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樹堂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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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詩歌》
XXXIX
第三十九首
夏日即將結束的時候
When Summer’s End Is Nighing
英國 A. E. 豪斯曼原著
Alfred Edward Housman (1859 – 1936)
徐家禎翻譯
When summer’s end is nighing
And skies at evening cloud,
I muse on change and fortune
And all the feats I vowed
When I was young and proud.
The weathercock at sunset
Would lose the slanted ray,
And I would climb the beacon
That looked to Wales away
And saw the last of day.
From hill and cloud and heaven
The hues of evening died;
Night welled through lane and hollow
And hushed the countryside,
But I had youth and pride.
And I with earth and nightfall
In converse high would stand,
Late, till the west was ashen
And darkness hard at hand,
And the eye lost the land.
The year might age, and cloudy
The lessening day might close,
But air of other summers
Breathed from beyond the snows,
And I had hope of those.
They came and were and are not
And come no more anew;
And all the years and seasons
That ever can ensue
Must now be worse and few.
So here’s an end of roaming
On eves when autumn nighs:
The ear too fondly listens
For summer’s parting sighs,
And then the heart replies.
夏日即將結束的時候，
傍晚的天空陰雲籠罩，
我思考著改變和幸運
及曾發誓要獲得的所有功勞，
那時我既年輕又驕傲。
夕陽照耀下的風向計，
斜射的光輝會漸漸消退，
我會爬上瞭望台，
遙望那威爾士的方位，
去看白晝最後的餘暉。
從山丘、雲彩和天空上，
黃昏的光彩逐一遁消;
黑夜淹沒了街巷和山穀，
直至村野一片靜悄，
而我還有青春和自豪。
我會站在高處，
與大地和夜幕交流，
直到西邊蒼茫昏蒙，
黑暗濃濃地覆蓋四周，
再也看不見平原山丘。
歲月可能會衰老，
陰雲密布的黃昏可能會消亡，
但是還有別的夏季會吹來和風，
隻需熬過寒冬冰霜，
我有過這樣的希望。
夏季來過了，又已過去，
最終不會再有新的了;
年年度過，季季消逝，
往後的歲月接踵而到，
一定會更糟糕更稀少。
所以，在秋將臨近的黃昏，
漫遊必須到此完畢:
耳朵不假思索地傾聽，
夏日離開時的歎息，
然後回答就出自心底。
二 0 二二年五月二十三日
譯於澳大利亞刻來佛寺愛閑堂
* 豪斯曼的這首詩是詩集《最後的詩歌》中的第 39 首。 這首詩是詩人在夏日將要結束的傍晚，回想青春年少時的情景，感歎一輩子即將過去，來日已經不多，少年時的夢想已經不會實現了。
原詩第一節和最後兩節中，動詞用的是現在時態，說的是詩人在老年時的想法; 詩的中間四節用的是過去時態，說的是年輕時的想法。
詩的第一節描寫的是當下的情景:那是一個夏天即將過去的多雲的黃昏。麵對 眼前的景色，詩人想起年輕時曾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希望有各種運氣，也發誓要 “獲得所有的功勞”。
從詩的第二節到第五節，詩人就順著第一節最後三行回想年輕時的抱負，回憶 起少年時每當夏日將盡的黃昏到來時的情景。詩中寫到風向計上落日的餘暉，也寫到 為了多看一點夕陽，就爬到高處，向威爾士那個方向(亦即英格蘭的西邊)遠望，直 到白晝最後的餘暉消逝。詩中(第三節)還描寫了日光怎麽一點點消退，黑夜怎麽一 步步占領整個村莊和田野。詩中還寫到在夜幕降臨時，如何與“大地和夜幕交流”，直 至四周一片漆黑為止。
詩的第四節和第五節說，少年時，雖然看著“歲月衰老”、“黃昏消亡”，但總以 為夏天會年複一年地到來。至少，詩人說:“我有過這樣的希望。”
詩的最後兩節回到了目前，也即詩人的老年。詩人說，“年年度過，季季消逝”， 往後的日子一定“更糟糕更稀少”了。所以，雖然夏季過去，以後還會來，但是對於老 人來說，以後不一定還會有另一個夏季了。所以，最後一節，詩人說:“漫遊必須到此 完畢”(我想這裏的“漫遊”是指思想的漫遊)，而“此”就是指夏天結束、秋天開始的時 刻。詩人說:“耳朵不假思索地傾聽，夏日離開時的歎息，然後回答就出自心底”，那 麽，“心”的回答是什麽呢?詩中並未說，我想，“心”的回答就是感歎生命的短促吧。
原詩共七節，每節五句。譯詩各節雙句和末句押一韻。
