛～空中盤旋3圈，等候編隊。
他是1939年在新疆迪化接受飛行訓練的最早一批延安“航空火種”之一，也是海航學員裏的佼佼者。1刻鍾後，機群像一支離弦的箭，朝正北方向，直奔而去。這個由140架艦載機組成的編隊，已是此時北洋艦隊一次能夠出動的最大數量。
4艘航母都參加了這次名為【探海針】的作戰。“鞍山、旅順號”各載機48架，另2艘美國贈與的“吉普航母”命名為煙台號、威海號，載機均隻有22架。W狀的反鷗翼賦予了“海盜”俯衝投彈的能力，機身下懸掛著454公斤（千磅）炸彈。從44年8月組建以來，兩年裏他們主要訓練內容，就是對艦攻擊。這也是金角灣突襲由海航承擔、而無需華北空軍參戰的原因。
用不著護航。“海盜”們投彈後將依賴自身格鬥功能，對可能的襲擾進行空中反擊。方子翼對“海盜”的空戰表現信心十足。這是他平生飛過的最滿意的飛機啦。真不明白美國佬～幹嗎要淘汰它們？簡直是富家子弟的壞習慣麽……
604） 點驗戰果
當地時間6點整。海參崴。天已經亮起來。金角灣裏熙熙攘攘，排列著紅旗艦隊主力艦艇。
淵田美津雄教官，舉著望遠鏡心想：這麽點小船破船？跟5年前的珍珠港簡直不能比嘛……當然飛行員訓練也是不能比的。期待中的戰果不知能否出現？淵田不信任“海盜”的攻擊力，盡管中國人喜歡它。很明顯～它們不具備魚雷投擲能力嘛，光憑炸彈，就能給一支艦隊造成致命打擊麽？開玩笑。但北洋艦隊沒有魚雷機。淵田提議過：他回日本，或許能搜羅到至少1個中隊的“愛知流星”～那是當今世界最好的魚雷機啊！可蕭司令說時間來不及。
淵田耿耿於懷的還有：兩周前在棒槌島海軍學院有人告訴他，當天親耳聽見朱德總司令打來電話要找“淵田”。他興奮地等了很久卻沒人通知。他困惑地去找葉飛副院長核實，本意是大戰在即、以免耽誤重要事項。卻失望地澄清了朱總司令要找的是“源田”而非“淵田”。這讓軍人榮譽感極強的他頗有點難堪和懊惱。
10分鍾前，海盜機群追上提前起飛的“零式水偵”，淵田與他的學員“方少佐”完成了匯合。現在高倍望遠鏡下，兩隊海盜已直奔“加裏寧號”巡洋艦而去！幹掉它，北洋艦隊在日本海就無對手了。
“小破。近失。近失……還是小破。”淵田觀察彈著點，不滿地嘟囔，開始責備自己對訓練抓得不嚴格。
“大破！教官，這邊巡洋艦大破！”觀察另一側的少尉電報員興奮大喊，他已掌握了教官的習用術語。
“別急嘛魏君！”淵田瞥一眼煙柱：“那隻是‘巴庫號’驅逐領艦而已。你該加強《識別手冊》の學習了。”
全部140架戰機投光炸彈，淵田點驗戰果，才略感滿意地口述電文：“魏君，向艦隊稟報吧：敵一等主力艦3艘，均大破；二等艦12艘，大破6，中破5；三等以下艦艇半數小破。可以發動水麵攻擊了。”
電報員小魏笑嘻嘻匯總戰果，按中文表達，發回旗艦。
返航時，美津雄還在想：
“源田實這小子！初來乍到，竟敢和我姓氏の中文讀法諧音？讓我難堪一回……可每次搞起計劃來，那家夥還不算太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