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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澳散記 (增訂本) :第三十二章:鄰居之死 (一)

(2023-03-18 19:05:10) 下一個

南澳散記

(增訂本)

 

徐家禎

 

第卅二章

 

鄰居之死

 

(一)

 

 

          昨天,星期六,天氣晴暖。上午去超市購完食品回來,離中午時間還早。我決定將前門兩塊公用草地打掃一下,也將客廳前窗下我的一排九株玫瑰修剪一下。不一會兒工夫,雜草拔出一大堆,枯枝敗葉也掃了不少出來。我將自己後院的垃圾桶拿出來,放在路中央,一簸箕一簸箕地把雜草、枯葉裝進去。正裝得起勁,沒看見六號的鄰居密爾豪斯太太開了車從車庫出來。她見我的垃圾桶擋在路 上,隻好停下車來,將垃圾桶搬到路邊去。這時,我才發現我的垃 圾桶擋了她的道,連忙過去向她道歉。她一麵連聲說:  “沒關係! 沒 關係!” 一麵站著跟我說話:

          “你知道一號那位太太的事了嗎?”

          “知道,她進醫院了,心髒不好。” 我想起上星期六上午,我也開車去超級市場買東西。經過一號老太門口,見有輛救護車停著, 還有兩個陌生人站著。我當時還想: “唉,那位老太又要進醫院了!”

          “不,她死了!” 密爾豪斯太太糾正我。

          “死了!?” 我雖然早看出那位老太近來身體很不好,但並沒有想到她會真死。我想,對於一位熟悉的人,即使你知道他已經重病在身、風燭殘年,隨時都可以死去,但一旦他真的死了,你也會有這種愕然之感。不能想象,一個活生生、會說、會動、有思想、有感情、有個性、有獨特生活的人,怎麽會一下子就此消失了!

          看見了我的驚愕,密爾豪斯太太再補充道:

          “是的。星期死的。中了。星期我去醫院看她, 她已不認識我了。”

          “唉,怎麽可能呢? 我上星期還跟她說過話。她說她從醫院回來。看上去臉色是很不好。”

          “那時,她看上去可怕極了!  ......  唉,位好人!”。

          “對,是位好人,真可!”

          這一話題就此結束。密爾豪斯太太看見我身邊一隻黑貓幾句問是的。我說不,也不知道是誰家的,但天一 上午都跟著我。她了,然後上車了。

          然而,我天都在想著鄰居之死,連上在聽普契尼歌劇《波希米亞時都不了。

          其實,我一號的太太一不過見了幾次已。前後起來,我們倆不會有超過半小時的對話。但,在我這個家組成的鄰居之中,我與洛太太還算是最熟的。

          我住這兒叫 Unit 的那種,一有六棟房子在一塊兒。 我的在中間,是三號。六棟平房後都有一個大的後院。號之每家都有一個。在客廳的地大窗前,有一長條泥地,可種草。還有五片草地,草地上有株我不知其名,有的累月開著紅色紫色粉色小花

          我搬進這棟房子的年之中,了一號,其餘四棟房子都已屋主以,一號的太太年的“老”鄰居了,但我並不熟。其原因,我想是因為都不交際

          記得次與洛太太在公共汽車車站上,那我搬進去 一個月左右以後,我正在家裏附近的車站車。一位身材矮小花白著打都很普通樸素的老太太從我們房子那朝汽車站來,然也車的。她那種似乎永遠不會有變化因而也就很難猜出年人。我從未問起過她的年,但一望而知, 她年已經不,但動還很利索,我估計不會超過七十歲

          洛太太上前來,笑笑。我也回她一個微笑。她說: “你是三裏新搬進來的嗎?”  “對,我一個前才來。你好!”

          “我在窗戶裏看見你去,我這兒的新住戶。”太 太解釋道,好象生我會懷疑: 為什麽她會知道我搬進來。著, 她似乎又進一步解釋為什麽隻在窗戶裏外界變化: “我時不大出門。”

          公共汽車很就來了。車來之前,我隻有時間問洛太太這一帶治安好不好已。太太說,她也隻我早搬來已,不過, 這一帶似乎治安還不。車來之後,大家分別找位,對話就此 中

          洛太太說她 “時不大出門”,這倒是句真話。我在這棟房裏住年,在公共汽車站隻見過她兩次而已。她有一輛深綠色舊汽車,有時停在車門口,更多的時間不知停在兒,大概總停在大門始終緊閉的車庫中了。我從來沒有看見太太開車出過。 即使在離很近的購中心,我也從未遇見過太太。大她不在星期六上午湊熱鬧 —— 至少這我的解釋

          洛太太當然一個人,我沒有過她夫已,還離了。 她沒有動對我,我當然也不能細問。我也不知道太太是退休了還從來都是家庭婦女不知道她退休之前  ——  如果洛太太是 退休的話  ——  是幹什麽的。奇怪太太似乎位不想多管閑事的人,她從來沒有過我任何有關我的事: 從何而來? 來了年? 幹什麽工的? 還有興趣問題: 結婚了沒有?

          洛太太似乎也很少有來客。我不但沒有看見過有人上她的門去,連她家裏傳或與話聲的次數屈指。她的門,天早上開一會兒,大概透透新鮮氣之,都是緊閉的。 窗不但關著,還老上兩天我下隻見太太客廳的厚絲絨簾縫出一絲燈光來。玻璃隱隱還可以見一視台廣告聲。我想: 大概洛太太正在看上, 如果音樂回來了一太太客廳窗簾縫中的燈光已經消失,臥室簾縫中,卻透來。我又想: 大概洛太太還睡覺

          一到夏天,天氣太太的兩公用草地, 噴水開著。細細水絲沙沙地從噴嘴出。我知道: 一 定是洛太太在澆水了。但,我從親眼見過太太出來打開水喉者噴後又將水喉卷整整齊齊牆角天、天,大風之後,一地。下回來,太太的草地上的葉不見 了。我知道: 一定是洛太太掃的。但年中,我從親眼見過 太太掃一次樹葉。

          在六棟房子前的公,草最整茂盛、 地掃得最幹的地是洛太太的門前。去年,我看見她大門口的門木; 在她客廳前那一長條原紅色碎石子的地上,種起了一排石楠。我想,太太一定在我的因為,在六之中,隻有我中有、客廳前的地上種著玫瑰。但,當然太太從沒有當麵過我種的事; 我也並親眼見她買過、種過,隻然在太太的地上、門中出現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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