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動的心
本來隻是給國內親友寫點東西，不想屢屢被封，既然已寫了，找個地方與同好同賞。
文革期間長江沿岸城市都有一個活動：七月十六日暢遊長江，以紀念老毛當年在武漢長江裏麵遊泳的壯舉。當年老毛去武漢長江裏麵戲了一會水，然後就寫了那篇：才飲長沙水，又食武昌魚。萬裏長江橫渡，極目楚天舒。提出了建三峽大壩，高峽出平湖的設想。為了保證老毛長江戲水的安全，當時的公安部長羅瑞卿大將，老毛的忠犬，這個長在大巴山的旱鴨子，臨時抱佛腳突擊學了狗刨，就為了在長江裏麵跟隨老毛遊上一會。當然，文革初起，羅瑞卿就被打倒了。他一時想不開跳樓了。人沒死，但摔斷了腿。他這一跳，引得不少人拍手稱快，其中花帥改稼軒詞一首慶賀廣為人知：將軍一跳身名裂，向河梁，回頭萬裏，故人長絕。可見當時這個公安部長早就天怒人怨了。後來文革後羅瑞卿複出，因為當初跳樓的後遺症去德國動手術時不幸身亡。
老毛暢遊長江後，出於對高峽出平湖的憧憬，邀請各方來商討修建三峽大壩的設想。李銳就是此時舌戰群儒，憑一己之力讓老毛暫時擱置了建三峽大壩的想法，一時名動天下。這些都屬於題外話就不多說了。
因為老毛的這次武漢之行，文革期間長江沿岸城市都要搞一個紀念活動。我不知道武漢或者其它城市是否更早就有這個活動。但文革期間肯定是長江邊上的城市都有這個活動。至於其它水域像珠江流域是否也有類似活動我就不知道了。
當時也有管這個活動叫做橫渡長江的。也許長江中下遊有人橫渡長江，但在我們那裏，從來沒有人橫渡長江。雖然長江上遊江麵比起中下遊要狹窄得多，但水流湍急，會將橫渡的人衝到下遊很遠處。所以我們那邊通常就是將參加者用船運到上遊某處下水，然後參加者就順流而下，然後在下遊某處沙灘上岸就行了。一路上都是大大小小的船隻保護參加者，一旦有什麽感覺不對，馬上舉手，救援船就立馬趕到將參賽者救上船。當然要求參加的人都是水性很好的青年。
這項活動當時也算我們小城一件大事。每年這個時候，長江上布滿了大小各式輪船。船上都是穿著救生衣的人員。岸邊可以說是人山人海，類似於今天城市舉行馬拉鬆比賽時沿線的觀眾。好像有些參賽者還舉著小旗，或者踩水讓上半身露出水麵，好贏得別人一聲喝彩。讓人想起”弄潮兒向潮頭立“。當然站在江邊觀看的人對於江裏遊泳的人實際是看不太清楚的，隻能隱隱約約看到有個人。所以這種炫耀是向船上的救援人員及一起參賽的人，讓他們將其名聲傳播出去。
我們小孩自然是不能參加，可是我們都很羨慕那些參加者，並希望我們長大以後也可以參加。主要是因為要求水性好，在江邊長大的孩子對於水性好的人天然就有一種崇拜。就像《水滸傳》裏麵的浪裏白條張順在船戶裏麵就享有很高的威信。
雖然參加者都是水性精熟的年輕漢子，但天有不測風雲。自然界的水流也是千變萬化，不時也會出現湍流或者漩渦，所以對於參賽者還是有一定危險性的。我們那邊倒是沒有出過大事，但每次也都有參賽者中途抽筋，或者被激流卷走不能按時靠岸，被衝到下遊很遠的地方才上岸的情況。還有行進中突然一個漩渦將參賽者卷入水底的事幾乎每年都有。是否有意外死亡，我就記不清楚了。但每年夏天長江裏麵總要淹死一些人。
我記得文革後我曾經看過一篇文章講到某江邊城市某一年舉行活動時，由於意外導致了大量死亡的事故。所以每年的暢遊長江活動主辦方都是提心吊膽，生怕有意外發生。好在我們那裏沒有聽說過出大事，但至於是否有個別意外發生，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很有可能。因為我們那邊的人都認為長江淹死人屬於正常現象，所以個別事故應該不至於引起大家的廣為傳播，沒有聽說也不足為奇。這項活動也應該是隨著文革結束就取消了。
還好我家領導在非常後麵，幸免。
不知你說的武漢的事是否與我當年看過的報道是同一件事。不管怎樣，都是一個悲劇。
那天整個參加渡江的人員中據不完全統計共罹難200~300人，根據一位親曆者的回憶，其中大部分溺亡於武昌大堤口下水時的混亂中。兩百多條鮮活年輕的生命就這樣始於狂熱、狂妄，歿於無知、無序之中。
至少就我知道，長江上遊是沒有的。中下遊有沒有，我不太明確。但據我所知，似乎沒有聽說過在長江遊泳被水中動物咬到的事情。應該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