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對一個地方的真正了解往往是在離開之後。我在旅行結束回家後看了電影《The Shipping News》。當渡過了充滿野性的大西洋,迎麵而來的是劃過冰雪的黑色岩石,懸崖上風吹得無止無息,強風挾裹著雪花.....電影中的紐芬蘭是一切開始的地方,魅力之下也藏有苦澀。英國作家莫裏斯也曾說聖約翰斯是自已最喜歡的地方之一,是北美最令人愉快的城市。一個地方之所以成為傳奇,往往是因為曆史事件或文學賦予它一種神話般的特質。
1519年,一個城市出現在北美地圖的最東邊,開啟了北美城市文明的曆史,這就是紐芬蘭的St. John's。從一個小漁村開始,St. Johns幾百年來經曆了殖民和自治,在戰火中被毀滅與重建,城市的每一個角落仿佛都在訴說曾經的過往。聖約翰斯位於紐芬蘭Avalon半島東部,是北美大陸最東端的港口和大都會,也是最古老的英裔城市,雖然記錄了太多的曆史,但並不顯得沉重,卻保留著一片祥和的寧靜。紐芬蘭是第一塊被英國人發現的土地,是最後一個加入加拿大聯邦的省。從東到西走遍加拿大十個省,最獨特的魁北克自不必說,完全就是法國的天下,而最英國的地方也是非紐芬蘭莫屬?飽經世故的St. John's英國的印記更深,加拿大的痕跡略少。
聖約翰斯曾是窮苦的歐洲移民渡海而來的登陸港口,無數人希望的彼岸。多霧而強風淩厲的聖約翰斯是個族裔混雜的漁港之城,生命和曆史從來都沒有輕鬆過,這裏的一切似乎都是衝撞的,就像天氣陰晴難料。它古老又現代,飽經風霜卻樸實無華,狂歡又沉默,性格裏吸收了太多東西,讓人眼花繚亂。在聖約翰斯,來自各地的移民後代,各自在家門前房頂上插著自己祖國的國旗,雖然這種現象在加拿大其他地方也有,但在紐芬蘭這樣的景象更加突出。一幢幢房子頂上,楓葉旗常伴隨另一國的國旗在大西洋勁風裏翻飛:英國、法國或是愛爾蘭,或許還有美國等其他國家,似乎是在對自我身份的昭示,屋簷下的成員擁有不同的來曆,或者那裏才是他們的原鄉故土。
紐芬蘭曾是歐洲人沿海路到加拿大的必經之地。沿紐芬蘭、格陵蘭、冰島一線到歐洲,是北大西洋的傳統航路。因此紐芬蘭的建築特色和文化氛圍與北歐特別是冰島類似。作為城市的核心,聖約翰斯港比城市的曆史更為久遠。從歐洲人來到北美,這裏一直都是列強的必爭之地。二戰中聖約翰斯港更突顯了其戰略地位的重要性,美軍曾在此建立軍事基地。整個二戰期間聖約翰斯港口停靠的全是盟國大西洋航線的護衛艦,所有從美國和加拿大來的物資補給運輸船在Halifax編隊集結,然後到聖約翰斯港接受護航艦組成護航運輸船隊,從此港正式開始到歐洲的航渡。電影《灰獵犬號》的故事就從這裏開始。
作為世代以漁業為生的城市,經常出海的漁民,用各種顏色來粉刷住宅,回航時就能輕易找到自己家的方向。不管是不是真的,我仍然願意相信這個傳說,這讓人們看到了色彩鮮明一如調色板一樣的魅力之都。
那些七彩民居佇立山間,有時光悠深之感,是紐芬蘭不散的漁村記憶,不隻是一種色彩,是漫長歲月積累的厚重溫暖。
港灣入口處,一邊是信號山,另一邊是Fort Amherst。從十八世紀到二戰,信號山一直都是北大西洋最重要的軍事要塞。二戰期間先進的德國U型潛艇經常埋伏在大西洋中部,專門攻擊運輸船,而信號山作為盟軍對北大西洋的無線通信據點,主要防守來自大西洋的德國潛艇威脅,戰略地位可見一斑。
紐芬蘭屬於溫帶海洋性氣候,大西洋的海風會調節氣溫,冬天不太冷,夏天也不算熱。但是,生硬的大西洋海風讓人時時有一種風紮的刺骨寒冷。
一艘大船正在駛入聖約翰斯港狹窄的入口,兩岸屏障一樣橫臥大西洋的岩石群,懸崖峭壁環抱一湖溫柔藍水。
信號山是聖約翰斯曆史發展中最重要的地方,經曆了戰爭的峰火硝煙,依然如豐碑一樣守望著港口。沿著信號山路Signal Hill Road一直開到頭,是Signal Hill National Historic Site的停車場,山頂的古堡Cabot Tower建於1898年,為紀念卡伯特發現紐芬蘭400年而建,到500年的時候又選擇了Bonasvista作為卡伯特首個登陸點為其塑像紀念。
信號山位於聖約翰港的東北部,居高臨下俯瞰整個港口。從十七世紀到十九世紀,信號山特殊的地理位置一直都是重要的防禦係統,英法七年戰爭,二次世界大戰等曆來是兵家必爭之地,至今仍保留著炮台遺址,直指海灣狹窄之處,扼守入海口。
信號山是海港的製高點,十九世紀初,在信號山上成功實現的跨大西洋無線通信,開啟了現代通訊的曆史。當年泰坦尼克號撞上冰川,正是在這裏接收到了遊輪發出的求救信號並及時進行救援。
圍繞信號山有幾條徒步路線
狹窄港灣依山傍海的城市聖約翰斯,人口僅二十萬。陡峭的山坡上,高聳著200多年的大教堂,周圍維多利亞時代建築典雅矗立。聖約翰的繁華商業區就兩條街道。達克沃思街和water street是聖約翰斯最早的街道,俗稱的水街被稱為北美最古老的連續存在的街道,是北美最密集的酒吧街。蜿蜒幾條街的七彩房屋,五顏六色依次層疊被喚作Jellybean Row,是聖約翰斯一道奇麗的風景線。
在聖約翰斯那天遇勞動節長周末,水街封了路,變成步行街,街上人不多但是信號山車停滿。聖約翰斯市內教堂很多,當年宗教在人們生活中的地位非常重要,這一點與魁北克如出一轍。處於視覺焦點的教堂,是聖約翰斯浸會大教堂Basilica of St. John the Baptist。
駐足在陰陽各半的街道上,魚腥味、酒味和色彩使人不由自主地產生別樣的遐想。
與彩色建築對應,牆上貼著一排彩色偶人,為何如此?據說是愛爾蘭習俗。
信號山對岸聖約翰斯港入口處,依山而建的雕堡是Fort Amherst。Fort Amherst的命名是為紀念率領英軍從法國人手裏奪回聖約翰斯港的William Amherst。懸崖頂上的燈塔是紐芬蘭修建的第一個燈塔,當然最古老的那座已經不在,如今這個新建於1951年,至今依然堅守港口。燈塔下麵的碉堡是英國人收複聖約翰斯港後開始修建的,原有的防禦工事早已不複存在,如今看到的則是二戰時為了防禦德國潛艇而建的,同樣年久失修用鐵絲網攔住。
阿默斯特堡旁邊還有更古老的堡壘遺跡,是早年英法漁民之間為了爭奪鱈魚和土地資源而修建的防禦工事。英國人為防衛法國人在這裏修建了炮台,百年間這座炮台抗擊了多次法國人的進攻。不過防禦炮台的痕跡更是蕩然無存,隻剩幾堵石頭舊牆訴說著當年的曆史,圈起來豎塊牌子以此紀念。
色彩斑斕的St Johns是一切的邊緣,一切的盡頭,一切開始的地方,曆經波折美好依舊。
從紐芬蘭西海岸,穿越一號公路曆時二十天到達東海岸聖約翰斯。在一號公路的東端起點聖約翰斯似乎沒有一個零公裏的起點或終點的標誌,不像在美國佛州一路公路盡頭Key West,終點和起點在一塊牌子的兩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