濤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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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花江上豐滿發電廠雜憶之三-集體種地

(2025-11-02 02:11:24) 下一個

我所在的水工分場有一百多名職工。1960年處於困難時期大家都吃不飽飯,單位和個人都在想方設法找額外食物來源。於是利用分場擁有汽艇之便,不顧上級為保護水土禁止在庫區山坡上種植農作物的規定,由分場組織一小隊勞動力乘汽艇到大壩上遊十幾公裏處水庫右岸半山上種苞米。這個隊伍由每個班抽一人組成,6個生產班加上分場室共抽7人。隊長是鑽孔班張秉誌班長。分場室數我最年輕,自然就抽到我去。

    我帶了一個鋁飯盒,一雙筷子,一小包食鹽,一盒火柴,一把小刀,一個搪瓷盆。又從食堂領出我半個月的定量糧食14斤半苞米麵,包上床單棉被衣服和鞋,就隨小分隊進水庫上山了。我們在山上搭起帆布帳篷為屋,地下鋪上稻草為床,開始了艱苦的開荒勞動生活。我們每天嚴格按廠裏上下班的時間工作8個小時,這種重體力勞動一天下來累得我大汗淋漓精疲力竭,常常躺倒在山坡上起不來。

    陽曆四月的吉林山區,滿坡雜樹荒草。早晚氣溫低令人感到寒意;但下午陽光下又有些灼熱。我們在最高水位線以上選擇一塊坡度較小的緩坡處,用鍬鏟掉坡麵的荒草,用鎬頭刨開堅硬的表土,將土地深挖一尺多,翻土、鬆土、 去除土中草根和石塊,然後開出壟溝、壟台。如是苦幹了十幾天,一大片新開墾的田地出現在我們麵前。接著是施肥、播種:沿壟台隔約半米 挖一小坑,在其中撒一把糞肥,丟一兩粒玉米種子,覆上散土,就完成這一處播種。以此類推,多壟多坑都都撒完糞肥和種子,播種玉米的任務就完成了。以後每隔約一個月,在玉米幼苗期、拔節期和喇叭口期(玉米頂部葉片逐漸合攏成喇叭狀)對玉米地三鏟三耥(中耕除草培土)。每次鏟耥任務不重,隻要一兩個人去,當天即可完成。

    我們在山上除了從事開荒種地勞動外,最大的任務是設法喂飽自己的肚子。每天幹重體力活,能量消耗大,帶去的那點苞米麵根本不夠吃飽,隻好靠自己在山上另找食物了。七個人勞動雖在一起,夥食卻各自經營。早上勞動前,傍晚勞動後,大家滿山遍野尋找可以充饑的野菜。樹上的榆樹錢是榆樹開花後結出的銅錢狀薄薄的白色小莢,為我們開頭幾天首選的代食品。把它摘下摻入玉米麵中,在飯盒中加水攪成糊,放一點鹽,煮熟了就是當時最好的飯菜了。我像原始人一樣,找了幾個石塊,壘成一個簡易的爐灶,下有空腔用以放幹樹枝燒火,上麵架上我唯一的鍋-鋁飯盒,燒熟的糊糊既是主食、又是副食,能充饑就好。可惜幾天後榆樹錢被我們吃光,又得滿山找別的野菜了。

    初春的山野,在競相出土的眾多種草本植物中,有幾種是可以食用的。我從小隊其他成員那裏學會了識別幾種野菜的本領。我挖的主要野菜有:馬齒菜--葉肉厚橢圓形,莖紅色,味略酸;婆婆丁--即蒲公英,開形如菊花的黃花;齏菜--葉大梳齒狀,味略苦;蕨菜--單杆挺立,葉尖處蜷曲。小根蒜是一種野蒜,莖葉似家蒜但纖細根小。限於條件,無論何種野菜都是洗淨切小拌入玉米麵煮吃。過了幾天我拉肚了,大便如水渾身無力。這是野菜吃得過量所引起,隻好寧願餓肚減少吃野菜讓肚子逐漸恢複。

我們完成開荒播種後,分場來汽艇把我們接回。由於水庫山坡土地肥沃,經過三鏟三耥,我們種的玉米在秋天獲得了豐收。分場把收獲的玉米分給了有家的職工,部分地解決了困難時期職工和家屬吃不飽的問題。我和分場其他單身職工一樣,因在屬於全廠單身職工的食堂搭夥,分場借口不便將玉米給食堂,我就沒有分得玉米。我那時思想境界較高,從不計較個人得失,並未提出意見,也未在心裏產生不快。我覺得,這次艱苦生活的經曆對我的意誌和身體都是一次難得的磨練,從此我遇到一些生活上的困難都能滿懷信心地去迎戰。

圖1,鬆花湖畔春天的山坡

圖2,榆樹上的榆樹錢

圖3,薺菜

圖4,小根蒜

圖5,馬齒莧

圖6,蕨菜

圖7,蒲公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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