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 內閣倒台
東京大本營。桌上,是那份令人人感到沉重的報告:
米軍在新知島成功登陸。無備の皇軍被敵優勢兵力清除。空中反擊失利。5天內損失各型作戰飛機203架,暫時失去製空權。
這一“絕對國防圈”被突破的空前嚴重事件,直接導致了東條英機內閣的總辭職。
陸軍和海軍,為了十分短缺的航空兵資源,爭吵不休。
軍令部長永野大將,澄清責任說:“海軍已沒有足夠の飛機來保護千島之其他既有島嶼。更不要說奪回新知島。”
陸軍參謀長杉山元離職前對著永野吼道:“海軍隻會爭來爭去!把你要的飛機如數給你,你能否改變戰爭形勢?”
永野氣得毛發倒豎:“那麽,都給你!你能改變戰爭形勢嗎?”
274) 《民主之頌》
1943年7月4日。這一時期的中國輿論主流,映照著當時的中美關係。《新華日報》為這一天發表文章,題目是:
《民主頌~獻給美國獨立紀念日》
每年這一天,善良而誠實的人們都會感到喜悅和光榮:自從世界上誕生了這個新興國家,民主和科學就在新世界種下了根基。一百六十七年,每天每夜從地球最黑暗的角落,也可以望到自由神手裏火炬的光芒。它使一切受難的人感到溫暖,覺得還有希望。
從幼年起,我們就覺得美國是個可親的國家。這不單因為她沒有強占中國土地,也沒有對中國發動過侵略戰爭。
更基本地說,中國對美國的好感,是發源於從美國國民性中發散出的民主風度和博大胸懷。在中國,每個小學生都知道華盛頓的誠實,每個中學生都知道林肯的公正與怛惻、傑弗遜的博大與真誠。這些光輝名字,就是美德的象征。
他們所代表的早已不止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榮譽……我們相信,這才是使中美兩大民族不論戰時、戰後,一定能夠親密合作的基本成因。而將來當我們同心協力消滅了法西斯蒂,在戰爭廢墟上建立一個現代中國時,科學領域,更有待於盟邦的援助。
過去,民主潤澤了我們的心;今後,科學會增長我們的力。
讓民主與科學,成為結合中美兩大民族的紐帶!
光榮將永遠屬於公正、誠實的民族與人民!
※引自該社論原文,略有精簡
可以說,這是這個曆史時期,延安方麵最認同的未來國家模式。
275) 生命之帆
千島作戰,意味著盟軍全麵反攻開始。
季節,正是該海域氣候最穩定的夏秋之間,能見度良好。
時機,正是歐洲尚無大舉措,太平洋運力相對充足之際。
火候,正是大陸雙方蓄勢待發、大戰烽火尚未點燃之前。
古人雲:此其時也。
美軍按計劃,迅速擴建了新知島原有機場。當月即實現了阿諾德的不懈設想~由新知島與中國東南部的麗水基地群對接,從而,實施對日本本土的穿梭轟炸!
穿梭轟炸,意味著機群可以不必顧慮燃油、返航、局部天氣不良等因素,全航程自由選擇多處目標,在最適宜處投彈。轟炸機群,離它的起飛機場越遠,就離降落機場越近。
作戰半徑因之得以長足拓展。同時還分散了敵方空軍的抵抗~使其兩麵受敵,大大提高了打擊效率。
穿梭轟炸,無疑是敵人的噩夢,同時是飛行員的福音。
這次,另一曲福音也奏響了。
周恩來說服了蔣委員長,委托陳嘉庚在台灣購買的幾十條貨真價實的日本舊漁船,派上了用場。
有所組織的中國漁民,駕駛日式漁船分散駛往日本沿海。每船配備2名略通日語或英語的翻譯~多數是香港或南洋長大的愛國華人;以海洋捕撈為掩護,攜帶識別信號~專門救助、收容在日本上空執行任務而遇險的美國飛行員。
幾艘領隊漁船還裝有無線電台、步話機等必要設備。這一安排使美軍航空兵作戰積極性大漲。中彈墜落的轟炸機就可以盡量滑翔~飛往海上,尋找那些有著特殊標誌的生命之帆。
這些標誌隔幾天就更換,以免引起日本海軍注意:
它們時而是一條浪漫、醒目的黃飄帶~這個日本風俗可理解為水手家中誕生了新嬰兒;時而是一縷炊煙,看似船上人家煮飯~實際卻是發煙劑;更多時候是幾麵小鏡子,對著負傷飛機,發出刺眼的反射光……到夜色降臨時,茫茫滄海中這些漁船更是勇敢地點亮桅燈。跳傘飛行員很遠就發現“水麵上眨眼的星星”,知道自己沒有犧牲的必要了。
李梅在給阿諾德的報告中提到:中國人的貢獻,絕不隻是營救飛行員這種小事。他特地寫進了一個新詞匯:人民戰爭。
276) 穿梭轟炸
穿梭轟炸的重點,集中在以往盟軍由於航程不足、對手防範也嚴密,因而未受明顯攻擊的軍國主義巢穴~東京。此外航空工業聚集地名古屋也勢在難免。這次作戰的首要目的,就是大大削減敵機的產能基礎,以使盟軍提前控製天空。
阿諾德上將為此組建了第20航空隊。李梅接替舊傷複發的杜利特少將擔任航空隊司令。這個一心渴望戰死疆場的年輕準將到任後,向滿腹疑慮的飛行員們發布的第一條命令是:
“不許采取戰術規避動作!”※史實中李梅最著名命令之一。
因為~這能讓命中的炸彈多出兩倍。從此“夜間無規避作戰”成為第20航空隊的行動口號。李梅還重新編寫了飛行戰術手冊。在戰術層麵上他的改革家名聲越來越響。辦公桌堆滿了飛機模型,隻要時間允許就著魔似地擺弄不同的作戰隊形:4機編隊,6機編隊、9機編隊,最後發展到12機“箱形”密集編隊。集體自衛火力越來越強,對付來襲日機也越來越有效。可完全不依賴戰鬥機護航。
而他的機組,總是嚐試新編隊的第1架次。
李梅的座機也曾被擊落。他想辦法使飛機最大限度地滑翔到北海道~東方90英裏海麵,找到1顆“眨眼的星星”。兩天後,他在新知島換機,再次帶隊起飛。應李梅要求,在穿梭轟炸的兩端~麗水和新知島機場新運到的航空炸彈,幾乎是清一色的美式1000磅燃燒彈。這是他在以往實踐中察覺出的、對付日本軍工基礎~手工業作坊的最佳武器。它對盡快削弱日本軍工產能最有效。
陳納德第14航空隊,則專門對付華南的中薗盛孝。
自1943年7月開始,東京在燃燒。名古屋在燃燒。
就像前幾年同樣燃燒的武漢和重慶。
天性感傷的日本浪漫詩人們從富士山麓凝望這一輪不斷燃起的撲不滅的火焰,用淒涼詩句吟誦著東京城內那一朵朵絢麗燃燒的“江戶之花”……但不知他們是否也吟誦過~那些曾被加害的國度,那些“同文同種”卻被無辜塗炭的生靈……
277) 皇國興廢
日本。千代田,皇宮候見廳。“重臣”米內光政,和朝鮮總督“高麗虎”小磯國昭,正在此等待召見。
東條內閣崩潰後,新首相遴選弄得不明不白。等了半個時辰,皇宮內大臣木戶幸一匆匆帶著他們,一同覲見天皇陛下。
“該誰走在前麵?”兩人發出疑問。
內大臣示意:“小磯。”
可是天皇陛下卻是一視同仁的含糊姿態。隻說了兩句話:
“朕深盼你二人協力組閣。而且,勿與俄國對立。”
兩人出宮後又茫然:究竟誰是首相?
“當然是小磯,”木戶說。
小磯於是問米內:“那麽你擔任什麽職務?海相?”
前首相米內回答:“我能擔任的隻有這個職務。”
結束了這些奇怪對話,7月16日小磯內閣宣誓就職、發表政策聲明。新內閣的戰爭指導思想是“保衛成果的和平論”。即在“打一場關鍵性の勝仗”之後,尋求能夠維護既得利益的“體麵終戰”。為此調整了一番海陸空部署,小磯內閣決定:麵對危局,放出“勝負手”!※圍棋術語,決戰之意。
皇國興廢,在此一戰。小磯內閣,首先要解決不堪忍受的“穿梭轟炸”。一邊抓緊生產高空攔截戰鬥機“鍾馗、疾風、紫電”,一邊拚死奪回千島、新知島。7月底大本營發出了【扣作戰】命令:召集聯合艦隊半數主力艦隻回防!要求徹底粉碎哈爾西。本土除了近衛師團,剩下的唯一常設(甲等)部隊~北海道第7師團,協同幾個二流守備師團,全部參加新知島爭奪戰。
……這期間,麥克阿瑟趁南洋日軍無力增兵之機,加快了他的“蛙跳”步伐,奪取了巴布亞全境。
於是日本聯合艦隊主基地~加羅林群島的“雲中之山”特魯克環礁の西南翼,又出現新威脅。
278) 捉襟見肘
對千島、新知島的爭奪,某種意義上像是瓜達卡納爾那場血戰的重演。不同的是~日本無法容忍“坐於內室門檻上の鬼畜”,隻好抄起了廚房裏的菜刀。
“把千島變成米畜の瓜島!”軍部要報瓜島一箭之仇。
美軍策略,則是以航空兵優勢與之對抗~陸地固守,空中出擊,持續穿梭轟炸。盟國軍事機器依靠對日本海軍密碼的破譯,在相當時段裏占據了主動。一度積壓在北太航路各港的裝備物資,趁此時千島門戶洞開,源源而來~湧向新知島,湧向蘇聯遠東,又從港口分流到中蘇各地。而日本如今更擔心蘇聯為米國轟炸機提供基地~那樣皇國就陷入萬劫不複之地。因此更不敢貿然攔截。
愛模仿的日本新聞媒體,參照瓜島爭奪中他們偷運兵員給養的船隊被嘲諷、被蔑稱為“鼠式運輸、東京快車”の說法,也把美國船隊貶稱為“西雅圖快車”。但不得不承認“西雅圖快車”效率更高。因為米畜那是一種“狼式運輸”、甚至“鯊式運輸”:船隊集群的規模有如狼群,而那貪婪的吞吐,有如鯨鯊……
野戰雷達和近炸引信,是日本飛機的噩夢。幾次海空偷襲企圖都被雷達提前發現。龐大嚴整の日機編隊,常被近炸引信炮彈打得七零八落。相反,日本沒有這些東西。高射炮火麵對本土上空數量日增的轟炸機,命中率始終上不去;炮彈爆炸的高度設定很難準確,不是穿過,就是夠不著~絕少像美國特種炮彈那樣恰好在機群中發力。日本研製の電探性能不可靠。探測距離短、信號模糊,還時常誤報,或被金屬箔條所欺騙。害得攔截戰鬥機頻頻緊急起飛,卻找不到目標!白白浪費寶貴的汽油不說,人員也都疲憊不堪。
戰場,一旦靠近本土,那些原來不察覺的脆弱性逐一暴露!
尤其是合格飛行員大量減少,更使日軍空戰常處下風。那些隻有幾十小時飛行訓練的新手,駕駛著新飛機一去不回~戰果卻不明。某種意義上隻能造成人力、物料和緊缺資源的更加令人痛心的浪費。
海上,缺乏製空權的聯合艦隊屢屢吃虧。日間無法進入新知島100浬範圍。而緯度偏高的千島群島,夏季可利用的夜暗時間又出奇地短。日本對反潛的長期不重視,也釀成惡果~重大戰役企圖往往被米國潛艇攪得一塌糊塗。
8月初,第7師團2000名士兵的承載船遭遇了美潛艇“射水魚號”偷襲,葬身在齒舞海域~創造了海難新紀錄。
但聯合艦隊絕非無力反擊:
日本潛艇也一度頗有斬獲:接二連三擊沉米護航艦、運輸艦各4艘,把哈爾西艦隊逼退1000海裏!隻可惜它無法占有島上機場,使之成了米畜不沉の航空母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