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兩篇文章《中國不能搞憲政》和《跳出“集權”思維,嚐試“兩權共享”——我的政治改革思路》刊出後,許多網友提出了質疑,在此,我首先表示感謝,同時一並答複如下(有些網友的質疑非常類似,我就把它們合並到一起了):
網友:凡是說中國人不適合民主憲政的,就是歧視中國人的最大反華分子!鑒定完畢。
答:抱歉,我沒有說清楚。我想說的是:中國不能搞類似西方那樣的民主憲政,而應該搞中國式的民主憲政。中國式的民主憲政的第一步,就是“兩權分解,三方共享”。
網友:任何一個皇帝駕崩時,草民百姓都會嚎啕大哭,認為從此天就塌下來了,過了兩年覺得活得比以前還滋潤,遂忘卻前一個皇帝。
答:這是在整個官僚體係還沒有徹底爛掉時的情況。一旦徹底爛掉了,那就是揭竿而起、血流成河的改朝換代。我的目的是,通過正確的改革,使中國跳出這個曆史循環的魔咒。
網友:民國時期民智已開,資本主義和市場經濟已經接近西方國家,本來抗戰結束可以休養生息,迎頭趕上世界潮流,可…………
答:隻能說在一部分知識分子中間民智已開,市場經濟有了一定的發展,但在當時的中國,無論是國民黨還是共產黨,都還是受中國傳統思維的影響,都在按中國曆史傳統辦事。
網友:韓國,日本都是成功的例子。大外宣沒人才啊。
答:麵積不同,人口不同,曆史長短不同啊……拿自然界的恒星演化做例子,雖然都是由同樣的元素構成的恒星,由於體積、質量的不同,其最終的演化結果也不同啊。
網友:現在可能不行,但至少要向那個方向努力,學校教育法律法規等 ,要成為發達國家,憲政是繞不過去的。清末到現在摸索100多年代價巨大,還是要一步一個腳印搞憲政。
答:條條大路通羅馬,世上沒有唯一的路。一個勾股定理就有400多種證明方法,何況複雜的人類社會乎?我就不相信,世上的民主道路隻有一條!
網友:黨國思維,中國邏輯看不到前途!
答:我們就是要跳出“非黑即白”的傳統思維,找到一條新路。
網友:太監當然不適合有性生活和民主了!
答:太監不是天生的,它是後宮製度的產物。我們應該改變不合理的製度,則所有的人都會變成正常人。
網友:中國人不適合民主憲政,難道要恢複到清朝?
答:不是要恢複清朝,而是要搞“兩權共享”。
網友:論據存在重大錯誤:短期社會重大調整(混亂)對一個仍舊落後的政治經濟體製來說毫無疑問會發生,但並無必要,重要的是大家認識到這種體製的內在腐朽和無法自救的症結所在,計劃在幾代人時間裏逐步改變,這就不是一個可以拿來作為不改進的借口了。這就是長程思維可以克服許多看來不可能的事情。問題在於有智慧的社會設計於改革者,鄧小平建樹至多為中國未來走不同道路開了一扇門而已,而更艱巨的99%工作在每一代人肩上。看目前中國民眾悟性,心智,知識準備,也許需要三,四代才能基本完成。那時也許世界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它的步伐。
答:是的,“短期社會重大調整(混亂)對一個仍舊落後的政治經濟體製來說毫無疑問會發生,但並無必要。”但這必須有一個前提條件,即我們選對了路。如果選錯了路,則不僅重大混亂會發生,而且最終還會回複原貌(血會白流)。法國大革命就是一個典型例子:折騰了那麽長時間,最後還是拿破侖稱帝。但你說的“重要的是大家認識到這種體製的內在腐朽和無法自救的症結所在,”非常正確。一旦人們認識到症結所在,搞清楚了應該如何進行改革,那麽,在行政係統占主導地位的中國,改革是會很快的。古代,商鞅變法隻有幾年十幾年,中國當代的改革開放也是短時間內就導致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相信,曆史將會證明,實行半周半秦的“兩權分解,三方共享”,是中國成本最低、風險最小、成效最大的改革方案,也是目前的執政黨最有可能接受的方案。但時間是一個問題,若在100年後、三四代人之後再搞“兩權共享”,則執政黨已經徹底腐爛,到那時,無論何種改革方案都將無濟於事,隻能迎來又一個血流成河的改朝換代,嗚呼!
網友:其實,許章潤教授並沒有要求馬上實行什麽,而隻是提出了公民有討論政治改革的自由權利。如果該文(《中國不能搞憲政》)作者(戎小捷)能夠把此文的最後一段話公開在中國國內發表,那麽其他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自由討論,民主決定,憲政的基本原則就會順理成章地實現了。如果連那段話都被禁止公開出現,那麽這種文章(指《中國不能搞憲政》)的作用就隻能是為專製獨裁站台,助紂為虐。
答:我的許多文章確實不能在國內發表,這也就是我們要進行改革的原因之一。但要改革是一回事,要不要實行西方憲政式的改革又是一回事。我讚成必須進行政治改革,但不讚成走憲政之路。我們必須走新路,即使這樣做會暫時遭到許多人的誤解。
網友:如果不能夠搞(憲政),為什麽當初共產黨要以民主自由為由,在外國勢力支持下搞武裝動亂奪取國家政權呢?
答:那是他們的策略。他們當時真正要搞的是蘇聯模式。
網友:說服力不大!
答:若能指出具體哪裏說服力不大,我會非常感激。
網友:又是中國人素質低,不適合搞民主,沒了共產黨領導,中國必然大亂。隻有社會主義能夠救中國,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中國人需要管。台灣人是不是中國人?沒有共產黨,台灣亂了嗎?台灣也是中國人,他們就實現了憲政民主,大陸為什麽就不行?前些時候人家美國國安副顧問不是說了嗎,中國人不適合民主是一派胡言,台灣就是一個鮮活的例子。
答:許多人愛拿台灣做例子。我們姑且不去說人口因素、曆史因素、麵積因素等等,我隻想講一件事實,那就是,在文革中,在學大寨的運動中,當時的公社幹部們就總愛質問社員們說:“為什麽大寨能做到(糧食高產),你們做不到?”對這樣的質疑,我無言以對。
網友:別拐彎抹角了,就直說搞憲政是人幹的事,不適合中國就是了。
民主自由,尊重人格,乃是人類幸福的基石。封建專製是落後之政治製度,一定會被先進民主自由製度取代。
答:是的。但“先進民主自由製度”的形式並非隻有唯一的一種啊。
網友:奴才思維,還振振有詞。
答:你之所以得出這個結論,是因為你還沒有進一步閱讀我的下一篇文章。
二、關於《跳出“集權”思維,嚐試“兩權共享”——我的政治改革思路》
網友:一種社會改革是否可以實行,也就是有無現實可能性是衡量它是否有效的一個基本指標。對於宣揚民主自由來說與其說是社會改革不如說是造輿論,改變思維方式不能為真正改革造輿論。這兩者不可同日而語。政治就是這麽個玩意,輿論與執行相互支持又不是一回事。至於作者費盡心思想出這麽個方案,既不想刺激現政府,又要討好為其繼續執政找個靈丹妙藥,實在是簡單了。作者連最基本的現實都沒搞清楚,就想當然要權力共享,這比香港遊行要求走得更遠。他們還沒有膽子直接說要權力共享,隻是間接要直選而已就被粗暴拒絕。這比陸肆要求走得更遠,他們也隻是要求對話尋求對腐敗的束縛,你看到後果了。你這單刀直入,直接就要割它的小心肝:權力共享,不是自找滅亡又是什麽。
話說回來,如果真能實現,也隻是名義而已,換湯不換藥罷了。一個多變的政體變來變去萬變不離其宗,自從得權之後它出的花樣還少嗎,讓人眼花繚亂,沒有一個是剝奪其自身權力的,除了引蛇出洞,無所不用其極的花招都是為鞏固自己權力,你要分享,人家都開價錢,拿幾千萬人頭來換,你有這個本事嗎?這個建議從根本上說就是對對方估計不現實,對真理認識太幼稚,對對方要改革的決心誤解,所有都是在保權,任何分享,甚至代替的方案隻能放在監獄裏等待大赦時刻:人們真正掌握政權時!
答:我所說的“兩權共享”,是執政黨內部各級幹部之間的“兩權共享”,所有參加投票的人,都是執政黨的各級幹部。而香港民眾要求的是直選,即:香港的特首由全體香港民眾任命,而不能或直接或間接地由中央決定。香港普選的本質是特首的任命權由香港人民獨享,這自然會遭到中央的拒絕。如果香港特首的任命權由中央和香港共享,則有可能導致雙方的妥協。總之,如果我們提出多黨製,要求權力共享,現在的執政黨肯定不會同意;但如果我們提出執政黨內部的“兩權共享”,則相對來說,被采納的可能性較大。
另外,任何一個企業都要保證自己的利潤,任何一個執政黨都要保住自己的權力,這是一個基本前提,沒辦法的事情。我們不能要求執政黨放棄自己的權力,我們隻能要求他們用權力來多做一點好事,少做一點錯事。而“兩權共享”方案,就是達到這一目的的手段。
網友:好主意,比空喊民主口號強多了,支持!有兩條建議:1)應該先在監督權上試行,中共不會一下放手行政權。2)上級那1/3選票應該給中共,道理一樣,中共代表上級,也符合憲法;平級那1/3應該給本地協商代表,如民主黨派或香港議會裏的社團代表;剩下1/3由下級投票。這樣中共接受的可能性比較大。
答:感謝支持!但我還是覺得,第一步先實現執政黨內部的“兩權共享”,第二步再考慮逐步擴大到民主黨派等團體。
網友:有橋有路你不走,非要下水摸石頭。
答:誰都願意走現成的路、現成的橋,問題是一百多年了,總走不通啊。為什麽我們就不能試試其他的路、其他的橋呢?
網友: 現在的體製是:“黨政軍民學,東西南北中,黨是領導一切的”,一黨專政不改變,其他都是紙上談兵。再加兩個詞:緣木求魚,與虎謀皮。
答:現在的第一步不是要改變一黨執政,而是應該先改變“一個人說了算”。先讓執政黨自己的高級幹部們敢講真話,之後,我們才能再說其他。
網友:還是糾結在人上。相對於一個公平的體製,人的權重永遠排在第二位。
答:“兩權共享”方案就是一種相對公平的體製上的安排啊。我並沒有把中國的問題都歸咎於某一個人,更沒有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某一個人的下台上麵。我恰恰是把希望寄托在建立起一個“公平的體製”上。
網友: 還權於民,放開黨禁、報禁,實現多黨競選、優勝劣汰,民眾享有言論自由、房子土地永久產權自由、選舉被選自由、獨立開辦媒體—組建政黨自由之類自由,才是最終出路。
答:退一萬步講,即使要達到你所設想的“最終出路”,第一步也必須先實行“兩權共享”。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啊。
網友:你就是不要民主自由的法製社會
答:恰恰相反,隻有先實現了“兩權共享”,我們才可能一步步地建立起“民主自由的法製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