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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芬蘭(7):荒蕪中的魅力

(2022-10-26 15:13:14) 下一個

紐芬蘭,曠遠是一種情緒,所有的寂廖和孤獨被荒野包圍,唯一能聽到的是風的聲音。在如此紛擾的社群時代,世界依然隻是一個球形的荒原。其實沒有人的地方並非都是蠻荒之地,隻不過千萬年的風雨把大地侵蝕得高低凸凹,卻在曠野的某處沉積著動人的美麗。走進幽靜離塵的村落與偏鄉,哪怕隻有片刻的美,這荒原也會變得溫柔起來。

在陸地的人總是想看見海,在海裏的人總是想遇見島,在島上的人總是想去陸地,這似乎是紐芬蘭,亦是島嶼給人的感覺。整個紐省除了紐芬蘭島和拉布拉多半島,還包括數千小島。其中Fogo島是紐芬蘭漫長海岸線上最大的一個小島,位於紐芬蘭北岸以北15公裏,隻有在專門的港口乘坐專線輪渡一種方式可以到達。從紐芬蘭的任何地方出發,到Fogo島都是一段漫長的旅程,因為這裏似乎已經完全穿過北美大陸到了北大西洋的另一邊,被稱為地球的四角之一,從地圖上看也是如此。

世外桃源總是難以到達的地方,不然何以“世外”?紐芬蘭島已經很遙遠了,而Fogo島卻還在紐芬蘭之外。即使以今天的眼光來看,這裏仍然有著世外桃源的一切,當乘渡輪經一個小時航程登陸後,發現這個麵積兩百多平方公裏的島上,兩千餘島民們已經沒有祖先征服新大陸的欲望和鬥誌,剩下的隻是一種從容而純粹的飲食男女的日子。遠古時期由於冰川侵蝕形成的岩石地貌遍布全島,而Fogo島悠久的曆史亦如岩石一樣沉默靜止。曆史積澱出漁村之美的淡雅與從容,而時間將這種美煉就得質樸含蓄,置身其中有一種與世隔絕的感覺。

我們是在一個晴朗的早晨出發向北岸以北的港口駛去,在Gander的盡頭Farewell小港乘坐渡輪大概一個小時,中間短暫停靠另一小島Change島。Fogo島比想像的要大,一條呈Y字形的主路將島大致分成三塊,島上沒有公交或出租車,隻能自駕。本來隻打算住一晚,結果住了兩晚。兩天時間在島上悠閑散漫,停停走走,仿佛從未像今時這般向往自然,聆聽濤聲,感受緩慢。不知是不是時間會在這裏放慢腳步,或許時間不再隨著流水逝去。

Fogo島被稱為藝術島,其中有一些前衛藝術的後現代風格建築,散落在海岸崎嶇的岩石上,伴隨著自然景色,壯觀的大地藝術為這個偏遠的小島增添了獨特的魅力,吸引了各地的藝術家、電影製作人、作家、音樂家、設計師前來,在世界盡頭的荒蕪裏尋找靈感。

簡約現代的風格,身處在這樣的建築中,讓人產生一種奇妙的空間感,正如設計師想表達的“在視線之外的可觸可感”,人們在此感受世界的渺遠,也許會獲得更多的東西。藝術和建築,延續著自然、村落、大海,日常穿插交會共同創造著風景。

 

九十年代初漁業資源枯竭,加拿大政府宣布全麵禁漁令,數百年曆史的鱈魚漁業宣告結束,年輕島民紛紛背井離鄉,使Fogo島鎮開始意識到這片土地和遺產作為文化旅遊的吸引力。為了重振家鄉經濟,同時尊重自然和曆史文化,當地政府決定以文化旅遊為主,地方重建與振興作為Fogo島未來的發展目標。首先在島上興建了幾座新穎獨特的現代風格藝術工作室,邀請藝術家們駐紮訪問。之後紐芬蘭和Fogo島大力宣傳,使其逐漸從單純的漁業轉向旅遊和文化產業,為Fogo島苦苦掙紮的社區帶來了新的生機,經濟也從低迷沉寂中漸漸恢複過來,也讓Fogo島成為獨一無二、最具魅力的地方。

藝術的確賦予了小島新的生命。來自外部的觀光客對於當地人來說,轉化成了“感受幸福”的結果。現代藝術的精華之處在於因地而生、在地創作,許多作品沒有當地人的幫助根本無法完成。於是作品便不隻屬於某一個藝術家了,它變成了當地居民共同擁有的產物。

在這些現代建築中,有一個建在海邊岩石上的酒店格外引人注目——Fogo Island Inn。整個酒店建造所用材料、家俱、飾品,織物全部來自本島,讓當地居民參與製作,促進就業,並將利潤再投資,吸引更多的年輕人重返家園。

Fogo Island Inn地處海島西岸,位於Joe Batt與Barr島的臂彎之內。自然與極簡主義的迷人組合充滿了詩意和藝術魅力。

遠方海平線上的“巨人”,獨立佇立於荒石之上,一切都渾然天成,在人跡罕至也甚少商業化的土地上突顯著荒原大地藝術的魅力。不過這個Inn也就隻是看看而已,因為一晚房價最低也近2000加元,據說最初歡迎遊人參觀,餐廳也可以對外,現在則隻接待入住的客人。

一個個充滿靈感的藝術工作室陸續建成,並於2008年成立了Fogo Island Arts,這些藝術工作室定期舉辦係列駐留項目,為島上的當代藝術提供了一個平台,不僅讓藝術家認識了這片土地,也讓Fogo島從窮困漁村變身藝術之島而成為北美最遠端的旅行勝地。

如果藝術家為了創作選擇駐留於此,每天麵潮大海,臥聽濤聲,創作靈感想必會源源不斷。 問題是吃飯難,停車處離這些建築都要走一兩公裏的碎石小徑,不知外賣肯不肯接單?自己做的話購物也是艱辛。還真不愧為藝術家小屋!

這幢與眾不同的建築似乎也是藝術工作室,在Fogo島的西岸。

除了這些現代藝術建築,Fogo島本身的漁村風貌同樣吸引人,島上十一個居民社區沿海排開。由於距離歐洲最近,加之大西洋豐富的鱈魚資源,十六世紀初就有法國漁民率先到訪。而第一個永久定居點是十八世紀沿大西洋逐魚而來的愛爾蘭漁民建立的,主要集中在Tilting鎮,至今仍然保留著殖民時期英國和愛爾蘭的文化民俗風情,被加拿大政府認定為最具原生態的漁村社區。

Fogo島東部的Tilting鎮,愛爾蘭人以家鄉傳統習俗在海岸岩石上建造魚屋,底部由木頭支撐,有點像湘西吊腳樓。魚屋主要用於存放魚具等物品,住宅附近則用木柵欄圍田,有耕種也有花園,至今仍保留著完整的傳統建築和岸邊魚屋,Tilting鎮因此被指定為加拿大國家曆史遺址,也是紐芬蘭的省級遺產。那幾座現代風格的建築都不約而同地采用了類似形式,建築的一部分以原木支撐立於海邊岩石之上。

那些曾經代表著輝煌的鱈漁捕撈和外來漁民生活的魚屋,隨著資源枯竭逐漸停止廢棄,漁屋漁船木頭腐朽,岸邊長滿了荒草,如今變成Fogo島的曆史景觀。

Joe Batt's Arm的附近有一條Joe Batt's Point Trail,步道穿過公園、漁村,走上崎嶇的岩石間,盡頭就是上麵那個黑色的藝術工作室Long Studio。

島民居所,海子還在,就應該再寫一首詩。

第一批愛爾蘭人定居Tilting,並在紐芬蘭獨樹一幟,讓Tilting演變成一個完全由愛爾蘭人和天主教徒組成的城鎮。

島上唯一開放的一個海邊露營地,設施齊全15元一晚,是紐芬蘭最便宜的營地。到的那天火紅的晚霞像是熱烈歡迎。次日早晨找到一間溫馨的咖啡屋消磨時間,閑聊中得知女主人Jennifer來自安省,她做的鬆餅特別可口。與其說Fogo島是一個地方,不如說是一種生活方式,看著Jennifer打理得井井有條的咖啡屋,一定是得益於這個美麗遙遠的荒島,如今的藝術之島所賦予她的天性。

大隱於世的Fogo島深邃而內省的靜謐,小住兩日,詩意溫暖時光,盡在遠方,最後是無法帶走的獨屬世界盡頭的美。

出島前一天晚上颶風Larry穿過Avalon半島,在紐芬蘭東部登陸,早上的輪渡全停。不過幸好時間不長,隨時查看網上信息,一個多小時後恢複運行,當天的輪渡除了最早的兩三班因颶風取消,其餘全部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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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hangzzhang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棗泥' 的評論 : 謝謝!主要是去的時候疫情尚在,時間不受限製,所以多走了一些地方。
hangzzhang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花似鹿蔥' 的評論 : 謝謝!雖然不易,很高興還是去了,很美很喜歡。
花似鹿蔥 回複 悄悄話 去Fogo島不易,衷心點讚!
棗泥 回複 悄悄話 我們夏天也去了紐芬蘭,時間不夠,沒有去這個島。看了你的貼不上了遺憾。謝謝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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