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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期間,你可曾為自己開過藥方

(2021-01-22 05:04:07) 下一個

去年陽春三月他從國內回到了非洲。一路上提心吊膽,在飛機上頭半程十個小時都帶著口罩,不敢吃航空公司提供的機餐,一泡尿被他從廣州憋到埃塞俄比亞的中轉站,硬是沒用飛機上的廁所。他才三十多歲,家有老小,責任重大,自己萬萬不能有所閃失。

在中轉站又餓又渴,可是這位堂堂男兒實在是被病毒嚇破了膽,不敢吃不敢喝,看著那些毫不在意坐在酒吧安閑喝酒坐在餐廳大快朵頤的乘客,他又渴慕又鄙視,渴慕他們一時能填飽肚皮,鄙視他們對病毒的危險一無所知。在他眼裏,那些人都是接近瘋狂的找死者。

他找了一個靠近玻璃窗的連排座椅,從隨身攜帶的包裏抽出一張報紙,誠惶誠恐地坐下了,剛坐下的那一刻,鐵製的椅麵傳來一陣冰涼,讓他渾身一激靈,早晨的候機大廳有點冷。他很怕病毒透過報紙鑽到屁股上。想到這一點他自嘲似的笑了,自己這是怎麽了,疑神疑鬼的。再說就是被感染,也輪不到自己,那些什麽都不顧什麽都不在乎,不戴口罩大吃大喝的人才是最先中標者,沒必要給自己增加壓力。他這才感覺到一絲輕鬆,透過窗玻璃看到停機坪上一架又一架剛剛著陸或者即將起飛的播音飛機。窗外逐漸明亮的天空讓他感到一身的疲憊。

在中轉站要候機四小時,接下來還有三個小時的旅程飛往烏幹達。烏幹達是一個美麗的國度,維多利亞湖水波粼粼浩渺無際,尼羅河源頭的瀑布氣勢非凡。一年四季如春,因為地處赤道和高原,有足夠的紫外線來滅除病毒。他想著到了烏幹達就安全了,至今烏幹達還沒有發現一例感染者。

但是饑渴讓他停止了胡思亂想,在登機前的一小時,他感到喉嚨發幹,腦袋眩暈,必須補充一點水分了。他大著膽子走向超市,選了一瓶礦泉水,在收銀處付了錢,當俊朗的埃塞爾比亞美女兩眼含笑找給他零錢時,他裝作很大方地說不必找了,那是她的小費。實際上,他怕零錢上沾有致命的病毒。他迫不及待,將那瓶500ML的水一飲而盡。

旅程終於結束了,在自己公司的那套別墅裏,他將全身的衣服脫個精光,給自己渾身消毒,然後在浴室裏一遍又一遍地往身上打肥皂沫。這一場澡洗下來,用了半塊肥皂,皮膚都被洗成紫紅色,才覺得自己遠離了病毒。

黑人保姆要將院中垃圾箱裏的衣服拿出來清洗,他說不必了,把這些衣服全扔掉。保姆說太可惜了,要不我洗洗,我拿回家給哥哥弟弟穿。他說那可不行,我寧可買新的衣服送給你。他怕保姆不聽,背著他偷偷將衣服拿走,於是回屋拿了打火機,將衣服全部燒掉,別墅的院子裏火光燦爛。

三四天後,他已經消除了所有旅途的疲勞,準備出去工作,朋友在電話裏勸他,你別那麽著急,還是在家隔離滿十四天再出來吧。他想想也是,做人不能太自私,不能讓別人因為自己的不負責而陷入恐懼之中。就聽從朋友的建議,在家沒日沒夜地上網聊天看美劇。一星期之後,他居然發起高燒。

完了,完了,我得了新冠了,他在電話裏告訴朋友。發燒幹咳所有症狀都跟新冠患者的症狀相似。他很怕被烏幹達政府抓去,被隔離在一家酒店,然後媒體大肆報道在烏幹達第一位感染新冠的中國人,如果因此被遣返回去,那麽他在這邊的事業就偃旗息鼓了,他可是全家的希望呀。他絕對不能讓這邊的政府人員知道他發病的事情。朋友聽了也是一陣恐慌,堅持讓他去政府指定的醫院去做檢查,但是他堅決拒絕了,說不行,我不能去。我在家自己治療,一定能扛過去,我還年輕,聽國內鍾神醫說,連花清瘟膠囊管用,你能幫我買到連花清瘟嗎?

朋友說,我試試。朋友從中國藥販那裏買了兩盒讓黑人給他送過去。發著高燒的他迫不及待地服用了第一劑。連花清瘟膠囊果然名不虛傳,服用到第二天,高燒居然退了下來,可是在第四天藥物用盡,高燒又起。朋友又給他送來兩盒,四天的藥量,在這四天裏他的體溫時升時降,他覺得連花清瘟膠囊肯定在起作用,隻是需要自己多服幾個療程才能最終將體內病毒清除幹淨。

可是當朋友想詢問他的病情時,卻怎麽也打不通他的電話。朋友害怕了,以為發生了什麽不測之事,馬上戴上口罩驅車去他家,此刻朋友也顧不上被傳染的危險了,救他的命要緊,趕到他家,發現他已經奄奄一息了,處於昏迷狀態。朋友馬上叫救護車,將他送進國際醫院。在國際醫院對血液進行各種測試,最終得出結果不是他自我診斷的新冠病毒,而是嚴重的腦虐,就是瘧原蟲已經攻擊到了腦部,幾天之後這位三十幾歲的青年不治而亡。醫生說他延誤了救治的最佳時期。

可是他至死都以為自己感染了新冠病毒,至死都對連花清瘟膠囊抱有救命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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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3)
評論
timblandnn 回複 悄悄話 SBSBSBSBSBSB
laopika 回複 悄悄話 太可惜了!那麽年輕1
秦克雨 回複 悄悄話 你好,閱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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