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殤--第十一章【第一桶金】

第十一章 第一桶金

 

“葉青，我今天跟合租的信息公司胡蘭聊了不少，她跟我說90%的新公司撐不過第一年。每天就是燒錢呢，所有的責任都自己扛了，要是雇人成本更高，以後還有會計和稅收成本...”終於葉青出差回來了，陳瀾急著和他念叨。

　　“別急，陳瀾，機會隻會給開好了公司，有準備的人！”葉青笑得輕鬆，迫不及待地說他的收獲。

　　“咱倆商量下主營業務吧！我這次出差了幾個省，順便了解到很多電信局的交換機升級了一種新功能，叫主叫號碼顯示，接電話前就能看到來電的電話號碼。國外已經普及了，國內剛開始，但配套的主叫號碼顯示終端還很少有賣的，我覺得是個機會。你去查查供應商，買幾個樣機回來，給大客戶做下兼容測試，然後可以考慮推廣。”

 

　　陳瀾努力地搜尋，終於在一本叫亞洲資源的雜誌上，找到一家主叫顯示器的生產廠家，但地點在香港。打香港長途電話過去問，雖然樣機報價折合成人民幣，高達240元一台，陳瀾還是馬上定了兩台樣機過來，一周交行郵稅到貨，交給葉青出差時帶到客戶那測兼容性。

　　兩周後，葉青找客戶工程師幫測試，一開始不顯示號碼。工程師調整了交換機係統參數，終於測試成功了，看到對方來電的電話號碼，清晰地顯示在和被叫電話機串聯著的顯示終端上，葉青心裏壓抑不住地興奮！他慶幸方向科技占了先機，預感到客戶的需求會很快出現，趕緊電話告訴陳瀾，讓等他隔天回去一起談訂貨的事情。

 

　　“林老板，我想訂你的貨，但你報價240塊太高，我們沒錢賺，能否給優惠價？”陳瀾給香港打電話談訂貨，聽筒設成免提，葉青在陳瀾邊上聽著。

　　“零售就是這個價格了！除非你有量，一千台以上是批發價，我可以給到100塊！”林老板用廣東普通話回答著。

　　“量我們可以考慮，但價格還得再低，空運和報關的成本太高！”葉青一邊聽著，一邊在紙條上不斷寫著提示，告訴陳瀾該怎麽說。

　　“我們工廠在廣東惠州，但沒有內銷權”林老板略微思考，想出了個變通節省的辦法“如果你們去工廠現金提貨，我可以給到80塊一個。”

　　“那好，你備貨吧！我們確認訂單，兩周一千台能交貨吧？”陳瀾和葉青興奮地擊掌。沒收到訂單，就敢把全部家當，都買成庫存，也隻有年輕人幹得出來！他們沒想過賣不掉怎麽辦？產品出問題怎麽辦？房租和水電用什麽來付？...

 

　　葉青上班走不開，為了帶現金安全，讓陳瀾坐飛機去提貨。北京南苑機場，聯航每周有飛惠州的一班航班，但到達惠州會是接近傍晚了。

　　“千萬注意安全！林老板說工廠附近有個旅館，你先住下，第二天一早再去廠裏提貨。”葉青送機時囑咐著。陳瀾背著帆布書包出發了，她總去摸夾層裏塞著的八萬現金，那是他們全部的資產。

 

　　傍晚到惠州時天上飄著冬雨，陳瀾出機場才發覺惠州是個冷清的三線城市，機場外淩亂破舊，打車去工廠的方向更是偏僻的鄉村小鎮了。獨自一個外鄉女孩很顯眼，尤其在語言不通的鄉鎮，她感到氛圍有些肅殺。在深圳時，她就聽就說過惠州那邊搶劫、吸毒、色情之類有些亂，這次街邊牆上貼的幾張風情女人的廣告讓她別扭，看到街角閑散的站著幾個穿黑衣服的人，他們盯著她的眼神更讓她緊張。進了那家民房之間的小旅館，拿身份證辦完入住手續，想著自己帶著錢，她不敢出去吃飯，進房間立即反鎖了門。

　　夜裏陳瀾忽然聽到有人不停地敲自己的門，當、當、當當....，她的心砰砰直跳，快跳到嗓子眼了，她胡思亂想著“是廠方走漏了我帶錢來提貨的消息了？”她不敢應聲，輕輕地把屋裏的沙發搬到門口頂上，給葉青寫好了求助的短信，猶豫著沒發，手機上先輸好了110等著。好幾次折騰後，終於安靜了，直到一縷晨曦在窗紗上出現。

 

　　疲憊的陳瀾，興奮地來到廠裏，林老板正好也陪別的客戶，從香港下到惠州廠裏看貨。她看著廠裏的拉長、打工仔、打工妹們在流水線上忙碌著焊接、組裝、測試和包裝主叫顯示器。她感到踏實和滿足，有感性認識了，她開心地在生產線上來回溜著看著，感覺這就是自己的廠子似的。中午時分，她交了錢就覺得安全釋然了，不用再擔心錢被人搶了。

　　因為航班每周隻一班，還考慮到鐵路貨運成本更低，陳瀾請林老板托人搞到一張廣州去北京的火車票，還請林老板幫雇了輛中巴，400塊車費，裝五十箱共一千台貨上車，她坐在副駕上趕往廣州火車站。

 

　　陳瀾跟車一路顛簸著來到廣州火車站，剛看到廣州兩個大字，她就傻眼了，年前的春運潮已經開始了，廣場上滿是扛著行李準備返鄉的民工，他們互相推擠著向前湧。司機好不容易把車停在行李托運廳門前，卸完貨就急著走了！她發怵了，以前經曆過春運，但都有同伴照應，這次是獨自一人，還帶著五十箱貨。她得去辦手續，又怕貨丟了，每一箱貨都值幾千塊錢呢！

　　“大叔，您幫我照看一下好嗎？求求您了，我去辦手續，就我一個人，怕丟貨。”她去央求帶著紅箍維持秩序的大叔。看著小姑娘一個人對著這陣仗，大叔有些吃驚。

　　“我幫你看著，趕緊去吧，快點！”大叔怕她出事，就答應了。

 

　　填了表，交了錢，陳瀾飛快地把托運牌，一個一個係在箱子的打包帶上，在寒冷的廣州冬天，她已一臉一身是汗！更要命的是貨場要求貨主自己把貨推進去，推到指定火車線路的隨車托運貨物等待地，可是運貨的重型推車一共就四五輛，很多人在進貨口等著，或走進貨場去搶車，沒有秩序，也沒有隊可排，每個人都為時間急紅了眼，那是一場逃難般、力量和體力的爭搶！

　　眼看著一個小時過去了，離返京火車開車的時間越來越近，就是拿不到車。她衝進貨場，跟在推車進去送貨的一車人後麵，等他們快卸完最後一件貨，她搶先伸手抓住推車的扶手。立即又有兩雙男人的大手衝上來搶奪！麵對悶聲較勁的男人，她緊緊地不撒手。

　　“我先拿到這個車的，你們給我放手！”她爆發出高亢而尖銳的叫聲。

　　“你們和一個女人這麽搶，還要不要臉?”她的聲音如同獅虎山中的一聲虎嘯，聽到的眾生瞬間安靜地傾聽，旁人紛紛側目觀瞧，那兩個男人，悄然放開了手。她推著沉重的拖車，每車十箱往返推著，每一步都像電影插曲妹妹找哥淚花流裏，劉曉慶負重爬山那一幕，都使出吃奶的勁，堅毅的眼神帶著勝利者的憧憬。也許女漢子這個詞，就是當年看過這一幕的朋友發明的吧？

 

　　在候車大廳裏，她被摩肩接踵的人流擁著往前走，忽然後麵有個人扒拉著往前擠，嘴裏嚷著讓一下、讓一下！她回頭剛想說別擠，突然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牛強西！”“陳瀾！”在擁擠的廣州火車站人流中能遇見老同事，兩個人都有驚喜，尤其是強西看到滿身滿臉狼狽樣的陳瀾在廣州火車站，很關心她走後發生了什麽。在嘈雜前行的人流中，她簡短說著自己受德利排擠，現在剛辭職創業了，這次來惠州進貨主叫號碼顯示器，準備回北京後推廣。接著她問強西虹天怎麽樣了？強西說跟興華和中聯競爭很艱難，這次是年關前去湖南催款，但他會帶領公司轉型。強西要了她的手機號，說希望陳瀾能和他保持聯係，說如果有客戶需要主叫顯示器的會推薦給她。

　　強西凝望著陳瀾單薄的背影消失，想著茫茫人海中能再遇到她，也算是一種緣分，看到她獨自在創業中這樣奔波，他在惺惺相惜中忽然有些感傷。

　　“老公，等著接貨吧！後天下午到！”開車後她興奮地給葉青打電話，葉青更期待接到的是他的陳瀾。

 

　　陳瀾開始忘我地工作，日夜兼程。她白天翻著電信黃頁，給各地電信局打電話，使出渾身解數介紹著、推銷著。晚上就用電腦做中文說明書，用Photoshop一筆一劃地畫電話機插圖和連接接口示意圖，她從小在電視轟鳴聲中練就的畫畫能力在這用上了，畫得逼真又有美感。她被美好的市場前景鼓舞著，一點也不覺得疲倦。

　　“安徽宿州一家叫眾誠的公司要訂300台，他們馮經理說每台250塊沒問題，馮經理堅持要見貨才付款，後來他又說如果我帶貨去，他可以去徐州機場接我，說不遠。”陳瀾興奮地給葉青打電話。

 

　　第二天中午，她就在南苑機場托運了十五箱貨，坐飛機去徐州了。下午兩點多到了徐州機場，剛出來就看到一個中年男人舉著接北京陳瀾的牌子。

　　“是陳瀾吧？我是馮經理”馮經理迎上前熱情地打著招呼，他身材魁梧，眼光銳利。

　　“這是我女兒娜娜，吵著要跟我一塊來，快叫阿姨！”馮經理指著身邊四五歲的小姑娘招呼著。

　　“阿姨好！”娜娜甜甜地叫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她。

　　馮經理跑前跑後幫著把貨推出來，一直推出了機場，陳瀾領著娜娜跟著。

　　“這下公司業務有貨了，發展可就有保證了！哎，這中巴車我租好了來的，陳瀾你先把租車費六百給我吧！”馮經理邊走邊說，運輸到貨費本來就該賣方付，感激著馮經理這麽幫忙，別嫌多少了，她趕緊付了。

　　馮經理親自開車，陳瀾坐在駕駛右前坐上，小姑娘娜娜坐在中間，開始了愉快的旅程。一路上穿越著山川、河流和村鎮，馮經理介紹了好多徐州的、宿州的風土人情，到宿州郊區時天已經擦黑了。娜娜忽然喊起來，說餓了！

　　“馮經理，我請你們吃個晚飯吧，您都辛苦一天了，親自來接我，該好好感謝你們！”陳瀾趕緊誠懇地表示。

　　“正好，快到地方了！”馮經理臉上的表情放鬆了，瞟了一眼陳瀾，拐了幾個彎停在了一家有院子的小餐館門前，陳瀾先下了車。

　　“陳瀾，你先點菜，我把車停安穩點就來。”馮經理在身後說完，把車往後院開去。

 

　　陳瀾中午就沒吃飯，她也餓壞了，看著菜單先點了魚香肉絲、宮保雞丁和雞茸玉米羹。等了好一會兒，卻遲遲不見馮經理和娜娜進來。她趕緊出門去找，到後院一看，空蕩蕩一輛車也沒有，後門通向一條大街！大街上也沒有一輛車的影子，空落落的。

　　“出什麽事了？”她懵了，趕緊給馮經理打電話，忙音！她趕緊跑回餐廳裏，四下張望，除了服務員沒有別的客人，菜已經上齊了，她坐在桌前發愣，沒法動筷子。

　　“葉青，我到宿州了，在郊區一個小餐館裏馮經理開車帶著我的貨不見了，打電話他還沒接。”她慌張地打電話說著，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

　　“陳瀾，咱們是不是遇到騙子了？你先別緊張，隨時和我通電話！”葉青電話裏透著焦急，接著說

　　“你別在乎錢，馬上到市區找一家安全的酒店住下來！繼續給他打電話，看他有什麽要求，但別輕易見麵。”

 

　　她剛放下電話，一個高大健壯的男人走進了餐廳，他警惕地四周打量了兩眼，坐到了她麵前，他擠出訕訕的笑容說“是陳瀾吧？我是眾誠副經理王平，貨已經被馮經理放到安全的地方了。”

　　“你們要幹什麽？”她警惕地問，心想來者不善，在這荒郊野外，自己是遇到了強盜還是騙子呢？這局布得太狡猾了，成功地用小姑娘打消了自己的警惕和防備，自己一定要沉住氣，她在桌下的手裏緊緊握著手機。

　　“我就跟你直說了吧，宿州經濟不好，我和馮哥轉業後沒有工作，又得養家糊口，所以找點事做。你那貨我也看過了，本地也沒開這個業務呢，沒用。”他立即換了嚴肅的麵孔說。

　　“那你們讓我帶貨過來幹嘛？”她的目光裏帶著憤怒，基本確定是騙子無疑了。自己的貨在哪呢？好幾萬呢！心裏開始翻騰。

　　“你給我們三萬塊錢，我就把貨還給你，好聚好散，送你到徐州機場！”王平話裏透著俠義。看著就是個女孩，他們輕車熟路操作好多次了，覺得吃定這個公司不難。

　　“我們貨的成本價才兩萬！如果你不還我貨，我已經和公司說了，我們會報警！”她環顧著沒有其他客人的餐廳，想著也是對方熟絡的黑店吧，刻意把成本說低一點，讓他知道他們的貪心是多可笑。果然，王平聽到貨物成本才兩萬，臉上立刻有一絲失落。

　　“如果是這樣，你給我一萬，我明早十點把貨還你，咱們約定地點，一手錢一手貨，大家簡單！本地報警你就別想了，這麽小金額都不夠立案的，你找事，我們就把貨扔垃圾填埋場了！”王平說。

　　“葉總，對方要一萬塊贖金...”她立即當著王平給葉青打了電話。

　　“你的人身安全是第一位的！答應給他們錢！車要自己雇！交接地點要在市區繁華地段！...”葉青電話裏囑咐著。

 

　　第二天陳瀾從工商銀行取一萬塊，那是葉青剛把自己的工資和獎金存進去的，她在汴河西路的繁華地段向王平買回了自己的貨，租了貨車經徐州飛回了北京，葉青到機場去接她。

　　“這次贖金、路費和運費咱們共損失了一萬四千多，騙子太可恨了！”陳瀾恨得咬牙切齒！損失慘重，是一筆巨款！

　　“老婆，不幸中有萬幸！你沒被綁架去逼問銀行卡密碼，沒出生命危險！你沒被騙去農村賣給農民當媳婦，就是幸運了，咱們以後要多小心了！”葉青聽過不少故事，極力安慰著。

　　破財消災之後，陳瀾繼續聯係著電信局，因為主叫顯示功能比較新，很多局的采購部門都還不了解，推銷並不容易，她每天望著堆了一屋子的設備，心裏開始焦急。

 

　　“陳瀾，虹天的客戶江蘇油田開了主叫顯示業務，你去聯係下采購科彭科長，就說是牛強西推薦的。”這天她意外地接到了強西打來的電話。她猶豫著聯係了彭科長，發現強西說得沒錯，就寄了樣機過去。

　　“陳瀾嗎？你們那台樣機給我們油田大老板王局長試用了，正好一個采油工喝高了，打電話去罵王局長，被抓了個現行。局長說這個設備好呀！看以後誰還敢放肆！我們油田要訂二百台設備，價格250塊每台，你趕緊帶著貨來簽合同吧。”彭科長打電話過來，興奮地講著故事，說要訂貨。

　　“葉青，咱們這回是踩在風口上了！兩倍的毛利呢，太誘人了，沒白辛苦！”陳瀾趕緊給葉青打著電話報喜。

　　“是真客戶吧？我自己行嗎？”但一朝被蛇咬，總擔心被騙，她又自言自語著。

　　“陳瀾，油田總部在江蘇邵伯，你需要在南京火車站打車過去，我在新疆回不去，你要多加小心！”葉青電話裏囑咐著。

　　

又是獨自帶貨出差，還要輾轉到小地方，她心裏有點發虛，上火車前給浩哥打了個電話，問他有什麽要注意的。

　　“陳瀾，油田雖然有錢，但他們的生意不好做，關係複雜，規矩也多。”浩哥思忖著說，他接著問得很仔細，什麽樣的貨、找油田的什麽人、坐什麽車、幾點到？

　　“時間比較緊了，你到了南京火車站，到了邵伯油田總部，都要立即給我打手機。”浩哥叮囑著。

　　

早上六點，陳瀾到了南京火車站給浩哥打電話報個平安，浩哥的手機信號不好，利裏哇啦地說到了邵伯一定再給他通一次電話。陳瀾在南京火車站租了麵包車開往邵伯，十點鍾到了采購科，司機在大門口卸了貨就走了。陳瀾打浩哥的電話，卻無法打通了。

　　陳瀾進了油田采購科，見了彭科長，熱情地說是過來送貨簽合同的，又提起是虹天牛強西推薦的，可彭科長此時一副不認識牛強西的模樣，開始打起了官腔。

　　“設備挺新奇不錯，但你們公司有我們油田采購準入許可證嗎？”陳瀾一頭霧水，想著來前沒說這個要求呀，就說沒有。緊接著，她驚訝地發現彭科長說辦手續要的營業執照、稅務登記證之類自己都沒帶，辦手續還有時間周期和兩千費用。

　　“那你們就得辦好了，下次再來吧！必須走流程！”彭科長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

　　陳瀾覺得頭翁的一下就大了！她想著這次又被忽悠了？又當楊白勞了？她在采購科樓門口徘徊著，想著怎麽辦，這麽多箱貨是又要自己運回去嗎？又是不少的成本呐。

陳瀾正盤算著要不要再給強西打個電話時，忽然見浩哥遠遠的從樓外邊，手裏拎著個大袋子呼哧呼哧地跑過來了。

　　“陳瀾，我昨晚接到消息，本想搞個車到南京站接你的，路上不順，就直接開到邵伯來了。怎麽樣了？”望著浩哥一臉的風塵仆仆，看他是連夜從合肥開了長途來的，陳瀾感動得要落淚了，有了浩哥這個救星，她立即心安些了，趕緊說了剛才要準入許可證的事。

　　“等會兒，再進去時，你就介紹說我是方向的王浩王總，剛趕過來，咱倆見機行事。”浩哥說。

 

　　二進采購科，陳瀾介紹說公司王總剛趕到，浩哥滿臉堆笑開了腔。

　　“彭科長，你好！許可證手續我們都會配合履行的，這次遠道來江蘇油田就是為了交個朋友，做長久生意的。” 說完把手上拎的一條中華煙和一瓶古井貢酒塞到彭科長桌子邊上。

　　“這次聽說是王局長點名要貨，我們立即就趕過來了，為的就是不耽誤油田生產，新產品供貨緊，貨是專門從準備發給別家的貨裏擠出來的！”看浩哥從容鎮靜地周旋說著場麵話，陳瀾心裏暗暗欽佩。

　　“彭科長，下午我們還要拜訪一下王局長，您能不能指點一下，幫我們在見他之前把手續先辦齊了？”浩哥熱情地說著，好像彭科長就是個哥們似的，他也不知道能不能見著局長，但他要給彭科長這種感覺，這是能見局長的人。

　　彭科長很快臉上就有了笑容，覺得這個王經理還是董事情的，另外的確是大老板試用過喜歡了的產品，這個王經理還說下午要見大老板，自己就給他們行個方便吧。他指點著陳瀾立即到準入科，去辦個簡易的一次性入網許可，還親自打了個電話過去安排。一小時後就補齊手續，也把合同簽了，約定第二天開出匯票。這第一單，這第一桶金三萬多利潤，幹淨漂亮！

　　浩哥送陳瀾到南京火車站分別時，關切地望著陳瀾，忽然聲音裏帶著感慨說：

　　“陳瀾，姥爺沒白疼你，我看出你身上有他骨子裏那種勁，有那種經商成功的潛質了，好好幹吧陳瀾，回去幫我問葉青好！”浩哥風塵仆仆地往合肥開了。

 

　　陳瀾在車站裏給強西打了電話，說十分感謝他推薦的客戶，這一單她做成了！也祝強西在天虹的業務順利。強西熱情地說著應該的，祝賀陳瀾的話。

　　掛了電話，強西回複了一臉的鬱悶，是因為天虹的業務並不順利，大龍那四個人把萬門局開發出來後，是不宕機了，可是綜合性能表現與興華和中聯相比，差距卻有越拉越大的趨勢，剛才大龍來的那四個人找他鬧，要兌現房子的承諾。狗屁！他恨恨地想著，當時許諾時自己就沒打算認真兌現，公司還沒掙錢呢，他們想什麽呢？他們的開發其實並不怎麽樣！

　　強西又苦惱地想著公司市場本部的營銷工作，更加吃力了，再也沒有一個像陳瀾那樣聰慧明、親和、得力的開發人員配合了，他懷念和陳瀾一起攻城拔寨的輝煌時期，做事就是靠人呢！現在這幫廢物！哎！陳瀾怎麽和葉青在一起了？真叫人扼腕歎息。

　　強西轉念想著，看來虹天的通信業務戲不大了，自己要抓緊轉型房地產，他與總公司的大老板馮總已經搭上線了，要多向他匯報，成為他信任的人。

 

　　陳瀾開張大吉之後，生意還算比較順利，很快第一批貨賣完了，又開始賣第二批貨了。

　　“葉青，西安代理商直接找香港供應商，越過咱們向他們訂貨了。”一天葉青到公司時，她愁眉不展地說。

　　“是呀，客戶從哪抓貨都是買，當然會努力找便宜的貨。”葉青無奈地搖頭。

　　“葉青，下次咱們進貨，就要求工廠把方向圖標絲印在設備上，盒子用沒有廠方標誌的中性包裝盒，咱們再印刷翻譯中文版說明書。

“對呀！委托加工OEM就是這種做法，打自己的品牌，才能不讓客戶覺得我們就是倒買倒賣，才能做得長久，做出空間。” 葉青應著。

　　陳瀾立即開始計劃所有相關的細碎事，熬夜準備著各種資料、包裝、絲印、說明書、標簽...不經意間，方向公司今後一段時間的經營模式就確立了，一開始就是高起點！

 

　　葉青此時，也憑借超強的研發背景、係統知識和實戰經驗，在西門子做得風生水起，被提升到了部門經理一級，到各地出差和參展更頻繁了。

　　三月底的上海，還是斜風細雨不須歸的江南，葉青去上海電信出差，當他走出計劃建設部的大門，抬眼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一身幹練的職業套裝，依然是飄逸的長發紫色的發卡，是白梅，兩年多不見了，葉青欣喜地上前打招呼。

白梅淡定地看著葉青，心裏卻起了波瀾，她在母親的幫助下，已轉行證券分析師，這次來上海電信是調研。

因為一直斷了聯係，葉青很想知道周平和白梅的近況，就約她一起吃晚飯，白梅答應了。

　　晚餐時聊著聊著，白梅開始傾訴起她和周平關係的苦惱，說鳳凰男家裏的麻煩太多，農村親戚們終於朝裏有人了，總讓她們在北京幫忙，看病呀、上學呀、旅遊呀...多了不勝其煩。

　　白梅看葉青聽得專注，迎著他關切的目光，就止不住地傾訴起她在家沒法說的事，說是她媽讓周平和自己住她家裏的，可沒多久，她媽又開始抱怨周平不會來事，看他不順眼，說什麽本來伺候一個千斤還是行的，現在伺候一對懶蛋就覺得累了，白梅說自己夾在中間真難受。

　　“周平人品不錯，生活需要磨合，慢慢來別急。” 葉青聽完，思量了一會兒，勸白梅說

” 要不然回京，咱們幾個老同事們聚聚聊聊?" 葉青提議著。

“我不想再見陳瀾，你千萬別提見了我了，我家周平的事也別摻和吧。”白梅的眼光突然變得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