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懸念叢生
西安。北關機場。國軍中尉胡參謀,嘴裏念叨著:“瞅瞅,瞅瞅!一撥一撥,又一撥!過去3撥了。我說什麽來著?偵察完了就炸!咣咣咣!什麽就叫‘沒球下文了’?”
藍幹事不屑地接茬:“把球你娃,能的不行哩。半年啦!還,還還嘚啵嘚啵~‘完了就炸’!”
“軍機不可泄漏!你懂甚麽?功夫隔的近,打草驚蛇麽。”
“甚哩甚哩?諞得沒邊邊兒了。你當自個兒美國人咧,是吧?人家嫌你鼻子小了點!”
“廢話少說,你那媳婦,躲起來沒呢?”
“住口!再惦記俄媳婦,留神,俄一錘把你……”
“哈哈!關心關心你不行啊?得啦!把個媳婦的照片都不敢拿出來……聽見沒?又一撥飛機過來了,今兒邪性呢。”
藍幹事遮眼望天疑惑:“這辰光,回來八成黑天哩嘛。”
……
北平。翠明莊。安達參謀長午飯也沒吃,對著電信官櫻井少佐吼叫:
“到底什麽異常目標?繼續偵察?偵察4小時,結果呢?”
“長官,他們可能遇到了麻煩,或者……”
“或者什麽?”
“比如,發報機失靈。另外天氣預報,有大麵積雷陣雨。”
安達歎口氣:“這不是製造懸念嗎?豈有此理!”
“長官,是否派人接應?”
“幾百裏,去哪裏接應?算了!去報告岡村司令官吧,池田騎兵搜索支隊,已到達察哈爾鑲黃旗,昨晚發現一條車轍痕跡。明日將繼續前進,搜索半徑100公裏!”
145) 戰時軍銜
草原。納蘭基地。泰勒上校到來後一項重大提議,是進行部隊正規化建設。他始料不及的是,自己受到愛戴和建立威信,竟是從這些細小的改革中贏得的。
為指揮更加順暢、職責清楚、分工明確、管理強化,作為基地參謀長和美軍顧問團長,泰勒提出一項建議:在基地範圍內,實行“戰時軍銜製”。授銜範圍在校級軍官以下。該試驗獲得了八路軍總部批準。實施後效率明顯提高。
泰勒還針對性地設計了一套符合中國特點、兼顧八路軍特色的徽章標識。推廣了美軍習慣的“盾形臂章”,頗受歡迎。
各部隊隸屬和職能清晰了。軍裝也作了改革:軍帽保持原式樣,由於國府已不再配發青天白日帽徽,泰勒自己動手,設計了一個紅藍雙體的金屬五角星,綴在帽前,以利識別。
換發的軍裝都是結實的美式橄欖色卡嘰布料。夏裝開領、短袖;軍褲利落、合身~八路著裝從此竟有了季節區別!而且挺括、耐磨,不再打補丁了!這可是破天荒的事情。
原來那種麻煩、費時的綁腿也取消,代之以省時省事、並且“時髦”的拉鏈式鬆緊護腿。尤其是傘兵教導隊~清一色的野戰夾克衫、傘兵靴,讓人眼熱不已。
這些受到了廣泛好評。人們很認可泰勒的效率觀念。
卡爾迅尤其讚賞正規軍校“西點”出身的泰勒,和他的建設理念、治理能力。乃至幾次提出讓位~但未獲通過。
146) 預有準備
塞閣機場。此時徐向前將軍和洪學智中校,正親自帶領機場地勤營,給跑道兩側的木柴堆苫上防雨布。
天邊不時劃過閃電。不知這場雷陣雨要下多久?連著幾個好天氣都錯過了,今晚就有重大行動,偏偏趕上了雨。
工程兵主任特裏爾少校解釋說:主跑道地表麵采用的三合土,降雨量隻要不過大,反而會更結實。
泰勒帶領傘兵教導隊也趕到機場。用卡車把洞庫儲存的3台探照燈和柴油發電機,都拉過來,兩名傘兵隊長~掛戰時少校軍銜的秦基偉和姚喆,指揮著燈光布設作業。
機場指揮塔台,木架子旁邊堆滿汽油桶。這數萬加侖燃油將在幾天內消耗掉。跑道邊野戰帳篷裏,整齊碼放著一箱箱航空炸彈和機炮子彈。這些由軍需少校餘秋裏分管。
氣象主任已有判斷:雷陣雨,時間不會長,遂決定不再發出預警電報。但大家仍提心吊膽。
卡爾迅駕駛“蚱蜢”提前低空飛行、從空中定點,指導孔慶德吉普車隊,在機場西南25、50、75、100和150公裏延長線上,布設了一係列照明信號點。
孔慶德把指南針、信號槍交到每個組長手上,都叮囑一句:
“記住,聽清楚飛機馬達聲,再發信號。”
一個戰士嘟囔:“下雨喲。柴禾淋濕,點不著咋辦?”
“不怕!咱如今有的是汽油。”
147) 老毛子嗎
天空中不斷響著炸雷。岩手次男艱難駕駛著前窗碎裂的飛機~撲麵而來的強風,使他幾乎窒息。
“實在無法堅持了,實在無法堅持了!”他反複叨念著,後座仍無回音。機尾和翼下的黑煙越來越濃,越來越長。幾分鍾後他決定跳傘。
“小野君!”脫離機體時他大喊一聲。
穿出雲層,立刻遭到驟雨鞭打。本來借以保暖的飛行服也灌進了雨水。迎接他的地麵是沙質,使他放心、繼而又驚心~除了在空中,他還沒體驗過浩瀚沙漠の感覺呢。
百思不得其解的~還是:那個基地,像是天外之物的基地,究竟是什麽人的?土八路?不可能。露西亞?……應該是他們。可是日蘇兩國有協議,處於非交戰狀態呀。竟然不加警告就開火?隻有土共才這麽幹!……可又不像。一貫衣衫襤褸的土八路,會有新軍裝?還是露西亞吧。可他們真敢擊落日本飛機?
左思右想:敢。老毛子啊。
淒風苦雨,沙漠曠野。一名日本武士,在渾善達克百裏沙地的饑寒交迫中,縮成一團,苦苦思索。
148) 德王尋思
夜色中的平綏鐵路,包頭至歸綏段。
號稱“德王”的德穆楚克棟魯普~蒙疆自治軍首腦,此時乘坐著大日本皇軍的鐵甲列車,趕赴包頭,去參加皇軍“第3戰車師團”的預備建軍典禮。那是由騎兵改建的戰車師團。正在逐步淘汰戰馬,這個月開始換裝坦克、裝甲車。※史實同期
想到戰馬日益被淘汰他就心痛。蒙古人對馬,如同島國人對船一般的依賴,到他這一代變成曆史了?
這所謂戰車師團,該有多少坦克?少說也得一二百吧?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皇軍不會給他蒙疆軍裝備,他也不想要~沒用啊。前兩天池田大佐出兵,向察哈爾邊境搜索,不是還向他借了兩個騎兵大隊麽?說明即使強大如皇軍,也還是離不開騎兵。本來麽,草原上不用馬,弄些個不吃草的鐵家夥,幹什麽?這是蒙古啊,去哪兒弄那些汽油給它們喝?
夜幕已降臨。鐵甲列車節奏均勻地西行。
“王爺,王爺,您老人家可是聽見了?”王府總管布仁巴雅爾有點慌張地跑進包廂報告。“天上一會兒一陣子的,嗡嗡響?”
“不就是火車回聲麽?大驚小怪。”
“不能吧?小的這耳朵……靈著呢,不是哐當哐當,是嗡嗡嗡!像是飛機呀,王爺。”
“飛機?咱這邊哪來的飛機?大半夜的?”
“說的也是呢。一會兒一陣,八成在轉圈。找不著家了?”
“你去,問押車的淺間少佐!”
“嗻。”總管去了。德王把頭伸向窗外,側耳靜聽。
下雨真好。車外雨後空氣新鮮,幹旱的草原,就指著這點雨水維持生計呢。傾聽一會,呼吸一會,德王剛縮回頭,果然一陣隆隆聲從天際傳來。感覺還不少。
“王爺,淺間少佐說了,”總管跑來回報:“那是皇軍迷航的飛機隊,正在盤旋搜索。不必擔心,他們會安全降落。”
德王也覺得多此一舉。
“這綏遠地麵上,不是皇軍,又是誰的?至於回不回得了家,皇軍都不操心,你操那份閑心幹什麽?”
149) 準備降落!
察哈爾,夜空。9月24日晚。
先遣機群領隊柯蒂斯·李梅上校,4小時裏保持著北偏東21度方向,在15000英尺的空中以巡航速度前進。兩邊望去,月光下,編隊依然整齊。積雨雲大部消散,飄浮在棉花海洋裏的感覺沒有了。判斷航程,已進入最後1小時。地麵還是漆黑一片。
萬一偏航怎麽辦?他不想懷疑自己新安裝的這套40年代最先進的美式導航設備,但一定要有緊急應對措施。這次飛行,可是極限轉場距離呢……雨後月光很亮。下午從成都起飛時,就聽說是到了什麽“中秋節”。但除了殿後的杜利特長官,航空隊多數飛行員,都沒受過野外夜間自然光的迫降訓練。
就連自己,也不敢說有把握。他再次讓領航員核定航向。
回答是:沒有偏航。
又是一刻鍾過去。副駕駛瞥了他一眼。李梅保持著一貫的冷靜~即使完全陌生的航線,即使漆黑的夜晚。
但此刻他想,如果是在地麵,他會點燃一支雪茄。
……驀然,機頭略微偏左的地方,升起3個小亮點。
~信號彈!幾秒鍾後亮光更大了,那是火堆。
再往後,火堆和信號彈隔幾分鍾,依次顯出!空中望去大體成一條直線,像條路燈相隔很遠的街道。
“降低高度。”李梅發令。
副駕駛歡快叫道:“哈!他們是聽到飛機聲以後才點火,用耳朵!這幫家夥挺會節省!倒讓我捏了把汗。”
“難道不該節省?後麵還有3個梯隊!”李梅給了他一句。
“街道”盡頭閃爍起探照燈光柱。整齊而密集的火把,勾勒出跑道的分明輪廓。令人欣喜又感到主人細心的是,地麵用眾多人力舉著火把組成巨大箭頭~指示出正確方向,省去了盤旋分辨的時間。
“謔謔,像來到紐約第5大道啊。”副駕駛又笑起來。
李梅這回沒再批評,20秒後沉著下令:
“哈裏斯,打開夜航燈。喬伊,放襟翼板。謝尼無線電通知全隊,準備降落。次序:03,04,0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