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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君問歸期未有期》第二十一章 心願

(2025-09-27 05:42:11) 下一個

《君問歸期未有期》第二十一章 心願

義萱被李公公送回了真人府,她體驗了後宮嬪妃相處爭風吃醋的宮闈環境,受到了切身的教育,更加理解了父親婁近垣,如履薄冰的處事態度。

婁義萱暗下決心,自己絕對不能給父親和龍虎山正一道闖禍。

皇後和熹貴妃在聚會結束後,又在提順堂絮叨了半日。這時候太後派貼身的宮女傳話找她,皇後才想起來今天還沒有給太後請安,於是皇後趕忙起身和熹貴妃告別。

這是第一次,她們兩個十幾年後宮對手,今天這樣惺惺惜惺惺的推心置腹。皇後忽然覺得自己以前的時光錯付,人生真是不能算計,你越抓什麽,什麽就從你手裏溜走的越快。

皇後轉臉對貼身的宮女道:“春茶,跟我去太後的萬壽宮。”

春茶引在前,邊走邊笑道:“今天怎麽太後想起來召見娘娘了,以前不是都躲清靜?”

“也許今天我這裏太熱鬧了,加上我忘了給太後請安,她有些心思了。”

春茶抿嘴一笑,“太後是不是也寂寞多時了?希望你下次有熱鬧記得請她?”

“也許吧,也可能是別的事。”

等到了萬壽宮牆外,聽到裏麵掌聲歡呼雷動。皇後好奇進了萬壽宮門,有內侍匆匆跑過去稟報太後。

等皇後進了主事大殿的門,看到在大廳的中間放著一張四方大木榻,上麵鋪著錦緞的織物,有幾個名伶在唱折子戲。

原來是臨時在屋內搭建的戲台,太後也是寂寞無聊的打發時間。

“見過太後,臣媳給太後請安。”

“來來快坐,”

兩個宮女給皇後抬了張太師椅還放了一個放腳的榻杌。深秋初冬交替時節,廳內生著火爐,贔屭造型的銅爐炭火散發出暖陽般的溫暖。

幾個宮女都熱的輕輕打著扇子,見皇後進來,她們連忙起身行禮。

太後給皇後招手後,然後讓宮女給折子戲的名伶賞了一串銅錢,“讓她們繼續唱,四郎探母。”

台上的名伶互相看了一眼,有些為難,楊四郎是投敵的駙馬,唱了萬一說是隱射當今陛下怎麽辦?皇後本想不吭聲,但是太後當著自己說,自己要是不出聲也是錯。

於是皇後笑臉如花的說,“太後,你喜歡聽這一段?還是他們準備的戲碼單子?”

太後斜著身子,抬眼看著皇後說,“你是六宮之主,你拿主意,我該聽什麽戲?”

皇後感覺到太後刻意的為難她,暗戳戳情緒就是不喜歡她和熹貴妃形成統一戰線。看來剛才在提順宮的一切,已有人向太後匯報了。

皇後看著嬌憨可人的名伶,站在台上無措的樣子,眉頭一挑眼中含笑意的說,“老祖宗,你要給我做主啊?”

“做什麽主?”

“現在陛下操勞過度,你的這個折子戲應該請陛下來看,讓他換換大腦。”

太後看著台上眉目秀美的名伶,因為犯難後憂心的臉色蒼白,看來自己的要求讓他們感到不堪承受。

想想自己的兒子登基後,最近幾年的霹靂手法,掃蕩了整個王族的兄弟,這些個戲子本能保命也是可以理解的。

於是太後皺了皺眉頭,沒有理會皇後,而是歎了口氣對名伶說,“你們兩個就唱點喜慶的折子戲吧。”

台上的名伶深深的一拜後,鑼鼓絲弦開始作響,兩個名伶開始演繹唐明皇的長生殿。

這個折子戲一下子刺激了皇後,這個戲是說雍正帝和義萱呢?皇後瞟了一眼太後,看著她看的津津有味的樣子。

皇後突然意識到,這個是太後給自己的警示,不要讓雍正帝成為了唐明皇。皇後披上了太後宮女遞來的薄毯,斜在椅子上觀賞戲,可是腦子裏都是各種問號。

雍正帝未來的道路是不是一個歪道呢?太後想在雍正帝麵前做好人,有了擔憂自己不說。現在找自己來看戲,究竟是看自己和雍正帝的戲?還是看她排演的大戲。

“好!賞!”

太後一聲叫好後,名伶拜謝退場。太後的宮女端著一盤子錢串子,遞給了戲班主。皇後以為節目結束後,誰知道,一聲馬鞭響徹而起,空氣都有些震動。

太後不理會皇後詫異的神情,而是專心致誌的看著戲台,一聲叫好後,幾隻海東青展翅落在了台中央的高杆上。

一個穿著蒙古袍的美女,拿著弓箭走上了舞台,給太後行禮後,開始表演射鷹。

體型不大的海東青,喙如鋼鉤異常凶猛彪悍,鞭聲響起,它們受驚後,展開如鐵的飛翅在空中盤旋。

美少女拉開弓,一箭射落兩隻海東青,直接貫穿了脖頸,箭法精準淩厲令人歎服。

太後拍著手說,“好,一箭雙雕,賞!”

從太後的永壽宮出來,皇後覺得脖子發涼,想著今天當著自己麵射死的那兩隻海東青,太後果然是厲害。

為了教育皇後,居然在屋子裏射獵,還教育自己要一箭雙雕。太後射雕的心願目標是誰?熹貴妃還是義萱?太後都沒有明說,皇後悶悶不樂的回到自己的提順宮。

 

義萱剛睡醒,穿好道袍後,起身到圓桌旁,自己倒了一杯茉莉花茶喝。看著卯時的天還黑,準備打坐的她,趕忙把宮裏帶來的首飾花鈿收好。

義萱把宮內穿的裙袍,鵝黃色錦緞裳疊好後,義萱對著銅鏡開始梳理頭發。滿頭的烏黑的秀發,用一根蓮花的木簪子,挽成混元發髻。

簡約深藍色道袍在她身上,穿出仙風道骨的味道。若隱若現玲瓏腰線,配上肌膚白皙的臉,顯得更加俏麗動人。

義萱將炭火爐打開,放了幾塊木炭後,開始打坐。不一會身上出現了熱氣,義萱神識已經入太乙金花境。

義萱感覺到自己在飛仙,身邊的雲氣有些熱,隨著一陣風到了扶搖殿。這個大殿空無一人,殿宇皆用漢白玉砌成,亭台樓閣,雕梁畫壁。

從扶遙殿俯視腳下的綠洲像翡翠般剔透,湖海的深處,有絲竹管弦樂聲傳來。樂曲就是她唱的青鸞舞,幻境中水波妍妍仙境,少女的歌聲清亮又悠長。

義萱打坐完,婁近垣敲門進來,手裏拿著一本經書《華嚴經》。他看著義萱打坐後,異瞳的杏仁眼珠子非常的亮,就像有個燈從深淵裏麵光透出來。

她雙目讓人有種靈魂被攝魄的感覺,根本不會產生任何邪念,就覺得她是一種美,是聖潔高貴不可僭越的美。

“這本是佛經的最高經典,有空的時候你讀一下,不懂的地方問我。”

義萱接過了佛經沒有拒絕,從大覺寺回來,她已經感覺到雍正帝對佛教的狂熱。

 “猶如蓮花不著水、 亦如日月不住空。”

義萱拿著書翻看,讀了一些句子,覺得非常的上心。有些句子念起來,義萱覺得就是寫給自己的一樣。

中午吃完午飯後,義萱在書房看書寫字,這時候,亮心師兄來找義萱,說是有人點名拜見她。

婁近垣不在真人府到大光明殿值守去了,義萱跟著在真人府管事的大師兄亮心,來到了前廳。看到一個穿著王爺官服的人,帶著福晉在大廳等候,義萱看到後並不認識。

“貧道義萱,給大人見禮了。”

“你就是義萱?”

“正是在下,請問大人是?”

“哦,我是平郡王福彭,這位是我福晉費莫花。”

平郡王福彭的嫡福晉費莫花,父是鑲紅旗滿洲、雲貴總督勤恪公郭瑮。人長得也算出色,看上去身體壯實,並無王族女子的柔弱感,一看是馬背民族的後裔。

“見過福晉!義萱這廂有禮了。”

十六歲的嫡福晉費莫花熱烈的走上來,一把握住義萱的手,“你就是那個香女,哦,聖女。”

說完她含笑看著自己夫君,年紀近二十歲的平郡王福彭,他長得人高馬大結實健壯,單眼皮下的眸子像狼眼般銳利的光芒,一臉豪爽的神情。

雖然他這麽年輕就襲爵,一點也不不咄咄逼人。去年,他父親訥爾蘇因貪婪之罪,被削去爵位。雍正帝讓福彭襲平郡王爵位,授右宗正之職。

平郡王福彭的母親是嫡福晉曹佳氏,是曹霑的姑姑,曹霑是平郡王福彭的表弟,但現在義萱不知情。

義萱意外的看著福晉不解的問,“你們找我有事嗎?”

平郡王福彭望著福晉說,“我先出去在外麵等你,你同她好好講。”

“是!”

福彭離開後,福晉費莫花俯身,頭靠近義萱的耳邊說,“我想讓你幫我做個道場。”

“什麽道場?”

“求子。”

“啊,我不會啊,我隻會超度亡靈。”

費莫花聽後眼眶發紅了,低聲的說,“我成婚後,一直沒有孩子。聽說你道法很厲害,陛下都離不開你,你能不能幫我達成求子的心願?”

義萱看著高傲尊貴的福晉,居然讓她這個十歲大的道姑送子,這個太出乎她的預料,也難壞她了。看著王妃的渴望懇求眼睛,義萱為難的道歉,“也許我父親可以,我真的不會。”

“你父親是皇家正式的法師,我不好開口。”

“那咋辦?”

“你們龍虎山道家不是有符咒,有沒有求子很靈的符咒?”

義萱想起後宮的複雜,也看到福惠吃過丹藥隱秘,義萱知道符咒是不能亂給的,這個東西最容易被栽贓。

現在自己和平郡王的費莫花不熟,她也才十六歲,既然要符咒,為啥不找父親大人呢?腦袋有根弦的義萱搖搖頭,深深的給福晉一拜。

“真的很抱歉,我太小了,什麽都不會,要不是等我父親回來了,我把你的需求告訴他,讓他幫助你們。”

失望的福晉費莫花神色失落,跟著平郡王離開了真人府。沒過一會兒,亮心師兄又來說,“門外來了一個皇子找你。”

義萱一聽頭大了,這幾天她簡直是被人惦記的太狠了,剛被皇後和熹貴妃召見完,剛才又是平郡王的費莫花找她求子。現在又是皇子,他們都把自己當做神仙了嘛?

義萱來到真人府的正殿大廳,看到一位年滿十五歲的少年。義萱認識,他就是在重陽節宮宴上,坐在四皇子弘曆桌子旁的五皇子弘晝。

五皇子身高有成人高,他穿著一件深藍色的馬褂,頭上帶著一頂紅寶石瓜皮帽,五官柔和不像弘曆與人有隔膜感。整個人罩著一團和氣,看著是一個風姿卓約的朗朗少年。

“義萱見過五貝勒。”義萱款款一福。

“太好了終於見到你了,那天你在雍和宮超度完後,我來找你,你父親說你跟著弘曆去聽佛法了。”弘晝開朗大氣的回應。

“請問你找我有什麽事?“

“我想給自己辦一個喪事,就由你來給我超度,就是歌嘯那麽好聽的就行。”

“啊,你給自己辦喪事?”

“對啊,我想體會一下死後,人們是如何祭奠我的。”

“不行,不行,我就是一個小道姑,沒有給活人辦過喪事,如果陛下知道了,我和我父親可擔待不起。”

義萱聽後就急了,皇子沒有死,自己就給他超度,不是自投羅網的找死嗎?聽到義萱拒絕弘晝臉上馬上失去了神采。

仿佛剛才他走路時散發的光暈,一下子變成空氣消失了,又或像漏氣的氣球,一下子失神塌陷在凳子上。

義萱看到弘晝這麽大的反應,有些同情無助的說,“你是皇子,比天下人都幸福,為什麽要想著死呢?”

弘晝喃喃說,“我如果這次不死,不久後一定會死。”

“怎麽會呢?”

“你不是剛剛幫助超度完了,我的那些兄弟姐妹,他們都死了,幾個月前,我三哥也死了,嗚嗚。”

“哎,別哭,別哭,我們好好商量嘛。”

“真的?你願意幫我?”

“你為啥非要我幫你呢?”

“我也不知道,就是看著你不像人間的人,走到那裏好像就是一團仙氣,就是仙女和你比都是俗氣。”

“可是我才十歲,什麽都不懂啊?”

“凡是父皇寶貝東西,一定就是天下最好的東西,我就找你。”

說完弘晝挑眉,俯首逼近義萱,看著義萱的異瞳眼目光,人一下子被驚得心跳加快。

義萱看著弘晝少年男子的五官英氣中,帶著一種冷酷放縱的痞帥,不由的點點頭。

“耶,你答應了!”

弘晝開心的大笑,義萱無可抵擋他的目光逼視,垂下眼說,“我幫你可以,但是要換種方式。”

“好,都聽你的,什麽方式?”

“喜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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