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近,廣州的街頭突然緊張起來。
坎兒一行帶的錢都花光了。但這不是他們急於返家的理由,他們急於回家或者說是疲於奔命的唯一理由是廣州爆發了一場可怕的腦膜炎。
救護車淒厲的尖叫聲一天緊似一天,從大街上飛奔而過,讓人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坎兒他們住的紅衛兵接待站學校廚房用桉樹葉熬藥湯給他們喝。藥湯很苦。一天兩次排隊用搪瓷缸盛了一缸這種又難喝又難聞的藥湯,接受這種預防措施。
還有更可怕的事兒。就在他們住的學校裏,接連兩天有救護車開來拉人,聽說其中有一個學生染上腦膜炎死了。
記得回家的火車似乎並不是很擁擠,好像大多數人都有座位坐了,也可能大家輪流坐,比來時輕鬆多了。
坎兒對麵的座位上坐著一對父女。那女孩年紀與坎兒一般大,長得很甜美,話頭很多,久不久發出爽朗的笑聲。她找坎兒聊天,老是沒話找話。她有不少零食。讓坎兒吃,坎兒不吃,她就塞到坎兒的嘴裏,真拿她沒辦法。
他們一起把頭伸出窗外,讓風把他們的頭發吹起。她說坎兒卷曲的頭發真好看,並用手指一下、一下幫坎兒捋額頭上的頭發。
女孩子的手指很有溫度,她神情專注地梳理著坎兒那被風吹亂的頭發,女孩兒的氣息在坎兒的耳伴漂浮著,坎兒的心一陣亂跳,臉一下紅了。
她相約坎兒以後到她家玩,她說她家在桂林。
回來的火車風馳電掣似乎開得很快,桂林站一會兒就到了。
那父女倆在桂林火車站下了車。女孩回眸一笑,向坎兒使勁地揮手喊到:“再見,再見”。
嗬!桂林女孩,你現在究竟在何方,你是否依然記得1966火車上與一個男孩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