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像猿的男人（一）匿名奇文

那個像猿的男人

——《補江總白猿傳》與初唐書壇的明爭暗鬥

 

以下故事純屬虛構！

以下故事根據近人曆史研究成果所編寫。

 

匿名奇文

 

貞觀十二年（公元638年）7月11日，太宗一朝的書壇領袖、銀青光祿大夫、弘文館學士虞世南在長安去世。

他去世後不久，坊間就出現了一篇奇文。

這篇匿名文章極盡捕風捉影，信口雌黃，無端構陷之能事。

但它同時又文詞優美，意境深遠，想象卓絕。

它迅速在社會上流傳開。人們交相傳閱，竊竊私語，興奮異常。

歐陽詢很鬱悶！

這篇文章和歐陽詢有關。

他和虞世南兩人年齡相仿，同殿為臣多年。

他也是銀青光祿大夫、弘文館學士。

他甚至比虞世南得名更早。在高祖武德年間，他就是公認的書壇領袖。

在太宗一朝，他本來早已經被冷落。用文革時的用語，他就是一個“死老虎”，沒有什麽攻擊價值了。

現在他已至耄耋之年，一生經曆三個朝代的驚濤駭浪，起起伏伏，早已榮辱不驚。

就等著安全著陸，蓋棺定論了。

結果出了這檔子事兒。

此時距離他的去世，隻有三年。

他看了看書案上的這篇文章，深深地歎了口氣。

這篇文章撕開了這個老人塵封已久的記憶，那些原本已經深埋的悲痛往事，那些已經被抹去的血汙，又浮現在他的眼前。

往事不堪回首！

這篇文章寫了他的父親，涉及了他的祖父，還借用了他養父的名字。

目的是詆毀攻擊他。

而且這種攻擊惡毒至極！

文章說他是人畜雜交所生！

唐朝雖然風氣豪放，公公霸占兒媳這種事情都能寫成詩歌傳為美談，但這種人畜雜交的指責，實在也太驚世駭俗了。

誰會是這篇文章的幕後黑手？

作為一個已經與世無爭的老人，誰是他的敵人？

在政治上，他早已無足輕重。

他唯一擁有的，就是他的書名。書法界的影響和名氣！

雖然虞世南是官方欽定的書壇領袖，但歐陽詢的書法造詣不亞於他，而且得名更早。

有名氣，就會有人嫉妒！

看來他的敵人，隻能來自於書壇。

是誰呢？

歐陽詢又把文章仔細閱讀了一遍。

長歎一聲。

用心真是歹毒，但手段高明，而且，文章寫得真是好啊！

這篇文章後來超越了它最初被炮製出來時所包含的卑鄙用心，被傳誦了千年，對後世文學影響至深。

很多人認為它是《西遊記》裏麵孫悟空這一文學形象的創始源頭之一。

甚至到了現代，在金庸的武俠小說裏麵，也多處有它的影子。

它是唐傳奇的代表作之一。

當然這些是歐陽詢所不知道的。

他隻知道這篇文章的名字，是《補江總白猿傳》。

江總，就是歐陽詢的養父，南朝的大文豪，陳的亡國宰相，豔情的狎客詩人。

歐陽詢知道匿名作者給文章起這個名字，是要誤導讀者。

文章的名字，是作者對讀者的第一句話。

匿名作者說：我寫的這篇文章是補充江總所寫的《白猿傳》!

讀者聽了，會在潛意識中認為江總寫過一部《白猿傳》。

因為不可能所有人都讀過大文豪江總的所有著作。

通過文章的名字，給讀者以先入為主的假象，增加文章的可信度。

非常巧妙，非常險惡！

歐陽詢知道，養父何曾寫過什麽《白猿傳》。

但他怎麽辟謠？而人們又怎麽能相信他呢？

 

歐陽詢，唐代著名書法家，楷書四大家（顏柳歐趙）之一。

他的楷書，法度嚴謹，筆力險峻，被後人稱為“歐體”。

我們常說“字如其人”，歐陽詢正好是反例。

他字寫得好，但相貌醜陋，體格瘦小。

唐高祖李淵有一次聽說高麗國使者來唐朝尋求歐陽詢的書法作品，感歎到：“沒想到歐陽詢的書法，已經名揚國外。他們沒有見過歐陽詢的人，隻看他的字的話，可能認為他是一個魁梧高大的帥哥吧？”

歐陽詢是一個顯赫家族的亂世幸存者。

讓我們先從他的祖父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