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也談憲法中的自相矛盾》一文答網友質疑

感謝各位網友的評論！下麵是我的綜合答複。

網友：本文作者就是偷換概念。

答：有道理，我也不願整天圍著概念打轉，有時是被迫如此。我自始至終就不太讚成許多學者總是就某個說法或某個概念來和政府辯論、爭執。即使政府辯不過你，那它就接過你的概念，把它寫進憲法，然後束之高閣，這樣的例子曆史上比比皆是。我們應該做的是，設想出一個符合雙方利益、從而雙方都可以接受的具體可行的方案來（就像在市場係統中，找出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價格），並努力促其逐步實現。

網友：執政者的權力必須由人民賦予，否則就是非法，就是專製。

答：理論上說確實如此，或者說應該如此。但我們大家都不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而是曆史“遺傳”下來的。政府已經說了，它的執政權力是當時的（上世紀前半期）人民所賦予的，這時你就不益再把目光盯在此處，不應該總是責問政府或執政黨的權力是否合法、是否有正當的來源，而應盯在政府及執政黨必須為人民服務上麵，而這是目前雙方（政府和人民）都能接受的說法。

網友：人民有造反的一切權力，政府有鎮壓的一切權力嗎？

答：很遺憾，事情就是如此：人民有造反的權力，政府有鎮壓的權力。這是行政係統與生俱來的特點。就像在市場係統中，買者有不買你產品的權力（哪怕產品正在腐爛，你要跳樓），賣者有不賣給你產品的權力（他囤積居奇，哪怕你正在餓死）。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東西，總是各有利弊。我們能做到的，就是在政府的權力和人民的權力之間找到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平衡點。

網友：嗯嗯，一切權力約等於造反權。是約等於，因為還帶限定詞，多數活不下去時。

答：可以把那個“多數”限定詞去掉。謝謝！

網友：還有，人民的“一切權力”中，當然不包括當領導的權力，人民先天就是被領導的權力。

答：誰當領導，誰當群眾，確實是先天的。這是曆史遺留，沒辦法的事（雖然作為人民中的一員，你可以想辦法擠進領導集團）。這就像在市場係統中，由於遺產繼承，誰具有雄厚資本，誰一貧如洗隻能打工，也是先天注定（雖然作為窮人你可以奮鬥白手起家）。現在已經永遠不會再出現類似美國建國時的那種純潔的、偶然性的環境了。無論我們願意與否，這種狀況合理與否，我們都必須接受這個先天的條件。

網友：是在鼓吹造反有理嗎？不解釋還好點。

答：我本質上是在鼓吹政府應該“為人民服務”。

網友：毛澤東時代是秦製，而現在，是漢製。我們都是漢人。中國的政體應由經濟導引，而不是人為的設計。

答：恰恰相反，在行政型國家中，政體都是由頂層人為設計的。曆史上的周製、秦製，以及當代的公社製度、責任田製度都是頂層人為設計的。現在的許多知識分子總不斷給中央上書，就是因為中國是頂層設計的國家，這就是上書的根本原因。隻有在市場型國家中，製度才是由經濟引導而緩慢建立起來的。

網友：一尊領導一切。一尊都自認是人民一員或人民的兒子，所以權力屬於人民。所有一尊帝都被人民推翻，所以最終權力屬於人民。很邏輯吧?

答：很邏輯！中國曆史幾千年就是這麽過來的。不過，雖合邏輯，但代價太大。我們應該找到一個既符合邏輯，代價又小的行政模式或改革方案。

網友：也可以開一個圓桌會議: 一尊權力屬於人民，黨領導一切，全黨服從中央，中央定於一尊。

答：現在的弊病就是超高度的中央集權和超高度的中樞集權。我們應該設計改革方案，適度降低集權。而這個方案有可能是“兩權分解，三方共享”。我目前還看不到有比這個方案更好且執政黨也更願意接受的方案。

網友：（轉帖一下）一個心理失常的領導人，發動了一場又一場政治運動，害死了成千上萬的中國人。今天，一些受害者的後人卻對這個迫害狂尊崇有加，這真是令人稱奇的心理現象。他們尊崇他的最荒謬的理由是："他締造了這個國家"。其實誰也不可能締造一個國家，這個國家一直就存在，他不過是攫取了統治國家的權力。

答：我不讚成給人貼標簽，尤其是帶有貶義的標簽，無論這個人屬於領導集團還是屬於人民。任何一個人或一個集團都不可能輕易攫取統治一個國家的權力，一般來說，他或他們都一定是獲得了人民中的至少相當一部分人的支持或默許。

網友：（轉帖一下）由某個政黨長久壟斷國家權力，這既不是自然的，因為這完全是政治壓製的結果；也不是應當的，因為沒有人天然有權統治其他人。認為沒了特定的執政黨，整個國家就將一片混亂，這完全是人們在長久的政治壓製下產生的一種精神病症。這種觀點無異於說：如果沒了某些人的壓迫和折磨，我們的生活將會更加糟糕。

答：1、“沒有人天然有權統治其他人”，從理論上來說、從思辨中來說可以成立。但現實中，無論是行政型國家還是市場型國家，都不具備這種理想的狀態。就像在物理理論中，如果沒有空氣的阻力，下落的石塊和紙片是應該同時落地的；但可惜，這個地球上充滿了空氣，我們是見不到石塊和紙片會公平地同時落地這種現象的。2、如果你承認“人們在長久的政治壓製下”會“產生一種精神病症”，那你為什麽還要用理想人的標準來要求他們呢？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我們最需要著手做的不是對人民精神上的啟蒙，而是在執政黨現在還沒有完全腐敗前，在他們還願意改革的時候，和他們一起設計出一個多方共贏的改革方案。隨著改革方案的逐步實施，人民（也包括中下層的官員們）的精神麵貌自然會起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