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塞閣機場
卡爾迅欣慰的,還有“香格裏拉”野戰機場完工。
這個名字,自從總統在記者招待會上使用,就成了打擊日寇的“神秘飛行基地”的代名詞。這又是他和總統事先約定的一個暗語~使用了羅斯福新住宅的稱呼。
不習慣英語發音的八路軍戰士,硬著舌頭,叫它“塞閣機場”。並有人自以為是地理解為“塞外閣樓”。
這是個牽強附會、卻也簡單形象的解釋:機場邊用西伯利亞圓木支撐的塔台,的確就是個“塞外的閣樓”。
施工中使用了“交換”來的幾台美式推土機和碾壓機。代價是15輛吉普車。這是為效率作出的犧牲。機場巧妙利用地形自然坡度,修築了交叉跑道和停機坪。並用白色鵝卵石鋪設了巨大的方向指示箭頭:讓飛機起飛時有5度的下坡,以增加滑行速度;而降落時,反向利用相同的上坡,以縮短滑跑距離。
這個減少施工量的合理化建議,是通曉地勤業務的惠特賽少尉提出的。他5月裏跟隨徐向前、孔慶德從延安出發,是那支隊伍中唯一的美國人。如今亨利,已成為“納蘭·香格裏拉”基地的首批老資格隊員。他和孔慶德彼此以兄弟相稱,兩人時不時地進行各種討論。
有一次亨利問道:
“我想知道‘馬可波羅橋事件’期間,你在幹嘛?”
孔慶德茫然不解:“什麽是馬可波羅橋?俺可不知道。中國,咋會有這麽個地方呢?”
亨利驚愕了:“這麽著名,你竟不知道?全世界都知道!13世紀的歐洲旅行家,給你們皇帝當了顧問。他遊覽並記錄了那座橋,誇它是世界上最美麗的橋啊!“
孔慶德,腦袋搖得像撥浪鼓:“啥呢啥呢……又是皇帝又是歐洲的,跟俺有啥關係嘛?”
“沒關係?”亨利憤憤譴責道:“就在這座橋上,你們中國同日本開了戰!否則,我怎麽會到中國來?它就在北京邊上!那麽有名的橋,你居然不知道?”
鬧了半天,他說的是盧溝橋。孔慶德也惱火:
“你呀亨利,以後少給我鼓搗這些個洋名兒!整的俺稀裏糊塗的……那叫盧溝橋!俺咋會不知道?你問那時候?俺磨刀擦槍哩!咱這隊伍沒兩天就開上前線了。”
倆人更多是和諧對話。例如討論“軍銜”問題。
有一天亨利幫助“孔軍官”在基地開辟的幾十畝菜園裏澆水種菜,話題談到~孔28歲就當團長。
“沒法兒呐,打仗逼的。你老弟要是像俺打了這麽些年仗,早當師長軍長了。你有文化,上過軍校,一定比俺強噢。”
惠特賽卻說:“美軍中,太年輕是升不了官的。我的卡爾迅長官,甚至史迪威將軍,到40歲都還隻是上尉。”
“可俺紅軍裏,20幾歲的師長旅長,多的是!還是那句話對喲:戰爭才是軍人的搖籃。”
“不知我何時有機會,也繳獲一門天皇禦賜的大炮?”
亨利的理想是:像孔軍官一樣,30歲成為少校。而戰爭已使孔軍官、也理應會使他,提前實現夢想。
為此,他做了一件“立功而未受獎”的事:請示了卡爾迅司令官之後,亨利開著道奇中吉普,從喬巴山出發,獨自潛入赤塔。在蘇軍某兵營,將8號機組的愛德華·約克上尉等5人,連夜“偷”了回來。
令他憤慨的是~約克們卻不大領情。因為他們說:
“蘇聯人早就厭倦了我們!白吃白喝不工作,還要浪費人力看守、照顧。哈哈哈,他們終於嚐到關押同盟軍的滋味了。巴不得趕我們走~發現跑了,都懶得追!”
“那你們為什麽不提前逃跑?”惠特賽憤憤甩了一句。
“噢,亨利別生氣。那是因為~我們不知道該去哪裏。”
118) 中國剪刀
北太平洋。9月初。
乘坐這架巨大的馬丁-130“中國剪刀號”水上飛機飛越半個太平洋,對泰勒上校和他的隨行小隊來說,算是一種新奇感受。
6月裏卡爾迅他們,乘坐的是“菲律賓剪刀”。從珍珠港起飛,中途島加油,在匯合點登船。
這本是泛美公司的超遠程商業水上飛機,從1937年起經營舊金山到馬尼拉的客運航線。馬丁公司隻生產3把“剪刀”還丟了一把~“夏威夷剪刀”1938年在海上失蹤。餘下兩把“剪刀”遂被編入了美國海軍。※史實
一年來,泰勒不斷領受著各種新使命。每個使命都那麽激動人心。戰爭,才使軍人煥發出光彩。
這次泰勒小隊從阿留申荷蘭港起飛。匯合點是北緯47°、東經160°~堪察加以南、千島東北的空白海域。
望著夜空中的滿天繁星,泰勒想起卡爾迅~上次,春天裏在白令海大霧中盲飛1400英裏的險情。也順便比較出,北太平洋氣候的明顯季節差異:夏秋才有晴天。
119) 走向戰場
黎明,泰勒小隊降落在水上匯合點。風浪相當大,換乘的橡皮舟被打翻了。這10來個標準的陸軍人員,接受了一次海洋的考驗,幸而還沒不及格。他們略感狼狽地爬上這條取名為“基輔熱霍夫斯基號”的掛蘇聯旗的美國貨輪。先期在西雅圖登船、負責接應的哈裏·羅伯遜軍士長,找來了替換的水手服。
可惡的北太平洋風浪!
當然,也正因此才保證了行動的隱秘性。泰勒猜想:9個月前,日本偷襲艦隊駛往珍珠港時,也許會選擇這條航線。
羅伯遜,是泰勒在第12野戰炮營當營長時看中的下屬。業務精湛,閱曆豐富,是個很好的教練人選。為了特殊使命,泰勒通過陸軍部把他挖出來。小隊中還有朱力安·尤厄爾上尉,82空降師連長,並且是泰勒本人的跳傘教官,也是他倚重的軍官之一。※史實
泰勒很滿意他這支精幹的小隊,也感激馬修·李奇微師長不厭其煩的鼎力相助……出發前,馬歇爾將軍的訓示,簡明而清晰:“泰勒上校,那條‘S&L路線’運行良好。但要做到長期保密很難!總統指示:抓緊機會,加大運輸力度。兩個月內,華北將有大的作戰行動。你的任務都寫在這份文件裏。對卡爾迅上校,你並不陌生。”
“是的,將軍!”
“走向戰場吧,泰勒。你的日語能力將發揮大作用。這回該你們這一代顯身手了。”
120) 穿行千島
第2個黎明,他們在千島群島穿行。
船長根據經驗,選擇了這條航路。他介紹說:因為千島北段靠近蘇聯,日軍戒備嚴密,對往來船隻比較過敏。而南端又靠近北海道,日本同樣有所防範,搞不好會遇到盤查。
隻有中段,相對鬆懈。
泰勒用望遠鏡觀察著附近島嶼,確如船長所說,這一帶顯得靜謐而麻木。新知島上凸現著一處日軍哨所,估計為連(中隊)級,目標明顯,孤零零的透著愚蠢和不合理。
這或許是日本“絕對國防圈”的一種自信吧。島中部是座突出的火山。西側有一片發白的狹長地帶,判斷是簡易機場。
“我們不妨演練一下。”泰勒對甲板旁眯著眼、目不轉睛的尤厄爾道:“你帶1個營攻打這個島,會怎麽做?”
尤厄爾思考著還沒吭聲,裝甲兵中尉傑克就放出大話:
“我的坦克連上岸,這小碉堡就碾平了。”
“得了吧傑克。你難道不作炮火準備麽?”掌管榴彈炮的羅伯遜,三句話不離本行。
“上校,我看必須先作好偵察。”傘兵上尉尤厄爾慢吞吞答道。
……不知卡爾迅上次路過時,怎麽想?泰勒尋思著:人家埃文思,才是兩棲作戰的行家。
121) 日本克星
第3個黎明,通過宗穀海峽國際水道。兩邊都是日本領土:北海道,和南樺太。
日本!久違了。泰勒心裏升起一種複雜的情感。
他的第一個海外任職,也是他第一次離開美國,就是到日本擔任使館的助理武官。那是1935年10月,他帶著夫人和兩個兒子,坐的是客輪“麥金利總統號”。
他還清楚記得當時住址:東京芝區,白金大町丁目七番地。記得那些曾打過交道的、多數驕傲自信的日本軍官;記得那些狹窄曲折的街道,和密集擁擠的木屋;記得他當時搜集情報所依賴書報的名字。
他的觀察,深入到日軍細節。
例如一位皇室出身的大尉,其隨從副官竟是中佐軍銜。
例如軍官洗澡,也隻有一池熱水,按照軍銜排隊入浴。
例如日本軍官佩槍質量低劣,純屬裝飾;而軍刀卻鋒利無比。這與美國相反:軍官手槍質地優良,而佩劍則隻是飾物,連刀刃都不打磨,僅在閱兵時才佩戴。
他還觀察到,日軍操練嚴格而殘酷,重視士氣和勇氣。官兵都有視死如歸的狂熱。進餐常選擇在野外,每人隻是一碗米飯、幾小塊鹹魚,以及醬湯……但在戰鬥中相遇,他們往往成為一群失去理智的魔鬼。尤其1937年考察中日戰場,目睹了日軍種種非人道行徑後,生性儒雅的泰勒,也用自己詞匯中最粗野的語言,稱他們為“不配作軍人的暴徒”。最終他得出結論:
要戰勝日軍,必須用物質摧毀精神,用火力摧毀意誌!※泰勒傳記
謝天謝地。美國,正好有這些物質和火力。
“米國”,就是日本的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