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乃黃花》第十章 受刑
完成了斬龍脈的任務,大家心情輕鬆,璿璣道長帶著玄一就和劉基父女分手,他要邊走順便一路訪問各個名山的神仙洞府,告訴劉萱可能明年的夏天才會回到紫霞洞,讓她自己在家或是去紫霞洞獨自修煉,說是被玉鏈師徒三人傳了真炁 的劉萱,體內已經有三十年的真炁能量,現在隻需要她把這些真炁給催動協調起來,而這些工作沒人幫的了她,必須是她自己獨立練功才行。
劉基帶著劉萱沒敢耽擱回到應天後,天氣已經是快隆冬十分,不敢在家休整疲憊的身體,劉基冒著嚴寒進宮匯報了斬龍脈的完成的情況,朱元璋開恩在自己禦書房的接見了劉基,這預示著劉基又是他身邊的人了,劉基進門後叩首請安後,看到朱元璋穿著繡有九條龍的橘黃色常服,斜躺在鋪著黃色團繡龍紋軟墊的湘妃椅上,手裏麵正端著一碗龍井,屋裏的炭火燒烤的空氣很幹燥,似乎正應了這時候劉基見朱元璋的心情,劉基低頭瞄了瞄朱元璋精神霸氣十足,似乎他臉色沒有自己離京前那麽冷淡了。
其實地處鳥不拉屎的偏遠地區的榆中縣令,早就邀功快馬加鞭的把三千軍兵挖山斬龍脈的公文,寫的非常誇張的上報給了朝廷,李善長接到快報後馬上呈給了朱元璋,榆中縣令在文中的描述,劉基和璿璣真人如何布陣施法和龍氣的掙紮鬥爭都一一敘說的非常清楚,有當地那麽多人現場作證,朱元璋看後比較信服了,榆中縣令拍馬屁說聖上是真龍天子,所以天子派來的國師一來,馬上就先斬斷龍腳,讓它無處遁形,才可以斬掉了作祟的亂邦龍胎。
朱元璋自從常遇春去世後,一直傷心苦瓜著臉給大臣沒好臉色,劉基離開後沒有了出氣筒擋風牆,李善長自己在朝上也是被朱元璋訓斥了幾次,為了日子好過,遇到好的可以讓朱元璋心情高興的事情,李善長抓住機會把從劉基那裏聽來的話,撿好聽的給朱元璋聽,“雖然中華大地有很多條山脈,可一條代表王氣的龍脈的形成需要幾百年的天地日月的孕育,現在被劉基斬斷的是女真人在那裏建了墳墓的龍脈胎氣,以後的幾百年的大明江山境內基本沒有擔憂的“,
果然還沒等到劉基回朝複命,朱元璋晚上睡覺睡的特別的安穩了。
朱元璋見了劉基臉上有些喜色,慰問的說:“伯溫一路辛苦了”
劉伯溫趕快誠惶誠恐的再次磕頭謝恩說:“托聖上的洪福,此行才頗為順利”
老謀深算的朱元璋深沉的問:“你見到在那個龍穴安葬墓穴人的後人了?”
劉基知道朱元璋話裏的意思應該斬草除根,連那個女真人的後代也一同除去才算徹底鏟除,於是劉基解釋說:“雞不可守門,狗不可使司辰,微臣看過那墳塋的後人智力眼光超不出雞犬,不會有大的危禍,他連他父親去世時候,給他算出的射出三支金箭的日字都沒有耐心等到就胡亂的射了,等於已經折損了皇天的氣運,再加上龍脈已斬,他們不過就是大明的一個普通子民而已”
朱元璋聽後沒有再作聲,心裏反倒吸一口冷氣,自己隻是和李善長說過夢裏麵被金箭射過的事,劉基就知道的清清楚楚,連幾隻金箭都知道,龍脈一尋就找到了,果然是神機妙算,看來這個人是不得不防啊。
一三七零年春節過後,心情好的朱元璋開始有心思的開始玩新政治遊戲了,他給李善長和劉基共同出了一道考題,就是楊憲,汪廣洋,胡惟庸誰適合當右丞,這可是文官的最高理想了。結果李善長的回複是胡惟庸,永遠表示自己和自己的學生是一條褲子的,但是劉基則是說,他們三個都不合格。
朱元璋本來想讓劉基擔任此職,可是劉基托病說身體不行了沒有接招,於是朱元璋物盡其用的出賣了劉基還做好人的分別告訴了他們三個人劉基對他們的評價,楊憲是有才能,沒氣量,汪廣洋是才能氣量都不如楊憲,胡惟庸是能讓大明朝翻車的主。這個也是劉基的算計,他既和楊憲撇清了關係,又沒有在朱元璋麵前否決了楊憲的能力,還是說比其他兩個人能力高,隻是說心胸氣量不適合,世間那個人的心胸會無險寬廣呢,選人不就是皇帝的活嗎,怎麽能越俎代庖呢?
這三個人被朱元璋談話後,都被朱元璋收服了,感動的要舍身取義肝腦塗地效命朱元璋,這樣劉基就一下子得罪了大明朝最聰明權力最高的三個人,無論誰當了右丞劉基都不會有好日子過了,朱元璋心情非常的好,讓能掐會算的劉基這隻螳螂被自己這隻黃雀壓製的無法翻身才是最有成就感,一個有能力的人在權力上沒有了追趕的標杆,那麽在智力上就會努力給自己尋找對手,獨孤求敗的實在沒什麽意思。
果然在朱元璋開始大封功臣伯爵的時候,第一批名單沒有劉基,這可以理解,畢竟第一批人選都是王子王孫及淮西那些和朱元璋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們,第二批人選還是沒有劉基隻有李善長,雖然名單是朱元璋親自定的,但是有行政經驗的人都知道,這時候擺功勞,在皇上身邊有人提起你,為你說話,把你的功績都擺到桌麵上,才會有機會,果然右丞楊憲根本沒有為劉基說話,。
一三七零年四月是王子受封,一次就封了15個皇子,
六月是五等勳爵受封,基本都是淮西的老將,這些都沒有劉基的什麽事。
七月唯一的大消息就是楊憲直接升為了左丞,而劉基被免去了禦史中丞的職位。
一個月後,就是八月,讓整個朝廷和臣民都沒有想到是,楊憲直接被處斬,而且由朝廷大臣們陪著胡惟庸監斬觀刑,是當街五馬分屍的車裂之刑。
從紫霞洞修煉回家的劉萱在應天城裏聽到了人們紛紛的驚恐的議論,人們見到了天子的龍威,各種街頭巷尾的猜測,都沒有說出來楊憲的死因,隻知道是觸怒天威。
劉萱推開家門看到父親在院子裏的躺椅上,眼神直愣愣的望著天空,劉萱走到父親身邊,撫著父親的身體可以感覺到他有些微微的發抖,不敢想象這些文人連雞都不敢殺的,這樣殘酷的刑法落到身上該是如何的痛苦,劉萱想起自己的小驢車路過實施車裂酷刑的廣場,地上血跡還是濕潤的,看到叫人一種透骨的悚然。
朱元璋殺楊憲如同殺雞儆猴,明眼人一看,劉基的學生楊憲被提拔後又馬上殺掉,那麽同時期被擼掉官職的劉基,是離楊憲之死最近的一隻猴了。
父女倆都沉默著,這時候有人叩門,家丁阿龍帶進來一個賣針線的貨郎,他四十多歲,體格健壯,看著像個練武出身的,他見了劉基上前大跪叩頭說:“我們老爺臨死前交代讓劉大人幫助保留楊家的一點血脈”
劉基扶起那個漢子,他介紹說,“我是楊憲大人的暗衛死士,叫高昌,楊大人在出事前,交代我他死後來找劉大人“
說著高昌拿出一封信, 劉基看完後問:“少夫人何在?“
高昌壓低聲音說:“在抄家前,楊大人已經狸貓換太子,把懷孕3個月的兒媳婦和一個和她長的像的丫鬟對調,抄家後丫鬟服毒自殺,被換出來的少夫人,被我安排在我家開的豆腐房內躲避“,
劉基聽罷叫貨郎先行離開後,於是劉基換上便裝帶著劉萱拿著一個菜籃子去到貨郎說的豆腐坊,在後院見到了楊憲托孤的少夫人楊氏,已經是換了平民裝束的楊氏見了劉基,淒慘無助哭倒說:“我家老爺說劉大人自會有妙計讓我們母子平安脫身“
劉基扶起了楊氏問她:“今後你們楊家子孫你是要人還是要官?“
楊氏低頭絕決的哭著說:“要人,我們老爺勤勤懇懇為聖上做事,現在落得個一家男子老老少少被滿門抄斬,當官太危險了,這個教訓太痛了“
劉基望了望天,然後低頭掐指一算的說:“今晚你們就要連夜出城,明天在人牙市場發賣你們府上的老少女人,到時候就怕有人為了不去做苦力,會出賣你的消息活命,你們從西城門逃出後使勁朝前跑,離應天城越遠越好,等什麽時候鞋子上沾有三斤泥巴就在那落腳安家“,然後又低聲附耳囑咐一番,連劉萱和高昌都不能聽見,隻見楊氏的兒媳頻頻點頭,最後朝劉基行了個大禮說“謝謝劉大人對我們救命之恩,你自己也要多保重”。
楊氏的話大家都明白,今日劉基自己是個泥菩薩,敢於冒風險來見她就是天大的恩情,說完劉基和劉萱來到前院豆腐坊鋪麵買了幾斤豆花,大聲的說:“好久沒有吃豆花了,丫頭今天你要為爹爹好生做一頓“
回到家,劉基回到書房關上門又拿出了一封被壓製在菜籃子的信,裏麵是一個暗網的名單,信說這些暗網隻是忠於楊憲一個人的,三教九流的人都有,都是楊憲從死刑犯裏麵挖出來的人,都給了新的戶籍,消了案底,今後劉基想用直接歸他調遣,原來這封信是按照楊憲的安排,如果劉基幫助了他,高昌就拿出了給劉基作為感謝酬金,至於具體內容高昌並不知曉。
劉萱敲門給父親端來了晚飯,看著父親眉頭緊鎖,知道他又沒有胃口吃東西了,所以熬了大米粥和做了一碟可口的青菜,給父親端過來。
看著父親默默吃完了粥,劉萱還是禁不住的問父親:皇上為什麽要殺楊大人啊,還是五馬分屍?“
劉基歎了一口氣說:“機事一朝露,妻子心為魚”
看著劉萱望著自己的求知的大眼睛,劉基還是沒有說答案隻是接著又吟道:“可笑春蠶獨辛苦,為誰成繭卻焚身”
劉萱忍不住的填白般問說:“街上的人說是楊大人提拔當了右丞,在一個月內就幾乎彈劾了所有的高官,像和皇帝從小就在一起打江山的李善長大人,王廣洋大人,和胡惟庸大人都有,他還私自殺了一個禦史大人,所以皇上才動怒的”,
被罷了職劉基沒有做任何評判,離被處斬也就一步之遙的距離,楊憲的死讓他噤若寒蟬,隔牆有耳很怕禍從口出,於是還是又吟詩一首:
食毒偶不死,謹言堇可夕
墜河偶不溺,謂是天所完
侈心不自顧,利欲紛多端
百姓困一頓,名滅軀體殘
君子戒傲幸,小人樂災禍
不見瑤與羽,千載遺悲酸。
劉萱聽完終於明白父親為什麽把劉氏子孫延續香火的任務交到自己手中,伴君確實如伴虎,一招不慎就要滿門抄斬,這件事讓劉萱一夜之間好像長大了,明白了父親終日戰戰兢兢的危機根源所在,有時候人過於聰明是禍根。
看到桌上從豆腐坊帶回來的信,劉萱擔心楊憲讓父親幹一些危險的事,沒有經父親同意就衝動的直接拿起信看,劉基也沒有阻攔,他覺得的生活殘酷的教育比一百遍說教有用,今天楊憲的下場,終於讓兒女知道為人父的心酸和擔憂了。
劉萱一看信,是一個楊憲的暗網名單,警惕心上來不解的問:“這不會是一個陷阱吧?”
劉基分析說:“不會,滿朝他也就知道我會幫他,畢竟我們有著師生的名義,以前我自保,沒有勸他,因為我發現他是勸不了的,聖上給了他無限的權力,時間久了他以為是自己的本事,忠犬畢竟是犬,聖上殺他自有聖上的道理,聖上是身戒婦人心,不會養虎為患的人”
劉萱望著父親建議說:“那這封信要交給聖上嗎?”
劉基搖搖頭說:“交給聖上就把我和他連坐坐實了,這些名單上的人也要斃命,反而惹禍上身”
劉萱把信收好後說:“那把這封信燒了?”
劉基還是搖搖頭說:“水可以載舟也可以覆舟,資源積累不易,就看擁有它的人怎麽用,你先替爹爹收好,也許你將來能夠用的到”
劉萱質疑的說:“我?”
劉基沒有說話,劉萱就默默的把信收好了,拿著碟碗推出了父親的書房。
回到自己的臥室,劉萱想著那個美麗溫婉的楊紅綾不知道現在如何了,物傷其類的感悲紅綾的悲慘境況,劉萱想明日去人牙市場去看看楊府被賣的老少婦女們。
第二天一早,劉萱糊弄的吃了幾口早飯就往東門人口販賣市場趕去,等劉萱到了熙熙攘攘的人口市場,裏麵來觀看的人比買人的多,畢竟楊左丞的家人妻妾平時都見不到,在圍的水泄不通的人群裏,劉萱好不容擠到前麵,就看見一群婦女老老少少的被展示在不高的木板搭建的台子上,楊夫人雖然還是穿著綾羅綢緞,但是衣衫已經髒亂不整,身上不知被什麽汙潰之物染的不潔,頭發上基本沒有了任何釵環首飾散亂著披在身上,臉上浮腫眼眶通紅一看就是悲切的大哭過,挨著她身邊的丫鬟好像是紅綾的貼身丫鬟小翠,人還是模樣俊俏,雖然也是哭過沒有那麽悲傷,身上綾羅衣服被扯得零碎像柳絮般的浮動著,其他妾室丫鬟也都衣衫淩亂低頭默不作聲的矗立著,就聽到台上官府的人牙子在販賣使勁的吆喝著。
“年輕的十貫錢,未開苞漂亮年輕的三十貫,老媽子五貫”
現場的人們幾乎沒有接活的,楊夫人在人群中似乎看到了劉萱,臉上一怔伴著股酸澀悲憤求助混合的眼神盯著劉萱看,劉萱真想花錢把她買回去,可是細心的往市場周圍一掃,看到似乎有些衙門的人在盯著這個市場的動靜,劉萱感覺到不好,不能給父親惹禍,就慢慢的退出了人群,直到她看不見了,似乎還能夠感覺到楊夫人盯著她的眼神,好像說:“請救救我的女兒楊紅綾”。
路過廣場上有幾個紈絝子弟在一旁聊天,一個肥頭大耳的穿著煙湖色段子直綴的公子說:“沒見到楊紅綾啊,聽說那是絕色”
一個麻稈穿著綢緞煙色朱子深衣的二十多歲的男子說:“那麽好的貨色,怎麽會在這,早都充當官妓了”
另一個穿著灰色暗紋如意緞直綴的三十多歲的男子說:“說不定給那個功勳武將當妾室了”
高個男子搖頭說:“那個人敢娶回家?聽說她曾被她爹獻給皇上,皇上動心了,被馬皇後給擋住了,還在朝廷立下規矩,皇家以後選妃都從民間選,不讓朝中重臣會亂朝綱,被皇上看上過的人,誰敢要啊”
麻稈不死心的說:“要不去教坊司尋尋,也許就會見到真人,聽我們家的媒婆說,楊紅綾真是沉魚落雁的姿色,可惜了”
劉萱聽到他們的談話,猜到了楊紅綾肯定被送到教坊司了,一般罪臣的女子都被官府罰沒都放到這裏,教坊司就在秦淮河畔,裏麵都是官妓,像楊紅綾這樣琴棋書畫都會顏色也是上乘的,教坊司肯定是唯一的去處了。
想到美若天仙高貴的紅綾,一夕之間就變成教坊司最低賤的賤民,劉萱心裏很不好受,古代女子都注重名節,到了教坊司肯定名節不保還有隨時隨地任人糟蹋奴役,劉萱終於明白父親的良苦用心,果然比楊憲要高明,早早的把自己送到紫霞洞拜師修道,給了自己一生的自由,萬一劉基出事,已經出家修行的女子是不會被計算在抄家的人口中的。
誰說過父母之愛子女則為他們計深遠,那麽子女之愛父母則要為他們做什麽呢?想著這個問題,劉萱回到家中來到父親的書房,拿出筆墨,寫出《百戰奇謀》第十卷 忘戰
“大凡國家處於和平安定時期,不可忘記還有發生戰爭的危險;社會處於治理有序時期,不可忘記還有發生禍亂的可能,這是古代聖賢哲人留傳下來的深刻教誡。天下雖然太平無事,但不能廢棄武備;考慮到周邊還有尚未歸順且與朝廷為敵的國家,(一旦廢棄武備)將無法在戰爭突然到來之時衛國禦敵。因此,必須對內修明政治,對外加強戰備,行仁德以懷服邊遠部族百姓,時刻警惕意外事件的發生。一年四季都要堅持武備教育的製度,以此表明國家時刻不忘戰備。所謂不忘戰備,就是教育全民經常習兵練武,搞好軍政訓練。誠如兵法所說:“國家雖然處於和平安定,忘記戰備必有覆滅危險。”
反複讀了幾遍,劉萱在心中開始計劃著自己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